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妃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把这对主仆怎么样,气得又瞪回了柳明玉。
孙明竹关照香翠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人,但凭什么连柳明玉都有,她堂堂薛太妃却没有?
然而,柳明玉却压根没功夫注意到薛太妃,此时她正一边小口小口的啃着馒头,犹如这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一般,一边感动得默默流着眼泪,还不时的无声看向孙明竹。
柳明玉根本没想到,孙明竹会给她买馒头,还买了俩!
若是放在平时,战王侧妃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馒头,这时候她却是吃得满足又不舍,她尽量小口一些,就能多品味一刻。
那清汤寡水根本没多少米的白米粥,能填饱肚子才怪了。
如今这软乎乎、暖呼呼的白面馒头吃进肚子里,那种踏踏实实的饱腹感,用幸福来形容都不为过!
孙明竹:“……”这眼神,她实在是无话可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孙明竹的情郎呢,明明她俩一个是王妃一个是侧妃,应该是一见面就争风吃醋阴阳怪气的。
薛太妃瞪着自己,孙明竹都没觉得不耐烦,甚至还有种怡然自得,但是被柳明玉这样边哭边啃馒头边一直看着,她却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多大个事,不就俩馒头,至于哭哭啼啼了半天还没完吗?
孙明竹甚至在内心吐槽了起来,这种时候,为了保存体内有足够的水分,她们按理说不应该随便哭泣的,这柳明玉的身体都不缺水吗,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
再看,还看?
孙明竹绝望了,要不然干脆她冲过去,把馒头收回来算了,省得柳明玉看个没完,她是真顶不住。
禁卫军统领事先说了,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抓紧赶路,因此便理所当然的取消了午休的时间,眼见着犯人们都吃完了午饭,便准备要继续赶路了。
“把火灭一下,东西收拾收拾,马上继续赶路!”禁卫军统领大声喊道,立刻有士兵开始督促犯人们收拾东西。
“这么快,不能再歇一会儿吗?”
“就是,本来就没吃饱,还不让人休息,犯人就不是人了?”
大家虽然都动了起来,但嘴上却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歇?”士兵嗤笑一声,他们可是差着好几天的路程,有一段日子可都别想休息了,“给你们时间吃午饭就不错了,赶紧的,都麻利点!”
见状,孙明竹连忙起身。
“香翠,你先把我们的东西都拿上,我再去铺子那边看看。”孙明竹交代道。
她一往铺子那边走,先前那两个士兵便跟了上来。
孙明竹径直去了铺子那边,询问道:“老板,你这边有没有能长时间保存的粮食?”
“干粮?当然有了。”老板回答。
这是开在两个县城之间的小铺子,就是为赶路人提供的,这些人大多都要长途跋涉的赶路,所以在路上补充干粮是非常必要的,铺子里可有不少的干粮。
“那给我来一点。”孙明竹说道。
“喏,这些都是,你看看要多少?”老板引着孙明竹往铺子里走了些,指着许多干粮问道。
“嗯……我要五斤,麻烦你帮我分成两包,一包装两斤,一包装三斤,这里是银子。”孙明竹说道,把银子给了老板。
老板这边都是装好现成的,当着孙明竹的面过了过秤,将两包干粮和找的银子给了孙明竹。
队伍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孙明竹赶忙走去定国公府那边,将两斤装的干粮给了孙天平。
“爹、娘,这里有两斤干粮,你们拿着路上吃。”孙明竹叮嘱道,不等他们说话,又赶忙往香翠那边去。
三斤装的干粮,是孙明竹留着自己这边吃的。
从一开始买馒头、肉包,到现在买干粮,孙明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周围的下人看在眼里。
虽说主仆有别,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像是先前薛太妃和孙明竹在牢房里买被子的事,这些下人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现在变成了吃食,尤其是在大家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产生闲言碎语,就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是下人没错,但要不是卖身给了战王府,至于受这流放的罪吗?”
“就是,还不都是被战王府抄家给连累的,结果现在连吃个东西,都没我们的份儿,王妃娘娘也太小气了……”
“哎,下人不是人呗,干活的时候知道使唤我们,吃东西了,哪还管我们死活?”
这些碎碎念叨,孙明竹全部都听见了,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选择不搭理。
甚至,打从孙明竹心里来说,她觉得这些下人并没有说错,可眼下的条件就摆在这里,战王府72口人,哪怕除开她讨厌的薛太妃,还有71个人。
71个人啊,她孙明竹凭一人之力,能照顾得过来吗?
答案显而易见,既然她做不到,那就只能自私一点,保护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人就行。
“娘娘?”香翠也听见了,她心里不舒服,因为她清楚孙明竹并不是这样的人,听到下人们诋毁孙明竹,她不甘心。
孙明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香翠摇了摇头,眼神非常严肃的制止了心有不甘的香翠。
算起来,孙明竹提前在空间里囤了那么多银两和粮食,别说养一个战王府了,就是连定国公府一起养,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可关键就是这些东西都见不得光,她怎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使用?
如今能摆在明面上的,就是作为诊金的二百两银子。
但二百两银子对于战王府和定国公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加起来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孙明竹是可以把所有人的粮食都买齐,却是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等到“二百两银子”被用完了,在那之前孙明竹若是没有找到别的赚钱的机会,那又该如何?
斗米恩,升米仇。
孙明竹要是开了先河,给了下人们第一次吃食,那么第二次她要是不给,下人们别说记得她的好了,她都不指望,只要能不恨她,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在眼下的条件,孙明竹别无选择。
这些闲言碎语,都是孙明竹必须要承受的,对此,她没有任何怨言。
“好好赶路,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孙明竹甚至还反而劝起了香翠。
香翠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好像受委屈的人是她自己。
“都别磨蹭了,赶紧排好队,马上就继续赶路,出发!”禁卫军统领一声令下。
下午,所有人继续赶路。
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他们途经了下一个县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心想着应该马上就能休息了,毕竟时间已晚,今天是不可能再赶到下下个县城的。
然而,都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禁卫军统领又发话了。
“继续往前!”统领喊道。
继续?
犯人们都傻眼,这县城门口就在前面,他们难道不应该立刻进城吗?
这会虽然没有天黑,可也是快到傍晚了,哪怕是从现在起一刻都不停歇,晚饭都不吃了,也不可能在今日赶到下下个县城的,他们现在却不进城。
一时间,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我说可以休息了吗?”禁卫军统领见大家停下脚步,眉头紧皱,满脸不悦。
禁卫军本就充满了威严,此时声音更冷,这些下人自然是不敢发表意见的,可他们不敢,不代表薛太妃不敢。
“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咱们现在不进县城,那今晚——”薛太妃疑惑的问道,言下之意便是今晚的住宿要如何解决。
“前几日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赶上正常的行程,必须继续赶路,接下来这段时间,没有牢房可以给你们住了。更何况天气逐渐转凉,白天的时间减少,如果不想以后在夜里赶路,就只能等天黑了再休息。”禁卫军统领面不改色的说道。
简而言之,也就是说他们走到哪儿,就停在哪儿,这不就是要露宿荒野的意思吗?
“什、什么?!”薛太妃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都愣着做什么,继续!”禁卫军统领又吼道,并吩咐士兵们赶紧催所有人继续前进。
好半晌,薛太妃都处于怔愣的状态中。
从流放开始,她简直把这辈子没遭过的罪,全都经历了一遍,第一次住牢房的时候,她已经觉得是奇耻大辱了,可现在连牢房都没有,荒野露宿,这叫什么话?
她可是堂堂薛太妃!
可是这一切,都要怪谁?
“孙明竹,瞧瞧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们至于在那里耽误这么久,害得现在必须赶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吗?”薛太妃怔愣完,立刻扭头对着孙明竹怒目而视,咒骂了起来。
“凭什么因为你一个人,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罪,都怪你!”
不管怎么骂,薛太妃都不觉得解气,她现在心里恨得不行,巴不得把孙明竹给撕碎了。
但孙明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毫无反应,当自个没听见。
不仅如此,孙明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掏了掏耳朵,悠闲又自在的对着指尖吹了口气,这姿态可把薛太妃气得够呛,都要吐血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死了,还摊上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儿媳妇,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见咒骂对孙明竹不起作用,薛太妃干脆又换了个方式,开始阴阳怪气的感叹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看看你娶了个什么媳妇哟,连你亲娘她都不放在眼里啊!”
薛太妃骂人没事,但在这长吁短叹的喊战王,孙明竹可就不乐意了。
怎么着,战王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