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制的青梅充满了酸爽微涩的气味,带着点微苦的麦芽糖加热后融成甘甜的糖浆,混合蚝油烧至粘稠,将这酸甜的酱汁浇在金黄酥脆的酥鱼身上。
他坐在简陋的木桌上,喝着碗中带着菌香的蘑菇炖骨汤,看着璀璨如烟云延展的桃花。
朴素的砖房旁,有郁郁葱葱如青花绽放的菜园,有带着箬笠的奴隶在路道旁提着篮子,踩过茎草丛生的小径。
他知晓那些是秦家的奴隶,原本是那个稚女为了治疗这些人的虫疾剃去了所有人的头发,而后担忧这些人心中郁结所以给众人戴上的。
可如今众人的头发已然长出,却都已经习惯了头上的箬笠,有女子在山中采了花枝,摘下箬笠放入其中,端着陶瓶注入井水插进瓶内。
一口温热的菌汤饮入喉中,看天光掩映在苗绿上,水罐洒出的水滴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水光,背后有如玉净洗的天际。
他合上双眼,深陷在香甜的气息中任由穿过桃枝的天光洒落衣袍,感知到最蓬勃的生机在身边悸动。
“薛良!!!”
一道稚嫩有些清脆的声音由远到近,他并未开眼,但是一双手迅速抓住了他的衣袖,叽叽喳喳的开始了言语。
“薛良我把你带的东西搬到我家仓库去啦!厚说你这次带了三坛蜂蜜,我觉得不够啊你再让人送来些!快要春天了我要软软的布料......”
他睁眼习惯性的抓起眼前稚女脏兮兮的手,再先看一眼衣袍,果不其然上面已经沾上了一个手印。
薛良长叹一声而后抚了抚秦梨的头发,眼眸诚挚的开口道:“你要是个哑巴该有多好。”
秦梨?
一番推搡之后,薛良提着手中喋喋不休,扬言长大了就拔掉他所有胡子的稚女去了茅屋。
在那里,一众墨家弟子正在享用餐食,他们的待遇并没有薛良的要好,但也是黍饭管够,菜肉皆有,还有一锅热腾腾的酸鱼汤开胃,这样的餐食可以说无人不满。
毕竟,这大抵就是他们的买命钱了。
秦竹在一旁款待着这群墨家弟子,眼中带着些许好奇。
他们就是传闻中的墨家弟子么,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多以裘褐为衣,以跂蹻为服,相反穿着整齐得像是守礼的儒家人。
这群人应该会给他带来新的知识吧,秦竹这样想到。
见着这群墨家子弟中有一个对于眼前的饭菜不怎么动筷的男子,秦竹不禁开口问道:“先生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陈经缓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稚子,勉强的笑了笑,开口回应道:“不曾。”随后沉默的将饭菜送入口中。
水车,不知是地名还是人名。
大概是他们接下来要去或者要杀的人吧,来到秦家村之前,丞相薛泽便吩咐了他们,他们这群墨家弟子是要送去秦家,他们是要给秦家人卖命的。
而那薛良来时也告诉了他们,他们是要来秦家干活的。
一群权贵,设计陷阱大肆抓捕墨家弟子,能做什么活计?
无非杀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