车队开始原路返回,只是相比于来时的轻便,归去时的马车上头堆积了诸多薛家卫家送来的珍贵财物,叫马车在路上压出一条条深深的沟渠。
这些深深的沟壑令冬葵很是快意,只觉得这一趟是满载而归,不负颠簸。
在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中,牛车上头的姐弟二人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于这方寸棋盘之中对弈。
在从容落下一子之后,秦竹终是难掩心中疑惑,开口问道:“阿姐,你我自阳城而来,往长安而去,如今我为秦家家主,你为农家农子。八壹中文網
虽是虚名,却已是在这长安城中初展峥嵘,可我仍是不明你为何执意要卫家世子亲自登门道歉,明明你前些日子并非这般想的。”
将一枚白子浮于棋盘之上,秦梨想起了前些日子时,薛良为她备下了不少赔礼,打算替她送去卫家一趟。
言语之间恳切至极,直言告诉了她,那卫伉若无差错,将来定是要继承卫青爵位之人,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与其交好总比往后卫伉继位暗中下绊要好太多。
薛良说的话叫她感觉五味杂陈,却知晓这就是现实。
那些道理她都懂,人生在世总要学会低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脸面尊严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见着秦梨未曾答复,秦竹则继续开口道:“那阿姐,你在宫中以重利拉拢卫家,又令故意打了卫家脸面令其低首,是想试探陛下心中秦家的分量么。”
自此一行,长安城中诸多士族皆是知晓了那阳城新晋士族秦家的威风。
即使当街掌箍卫世子也仍旧安然无恙,反令那卫世子亲自登门致歉,这般威势足以令诸多人为之心惊。
雨季的道路泥泞,时不时嵌入稀泥后又撞上地上的顽石,一陷一起之间便会显得格外颠簸。
如今的秦梨已经不再头晕不已,慢慢适应了马车上的震动,不再像原先那么难受。
听着秦竹言语之间的分析,秦梨愣了许久,差点就想点了点头,回答道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可过了好一会儿,却连自己都笑出了声。
随着路途颠簸,在思索许久之后,她只是轻声道:“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阴雨未散的天空:“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因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道歉呢?”
明明是自己被人殴打,结果老师在她反击之后,却指着她要她同那群人道歉,明明是自己伤的更重,爷爷却在指责她不该动手打人。
不论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这个世界总有一些规则未曾脱离原本的轨迹,仍旧固执的在被人遵守。
但她已经厌烦这样的生活了。
白子落盘:“阿弟,薛良说我要道歉,因为这世上本就无读错之分,只有强弱之别,我要道歉,是因为秦家势不如人。
不过低个头,道个歉,如此简单不亏损半分钱财,可我想了又想,念了又念,如果低头之后当真便一切事了,那我又为何如此心有不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