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依坐于桌前,面前是新造的白纸写出的信件。
感受着手中丝滑至极,沾墨字显的纸张,刘彻眼中满是愉悦之色,如今他身为当今天子,率先使用纸张,使得长安朱贵莫不敢不从。
于是窦家开辟大量纸坊,高价兜售白纸,使得他日进斗金,充实国库。
那桌上的白纸,赫然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越王头已悬於汉北阙。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为!
身旁的宦官已将信笺收起装封,待他手中兵马粮草备足,这一纸信笺定将寄往草原深处,送至那匈奴王手中。
将竹笔放下,窗外天光洒落窗台,终于让他感到了片刻的喘息。
他站起身,抽开墙上的幕帘,一张陈旧至极,散发着一股腐朽膻骚的羊皮便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上面赫然写到: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刘彻看着这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污秽之语,眼中从一片愤恨之色转为满目狰狞,随即狞笑出声。
当年匈奴趁高祖逝世,局势动荡之时寄信至此,羞辱吕后。
此后这一卷羊皮变成了大汉创国以来最为屈辱之事,只要匈奴一日不除,从今往后历任汉帝便难挺脊骨。
他本以为他也如此,要为了抹除匈奴积蓄力量,任由这屈辱存世数十载方能一举歼灭敌方。
只是或许是天佑大汉,不论是雪盐,造纸之术,沤肥之法,这一切都在充盈着国库,滋养士兵的身躯。
每每看见那些源源不断自士族手中流入掌心的金银,他总有一种恍惚之感。
这一切来得如此简单,叫他生出莫大的野望。
帝王遥望西北,天光映出远方煌煌。
寇可往,我亦可往!
而屋外一声禀报过后,卫子夫则带着侄儿霍去病踏入了这一间宫殿。八壹中文網
“陛下。”如瀑青丝尽数挽起,虽身陪玉饰,却身着一袭朴素衣裙的卫子夫身姿袅袅,俯身行礼。
叫刘彻见之不禁温和一笑,上前扶起面前的婀娜女子:“皇后可是想念朕了,朕正打算今夜便去皇后宫中。”
卫子夫见状只是温柔一笑,而后拉着身旁的霍去病开口道:“是妾身这侄儿惹了事,这才来寻陛下教导一番的。”
“喔,那去病犯了何事?”
霍去病闻言将头侧了侧,而卫子夫转过头去则是替其开口道:“他今日将伉儿扔入了陛下的莲池,如今陛下心喜的粉莲已然全数断去了。”
听闻此言刘彻愣了愣,而后看向了霍去病:“不过几株莲花罢了,不过我记着你素不喜欺凌弱小,今日怎的与伉儿动手了?”
霍去病嘴角一抽:“他是在外头挨人打了,来寻我为其报复一番的。”
刘彻眼眸忽然一沉,难不成是有士族见如今卫家无主事之人,于是特意羞辱一番?可卫青还在外领兵,长安城中何人胆敢对其长子动手。
“何人动的手?”
霍去病随即回答道:“阳城秦家,如今来了长安居于丞相府中。”
刘彻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抽了抽嘴角,开口道:“我记得阳城秦家当今家主是个八岁稚童。”
霍去病摇了摇头:“不是他。”
“那是秦家下人动的手?”
霍去病又摇了摇头:“不,那个是年长秦家家主一岁的姐姐打的。”
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