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雾觉得自己被海浪包裹住了。
温暖又热烈,带着一丝喘不过气的情动。
她微微张了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许嘉年的舌卷入她微张的唇中,柔软缠绵又湿润。
他将她的手一松,右手揽上她的腰,往怀里一带。
两人的距离极近,秦雾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秦雾两手攀着他的脖颈,防止她腿一软,从他怀里滑倒下去。
唇齿辗转间,秦雾用鼻腔深吸了一口气,发出闷闷的哼声。
她睁了眼,看到许嘉年微湿的鬓角后,是雨水中朦胧的街灯与车灯。
旖旎明亮,晃着她的眼睛。
雨大,这街上无人,惟有这伞下的孤岛。
唯一的岛屿是许嘉年。
秦雾攀着他脖颈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滑过他弧线优雅的下颌骨。
许嘉年咬了下她的唇,很轻。
秦雾看到他微垂的眼帘下眸色幽暗。
她略退开了些,说话的语气很软:“亲完了吗?”
许嘉年按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顺着脊骨的方向轻轻摩挲。
他又低头,在她的唇角吮吻了下。
“好了。”他伸出手,将秦雾被揉乱的发丝整理好。
秦雾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总得做些什么意思一下。
于是她伸手,替许嘉年将方才挨蹭间滑落的纽扣给系好。
许嘉年垂眸看了眼被秦雾系好的纽扣,略微挑了下眉。
秦雾绕到左边,看到他被雨淋湿的左侧肩膀。
这伞明明很大的,他不用倾斜弧度也能将她罩住。
秦雾左右看了看,依旧无人。
她第一次主动地,将许嘉年撑伞的左手挽住。
“这样舒服点。”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间,“走吧。”
许嘉年调整情绪很快,片刻已恢复了冷静。
他问秦雾:“明天回家收拾东西?”
秦雾点了点头:“嗯。”
“还要见他们?”许嘉年挑起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秦雾摇头,她遥遥望向远方的街道尽头:“以前我们不住那里。”
在秦雾母亲去世之前,秦先、她和母亲,住在市内西北侧的一处别墅区内。
后来她母亲过世,秦先又不止一处房产,在另一处高档小区买了新房,全家搬到那里去住。
老房子也就闲置了下来,房产证上写的还是秦雾的名字。
秦雾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但后来很少回去过。
“好。”许嘉年揉了下她的脑袋,“明天我陪你回去。”
次日秦雾找出老房子的钥匙,与许嘉年一道出了门。
秦雾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静静看着正在开车的许嘉年。
他在等红绿灯,问秦雾道:“前面路口往左拐吗?”
“嗯,往左拐,然后直走就是小区大门了。”秦雾轻声说。
她有一种,自己所有的过去与成长轨迹都要暴露在许嘉年面前的感觉。
“你以前住这里?”许嘉年听到秦雾描述的地方,觉得有些熟悉。
“现在不住了。”秦雾急于与这个地方撇清关系。
“我记得我早些年在这小区也买了一栋,但好像没怎么住。”许嘉年把方向盘往左打,“你有搬不走的大件,可以丢我那里。”
秦雾对这栋房子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内里的陈设、装修、家具等,她印象里的画面淡薄。
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去拿,总不能一直丢在那里,秦雾心里想。
比如锁保险柜里的一些重要文件,自母亲过世之后只有她一个人的户口本。
租房的旧小区治安属实不太好,秦雾不敢把不能够随身携带的重要文件放那里。
许嘉年将车驶入别墅的车库,稳稳停下。
秦雾开了车门,从车里跳下。
昨夜的雨淋湿地面,现在还未干,但阳光正好,熠熠照耀着。
“嘉年。”秦雾回头看许嘉年。
现在她叫许嘉年的名字是越来越顺口了。
许嘉年走过来,与她一道来到门口。
“我应该就回我自己房间收拾下东西。”秦雾挠了挠头,“其他的东西,也没人要了,就放那里吧。”
她想,这个家里的东西,秦先肯定不会要。
秦雾开了门,门外的风流淌入室内。
这房子已经很久无人居住,内里尽是灰尘。
许嘉年手疾眼快,从后伸出手来,将秦雾的口鼻给捂住了。
他自己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下。
“小心——”他说话语气很淡定沉稳。
但却抬手掩了下唇,轻轻地“阿嚏”了一声。
秦雾说:“我听到了。”
她将已经抬起准备捂嘴拦下灰尘的手缩回去:“我自己会捂的啦。”
许嘉年抬眸看到一楼客厅的沙发茶几等家具都被蒙上一层透明的塑料布用来遮挡灰尘。
落地窗后是纯白的纱帘,因年岁久远,边缘有些泛黄。
秦雾“登登登”地跑过去,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她“哗啦”一下将窗帘拉开,明亮阳光倾洒而入。
客厅的柜子上,放着一张全家福,是秦雾与秦先还有母亲一起照的。
这是她唯一的一张全家福,那时候她才上小学。
许嘉年走进来,目光从那年代久远的全家福上掠过。
他在想,难怪秦雾和秦先和秦漪露不太像,原来长相是遗传母亲。
秦雾的手将那照片相框上的灰掸去,“啪”地一声将它朝下盖在桌上。
“不太好看。”秦雾轻轻哼了一声,“拍这照的照相馆里的摄影师技术不太好。”
许嘉年跟上她的步伐,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以后可以跟我照新的。”他跟在秦雾身后说道。
秦雾听到他这句话,身形一僵,顿住了步伐。
他这话的意思是……就是……
秦雾背对着许嘉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竟然没有反驳,只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我进去整理下东西。”秦雾将一个一个抽屉打开。
许嘉年替她整理着房间里的东西,总是能摸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举起来问秦雾要不要带走。
“小雾,这个要吗?”许嘉年将一整套装在亚克力透明盒里的手办从柜子上搬下来。
秦雾坐在地上,将自己以前的相册做贼似的往箱子里塞。
她回头看了眼许嘉年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提高了声音说道:“这个要,我以前买的美少女战士手办,还是正版的。”
许嘉年乖乖把它放到纸箱里。
他又摸到一个相机,很老,是用胶卷的。
“小雾,胶卷相机呢?”许嘉年继续问。
“旁边还有好几个其他型号的和胶卷,全部都要带走。”秦雾头也没抬,忙着整理手上的东西。
许嘉年终于知道秦雾问他“你家放得下吗?”这种话不是在推辞,而是真的在认真询问。
因为她的东西真的很多。
十年前的漫画书,还有用老胶卷相机冲洗出的许多照片。
秦雾的生活是多彩且绚烂的,与他的生活截然不同。
许嘉年觉得自己有些理解秦雾为何一开始真的准备拒绝他了。
因为秦雾纵然不需要爱情,她的生活依旧可以过得丰富多彩。
对于秦雾能够答应他,许嘉年感到有些莫名的欣喜。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一个女孩的心扉。
许嘉年抬眸看了眼将许多张成卷的奖状往纸箱子里丢的秦雾,眼眸认真。
他转过身,将一整套的漫画书与摄影艺术概论等书籍从书柜上搬下。
“这些也要?”他唤秦雾回头看。
秦雾扭头扫了眼许嘉年抱着的成摞的书:“摄影艺术可以不要的,后来项老送了我本新的。”
许嘉年一股脑将书码放进箱子里:“一起带走吧。”
“也行。”秦雾推开原本应该是书房的房间门,内里光线却很暗。
这是她以前冲洗胶卷相片的暗房,到现在只能算得上某种小众爱好。
秦雾将设备搬出来,却发现许嘉年沉默了一会儿。
她忙着将设备装进箱子里,手上动作没停。
许嘉年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小雾,这个要吗?”
秦雾想这里的东西大多是有用或者有纪念意义的。
于是她头也没回,只一叠声说道:“要的要的。”
“真的要吗?”许嘉年重复了一遍问题。
“真的要。”秦雾用胶带将纸箱封上。
“确定要吗?”许嘉年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当然确定——”秦雾循着他的声音,回过头。
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她却愣住了。
因为许嘉年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只拿手指着自己。
他在问她……
问秦雾要不要许嘉年。
秦雾扬起头,看到许嘉年那深邃的眼眸在阳光下有着璀璨的光芒。
“当然确定要了。”秦雾低下头,笑了。
许嘉年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站起身来,继续帮秦雾整理东西。
他将一整叠厚厚的奖状们码放整齐。
“不能退货的。”许嘉年的声线很低,醇厚惑人。
“不会退货的。”秦雾蹲着身子,看着他说道。
“你买了几次去藏区的车票?”许嘉年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秦雾一时没反应过来,马上如实回答道:“也就七八次。”
许嘉年:“……”好家伙,比我想的还要多。
她解释:“只是那时候觉得,不能这样了……”
“我有那么令人恐惧?”许嘉年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委屈,仿佛在撒娇。
他不介意在秦雾面前服个软。
秦雾那纤白的手指在封上纸箱的胶带上划过。
“嘉年。”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秦雾的声音很低。
究竟是怎样的爱意与勇气,能够撞破心中那厚厚的冰层?
她低下了头,直到头顶传来许嘉年的声音。
他站在她的身后,垂眸对秦雾说。
“我知道你的感觉。”许嘉年按着秦雾的手,将纸箱子上剩余未贴的胶带贴上。
双手相触,是酥痒如触电般的感觉。
许嘉年弯腰,头搭在秦雾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边。
“我也一样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