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室透目前得到的情报,以及他遇到本人后的情况来看,都证明了安格斯特拉是个无比危险的存在。
他没有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冒充组织成员——年轻,一只眼睛失明,这都和风见裕也那天给他的消息对得上,这种气势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安格斯特拉真的太年轻了,根本就是个未成年,安室透原以为的年轻指的是二十出头、是个比自己小一点的成年人,结果面前的少年都不知道有没有年满十六岁。
组织里的未成年居然都这么厉害,那其他成年的代号成员……
再想到风见最后说的安格斯特拉厌恶卧底和情报人员,安室透心里发沉,这两个身份自己可是都占了,而且现在他还在他的身边,万一暴露身份,这下场不言而喻。
不知道发小那边怎么样,他得尽早找机会去提醒他,让他避免和安格斯特拉扯上什么关系,公安卧底只有两人,其中一个去接触就够了……幸好安格斯特拉虽然人很敏感,但相貌特征过于明显,不需要想办法偷拍他的照片,只用口述他的相貌也能让别人直接认出他。
楠田陆道依然被安格斯特拉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安室透上前提醒道:“被抓的人叫绵贯辰三,是泥惨会的干部之一,人已经在里面了。”
安格斯特拉没有说什么,越过他们直接进入那扇没关上的门。
“……”安室透看了眼楠田陆道,没有管他,跟上了安格斯特拉。
他自己是情报人员,得到情报的方式多种多样,有比较温柔的含蓄套话,也有其他不该放在明面上的手段。安格斯特拉是知名的审讯专家,没有在他手下不开口的俘虏,如果能弄清楚他的手段就好了。
房间不大,已经被清理干净,被捆绑的俘虏跪在中央,前面是一把折叠椅和摆放着纸笔的木桌,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
安格斯特拉看了安室透一眼,没有把他赶出去。他整理了一下衣摆和外套,坐上了那把椅子。
“竟然是个小……”
绵贯辰三的嘴没有被堵上,他刚看到安格斯特拉进来本想开口挑衅,但在他坐到他的面前后,他开始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安格斯特拉没有着急问话,他像个有手机依赖症的普通少年那样,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他一手撑在桌上支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开始发送邮件。
安室透就站在他的身边,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他这方面没有避开他。
【具体要哪方面的情报?给个大致目标。——angostura】
【去问库拉索。——gin】
安室透看着他继续发送邮件。
【你需要泥惨会的什么情报?现在我已经在俘虏这边了。——angostura】
【和哪些社长有联系,他们头目的情况,东京这边火药库与武器库的具体位置。这三个方面能问多少都问出来,审讯完成后将情报发给我,之后可以直接离开,不需要你来扫尾。——curacao】
【知道了。——angostura】
回复消息速度很快,全程都没有透露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以代号相称。
安室透看着安格斯特拉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在便利店和在安全屋看上去都无法正常的他,此时的眼神完全变了个人。
“真是麻烦,我已经很穷了,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安格斯特拉不满地嘀咕着,将手机收回。
……穷?安室透听着很奇怪。审讯俘虏获得情报,这跟穷不穷有什么关系?
“好了,老头。”安格斯特拉俯下身,他身上那件外套经过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依然没有掉下来。
他用那只鲜红的眼睛注视着泥惨会的干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黑暗阴沉的笑容:“老实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吧?平时我为人还算和善,除非有人为没必要的事浪费了我的金钱。”
……这跟钱到底有什么关系?刚才的邮件里根本没直接提钱的事情。
安室透有些不解,同时他知道这种基本的威胁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绵贯辰三再怎么说都是一个黑社会的干部,就算一开始被安格斯特拉吓到,现在也该缓过来了。
“你们组织是没人了吗?居然找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来审讯我?”绵贯辰三嘲讽地笑道,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更过分的话,可一对上安格斯特拉的脸,瞬间又怂了。
安室透正想看安格斯特拉如何应对,一只手却突然伸向他的腰侧,将他藏在背后的左轮手枪抽了出来。
他一惊,下意识抬手要做出攻击,理智又生生约束住了他——拿他枪的人是安格斯特拉,从各种方面他都不能对他动手……至少现在不能。
“左轮手枪……安全性高,稳定性高,上手也简单,就是换弹太慢了,对持有者的素质要求很高。”安格斯特拉把玩着手里的左轮手枪。
安室透今天没有开过枪,在安格斯特拉打开弹巢后,里面的子弹还是满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将子弹全都倒了出来,扔到一边的桌上,但又重新装回去一颗。
“你……你要杀了我?”绵贯辰三脸色瞬间白了。
“你不是说我是小鬼吗?那现在小鬼想和你玩个游戏。”安格斯特拉把弹巢按回去,“俄罗斯轮盘赌听过吗?现在我只装了一颗子弹,我们一人一次轮流来,你说谁会被先打死?”
“如果你先被打死,我会因为没问出情报而被组织问责;如果是我先被打死……那太好了,一枪爆头会是痛感很小的死法吧?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以为我会说出‘我先死就放过你’这种话吗?”
在绵贯辰三的惊恐和安室透的愕然中,安格斯特拉笑得越发开心,他的身上第一次出现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天真感,但又像是掺了蜜糖的毒药,甜蜜下是浓浓的恶毒。
“你的手被绑着,那就我先来好了,毕竟这是我自己提出的游戏啊。”
他右手握枪,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食指按在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