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总是久旱难见,可一到了时候,便会如闸水泄洪倾幕而下。
于是原本干涸的土地被雨水击打,地面的裂缝任由水流冲刷愈合,最后等雨过天晴,留下一地的泥泞。
一双钵满伤痕旧茧的手在刹那间与对手相交,在空气中震出一道清晰的声响,周遭的人看着二人的角逐,讨论着谁会得到胜利。
一面是身材短劲,浑身结实有力的成年人,而另一侧纠结在一起的手臂则是属于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人。
豆大的汗水于他下颚滴落,那一双肌肉紧密的手终不敌面前男子的气力,开始生出些许颤抖。
而那生有一双如鹰锐目的少年人却仍是倔强的不肯后退,将牙关咬得死紧。
终于,在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少年终不低男子之力被推倒在地。
一伙兵卫发出欢呼,而后男子也将少年拉了起来夸奖他的气力,年仅十三便可同成年男子角力,这般气力不可谓不大了。
而霍去病听着这人的夸赞,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起身,将那只握于肩膀的手挥开,惹得周遭兵卫大笑出声,连忙宽慰他再过些时日力气大些了定然就赢了。
脸上带了些气馁的俊朗少年终于忍不住又发了狠话,扬言下一次定要将男子摔倒在地,又惹得周遭兵卫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他今日角力又输了。
这样想着,他心中终于生出了几分颓废之色。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是要冠礼才行吗,可他今年不过十三,还要再等七年么。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舅舅那样出征上马,驰骋草原呐。
听闻陛下又令舅舅增率兵马与匈奴厮杀,他也想去,可他如今只是陛下的近臣侍中,终日都要待在这长安城里。
今日他角力又输了,着实无颜还待在羽林卫的训练场中,可让他去寻那些个同龄的羽林郎,他又着实不想过去。
除了王兕,张原几人,他着实是对那些平日里堕怠得厉害,不过是来羽林卫挂名的士族子弟没几分好感。
那些人平日里便不怎么训练,反倒对长安城的南风馆等地方驾轻就熟,身躯飘忽得没几分气力,着实废物得很。
那些人生来便应有尽有,于是不思进取,将灯红酒绿视为人生乐趣,还要皮甲利刃掩饰内在的虚无,随后便用那一副姿态等待未来的平庸。
他不想那样。
看着那一双总是布满伤痕的手,那双瑞凤眼满是坚定之色,他想像舅舅那样成为车骑将军。
不,他想比舅舅还要优秀。
终于,一名仆从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寻觅许久后终于见着了霍去病的身影,随即赶忙上前躬身开口道:“霍小郎,小的可找着你了,卫大公子他正在寻您呢。”
卫大公子,卫伉?
听到这一个称号,霍去病下意识的便皱了皱眉,脑海之中显现出一个身材孱弱,不习武艺,一受伤便会大哭小叫犹如妇人的身影。
这个表弟能有什么事来找他,难不成终于想通了准备习武了?
下一瞬霍去病便摇了摇头。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