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内,各式金饰间,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挑弄着笼中的彩雀,明华如羊脂温润的肌肤间坠着东珠,颜色甚艳。
即使是屋中堆砌的各色珍宝亦不能夺去她的光彩,似乎是金银玉石成树只为这只自九天而降的凰鸟作栖。
这番模样,光彩夺目到有些灼灼逼人且通体傲然,似乎和长门赋之中那一位深闺怨妇相差甚远了些。
事实亦是如此。
当刘彻看了司马相如那一篇长门赋之后,便想起了他身旁那只对任何人都能视若无睹,唯独垂怜于他的烈凰。
随后抛下一众美人去了长门宫,在又一次看见那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凰鸟后,心中又一次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悸动。
他是个喜怒无常亦喜新厌旧的人,他爱美人,男也好女也罢,他只爱美人中的美人,迄今为止,只有那一直蜷缩从不敢造次的卫氏长留于他身旁。
因为这个女人除了足够懂事,还有一个名叫卫青的弟弟。
美人总会看厌,于是他身边的女人如衣裳,换了一个又一个,总是时日不久便觉得腻了。
于是他还是想阿娇,永远高高在上不被驯服的阿娇。
她成为他的妻子不是因为爱慕,是普天之下只有皇帝配得上阿娇。
但是每当人世间只有他的身躯可以拥住这只谁也瞧不上的凰鸟时,他还是会立刻原谅她的任性,即使吵得狠了,她惑于巫祝,他也还是不舍得放手。
他习惯她的存在了,自小即是如此。
他想驯服这只天际的凰鸟,可她总是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一举一动,站在九天上的梧桐枝上转过身去。
于是他虽和阿娇乃是夫妻,但却感情不和,不仅仅是因为阿娇厌弃他身边乌烟瘴气的美人。
真正的原因是,他爱着阿娇却无法驯服她,阿娇爱他想要独自占有他。
于是这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但他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时,那种难以抑制的欲望还是冉冉升起。
别的女人只是衣裳而已,换就换了,没有哪个能比得上阿娇能给他带来这种复杂至极的感受。
其实长公主刘嫖想的没错,她想给阿娇找一个配得上她身份的夫婿,因为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
她不是瞧不起别人,是怕别人自尊心受挫,反过来作践阿娇。
可即使如此,自小并不受宠的刘彻面对这只生来就受到了万千宠爱的凰鸟,也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就例如因为长门赋来到了阿娇这,在同其一番欢好恩爱后,面对眼前这明艳动人无谁可及的凰鸟,调笑着问道他怎的才几日就来长门宫寻她时。
他一脸爱怜的在莫名其妙的陈阿娇面前念出了司马相如写的长门赋,还说自己已经给那人送上千金时。
这只愤怒的凰鸟在听到那赋中如深闺怨妇一般的自己时,一掌将这位此刻如日中天的大汉皇帝掀下了床,令其衣衫不整的就被推出了宫门。
然后同大长秋叫嚣着要杀掉那个在外造谣的司马相如。
然后刘彻就知道了,这只会和他纠缠一辈子的凰鸟根本没有就低头,这次还是他自己放下身段来献身求怜来了,随即也一脸暴躁的出了长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