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条来电显示后,陈双鹤心想:糟了。 电话铃声透露出他所处的位置,一把小刀无声刺来。 “啊!!!”
惨叫声中,灯光亮起。 “你没事吧!”
宁宁抱住陈双鹤的胳膊问。 “我没事。”
陈双鹤脸色发白,朝对面看去,“有事的是他……” 宁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一名青年捂脸站在对面,不消片刻,血从指缝间溢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那把刃上沾血的小刀,又慢慢抬起头,看向小刀后面站着的陈双鹤,又惊又怒,满怀怨恨道:“是你?”
“不是我……”陈双鹤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大叫着冲了过来,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模样,众人尖叫的尖叫,拉架的拉架,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地上那把小刀,回头再去找,居然找不到了。 “肯定被他藏起来了!”
几天后,青年在电视机里出现,脸上裹着医用绷带,面前围绕着一只只话筒,义愤填膺的说,“陈双鹤是个演艺圈毒瘤!一开始靠关系抢走了我的男主位置,后来见我演得更出彩,又心生嫉妒,用刀划伤我的脸!至于什么凶器找不到……呵呵,翻翻他的住处,肯定藏在那里!”
宁宁举起遥控器一按,把电视关掉了,然后回头看着陈双鹤:“少听他胡扯!”
陈双鹤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的嗯嗯两声。 “……我去帮你跟陈导说说吧。”
宁宁叹了口气,“只因为对方脸上受了点伤,就把他接下来的戏份全删了,这做法实在有点卸磨杀驴,也难怪人家反应那么大了。”
“没用的。”
陈双鹤勉强一笑,“我爸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陈导是什么样的人?宁宁出门绕了一圈,最后在酒店大厅找到他,陈导西装领带,精神抖擞,身后跟着一整个律师团,杀气四溢,行人侧目。 “陈导,你这是去哪啊?”
宁宁拦下他。 “去开记者招待会。”
陈导冷笑一声,“我要把律师函丢那小兔崽子脸上!没有人狙击我的电影!没有人!呵呵,我知道他背后的指使者是谁,想通过这小子来抹黑我片子里的男主角,进而煽动观众抵制我的片子,没门!”
陈导推开宁宁,领着他的律师团走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是为了他未完成的电影去战斗。 “以前我总羡慕陈双鹤才华横溢,拿奖拿到手抽筋,恨不得跟他换一下。”
宁宁看着陈导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换什么,我有妈妈。”
虽然宁宁演戏从来没拿过奖,但也从来没被母亲无视过,每次拍完一部戏回来,都有宁玉人亲手做的蛋糕等着她,也只有这一天,两位靠鸡胸肉活着的母女可以毫无顾忌的放纵一次。酒店里有蛋糕吗?宁宁忽然想去厨房问问,如果有的话,她想为陈双鹤带一块。 虽然不是他的妈妈,但宁宁也想安慰安慰他。 ……毕竟此时此刻,除了她,也没人会安慰他,信任他了。 “你好,有人在吗?”
宁宁走进餐厅大门,这家星级酒店自带两个中西餐厅,但似乎并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门虽然开着,但里面的灯却是熄的,也许是经营不善,开启了省电模式?宁宁正胡思乱想,一个穿厨师服的男人忽然从厨房内走出来,笑着问:“您是《朱丽叶》剧组的?”
宁宁楞了一下,点点头。 “来得正好。”
厨师回了厨房一趟,然后提着一个系着彩带的蛋糕盒出来,“刚刚做好的,请问是您自己拿走,还是我帮您提上去?”
蛋糕盒上贴了一张便条,蛋糕居然是送给陈双鹤的。宁宁感到有些惊奇,除她之外,还有别人想要安慰他吗?于是问厨师:“我拿就好,对了,这蛋糕谁订的?”
“你们剧组的人过来订的。”
厨师说,“姓刘,我叫她刘小姐,我这里有她电话。”
小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宁宁也认得她,于是没有多想,陈双鹤好歹也是个美男子,有女孩子追求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宁宁将蛋糕提回陈双鹤房间内:“当当当,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我不爱吃这个。”
陈双鹤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眼她,犹豫一下,说,“不过你带都带来了,我就吃一块吧。”
“等着,我给你切一块最好的。”
宁宁笑着打开盒子,然后愣住了。 蛋糕盒放着一只蛋糕,蛋糕上头没有点缀草莓,也没有点缀其他水果,上面放着的是一件血衣,衣服看起来有点熟悉,他们肯定见人穿过,而且就在最近。 “不好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片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小刘似乎带了一群人来到陈双鹤房门口,焦急的喊,“王星也被人划破脸了,你们还好吧,快开开门啊!”
宁宁跟陈双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慌乱。 “给我吧。”
本来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的石中棠忽然翻身而起,他走到桌子边,啧啧嫌弃了两声,然后迅速将那件血衣叠好收起,得亏是夏天,衣服普遍都薄,他刚刚将血衣藏怀里,门就开了,小刘带着一群人从外面冲进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回到蛋糕旁,盯着蛋糕看了半天,忽然指着上头一点红色说:“哎呀,这是不是血?”
“是草莓酱。”
宁宁切下那块蛋糕递她嘴边,“不信你尝尝。”
小刘脸色难看,哪里肯尝,换了个话题道:“既然你们没事就好了,可怜王星,他脸被划破了,而且……” 有意无意间,小刘瞅了眼宁宁背后的陈双鹤,道,“凶器又消失了。”
什么叫又? 这话简直意有所指,剧组又有人受伤了,受伤的地方又是脸,凶器又是小刀,小刀又失踪了,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指向一个人—— “再明显不过的栽赃陷害。”
房间内,石中棠对宁宁笑道,“那位刘小姐不一定是喜欢陈小弟,也许是喜欢曲宴啊,她有可能是被曲宴差遣过来做这事的,不然哪能来得这么快,你前脚刚提着蛋糕进门,她后脚就冲进来找证据。”
“对不起。”
宁宁面红耳赤,对陈双鹤说。 “没事的,他们既然存心陷害我,没有你送,也有别人送。”
陈双鹤倒是一点不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见石中棠笑道:“那可未必。”
两人一起朝他看去,桌子上放的蛋糕还没拿走,但沾过血,也没人敢吃,石中棠用一根手指头沾了沾上头的红色液体,将那不知道是血还是草莓酱的液体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嘴角向上一翘,像在上头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我估计无论剧组订的是蛋糕还是蛋炒饭,最后都是要找你送给陈小弟的。”
石中棠笑着对宁宁说,“至于为什么是你……也许曲老大更希望跟你携手送陈小弟下地狱?”
宁宁脸色难看:“我可不想干这样的事。”
“那你以后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
石中棠道,“你帮忙带上来的蛋糕,你无意间说过的话,无意中做过的事,都有可能会被人利用,用来对付陈小弟……吃吗是草莓酱。”
他说话的时候,顺便把沾了红色液体的手伸到陈双鹤嘴边,被陈双眼一脸厌恶的推开,皱眉道:“曲老大想杀的人是我吧?他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那一天,停电的剧组内,亮起的手机指出了他所站的位置,明明只需要一刀就能把他给解决了,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虽然我很想说,这是因为他遵纪守法,严格遵守电影院给予的‘不能杀死逃票者’的规则……”石中棠摇摇头,“但这话太假了,我自己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顿了顿,他说:“社会性抹杀。”
在场都是成年人,虽然石中棠只说了几个字,但宁宁跟石中棠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最快今晚,最迟三天,剧组就会出现这样一个流言——凶器找不到,是因为凶器还在凶手手里。”
石中棠道,“之后陆陆续续的,会不停出现伤者,每一个都被划破脸,每一个都说过陈小弟的坏话,跟陈小弟有仇。”
“胡说八道。”
陈双鹤脸色发青,“这么滑稽的流言也有人信?”
“更滑稽的流言都有人信。”
石中棠淡淡一笑,“你是什么样的人,没人在乎,他们希望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是夜,剧组里流出一个谣言——凶器找不到,是因为凶器还在凶手手里,凶手的名字叫陈双鹤,那些得罪过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