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子郑克臧,监国东宁,勤政忠直.
继领延平王府诸事,兼安徽布政使,总管安徽民政。”
一直低头等死的郑克臧,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郑克均。
从被抓那一刻开始,郑克臧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必死的那个人。
哪怕郑克均一个人不杀,自己也一定会死。
因为自己是王太子。
郑克均放过陈永华,放过丘辉,放过所有人,唯独不可能放过自己。
可现在怎么回事?继续领授延平王府事?还让自己兼管一省之政?
自己继续当太子,那郑克均今后怎么当延平王?
“怎么会这样?”
郑克臧满眼都是疑惑。
“左都督朱天贵,步兵统领刘应鳞……”
两人立即昂首听令。
“二贼谄媚君王,祸乱朝纲,卖主求荣,处斩首之刑。
家属男丁流放海外,女眷发配为奴。”
两人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岳将军,是不是念错了?我们可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接新北军入城啊。”
两人急切地看向岳飞。
这时郑克均踏步台前,俯视朱天贵与刘应鳞两人。
“在过去近三年的时间里,父王做了许多错事,皆因奸臣蛊惑。
三年前,就是你朱天贵,和郑聪、冯锡范在朝堂妖言惑众,嘲弄本公子进献之北伐策略。
两年前,刘应鳞背叛耿精忠,投效父王,招致明郑与耿精忠决裂。
更是你和朱天贵,与郑聪和冯锡范一起,蛊惑父王避开满清主力,全力进攻耿精忠,以至于耿精忠投降满清,反清大业危如累卵。八壹中文網
一年前,又是你们劝说父王解本督兵权,接管基隆。
三个月前,你们变本加厉,劝说父王与满清勾结,决堤黄河,***苏。
你们与郑聪、冯锡范,皆十恶不赦之罪。
本督此次南征,为清君侧而来,你们便是君王身旁奸佞,岂有饶恕之理?
念及尔等开城之功,便不用凌迟之刑。
再敢啰嗦一句,信不信本督让你们先凌迟,再下油锅?”
朱天贵历史上就是个卖主求荣的汉奸。
公元1680年,朱天贵率领兵船三百余艘,众三万余归清。
施琅训练的攻台主力海军,就是以这支军队为骨干。
朱天贵可以说是明郑和满清,水军实力逆转的源头。
若非如此,明郑在澎湖海战绝对不会一败涂地,至少满清一统天下会延迟很多年。
刘应鳞更是三姓家奴。
先投耿精忠,再投满清,再投耿精忠,再投明郑,最后又投满清。
如此两面三刀,郑克均岂能容他们存世。
……
朱天贵和刘应鳞瘫软在地。
早知道就不开城投降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父王,请随儿臣移驾南京,儿臣已命魏斯新建延平王府,保证让父王满意。”
郑克均向郑经拱手。
其实郑克均没修王府,也不想拿钱去修。
郑克均命令魏斯,将前江宁织造曹玺的府邸,改成了延平王府。
曹家府邸,就是《红楼梦》中贾府的现实版。
豪华程度,不输东宁的延平王府。
“好。”
郑经知道这是软禁,但他也没办法。
……
除了冯锡范被凌迟,朱天贵和刘应鳞被斩首,东宁府其他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陈大人,我知道你讨厌本督的叛逆之举。
对此,本督不做辩驳。
虽有清君侧之名,但确有背叛之实。
但本督只想问陈大人一个问题。”
冯锡范还在被凌迟,惨叫声传遍整个望明台。
郑克均来到了陈永华身旁。
“你说吧。”
陈永华神色迷茫。
“我有选择吗?”
短短五个字,让陈永华心中一震。
是啊,郑克均至始至终有选择吗?
陈永华是极为智慧的一代名臣,郑克均这句话的含义,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当初郑经要接管基隆,郑克均能给吗?
如果真给了,郑经不过是把基隆的兵力调到福建,陷入与耿精忠和满清的混战而已。
到时候不还是全军覆没?
郑克均攻下江苏,郑经竟然要他将江苏和基隆,全部移交出来。
这有任何可能吗?
就算郑克均是傻子,真交了。
以郑聪、冯锡范的脾性,会放过没了兵权的郑克均?
更别说郑经勾结满清,满清决堤黄河,六十万大军压境之后了。
郑克均还要对东宁府容忍吗?
不反?
台南威胁台北,福建威胁浙江。
以后新北军怎么北伐?
不谈君臣父子,单从生死存亡看,郑克均从来就没有选择。
后退一步,便是深渊。
“陈大人,你是个忠义之人,品行上,郑克均永远也不如你。
所以,福建布政的任命,你愿意去就去,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去南京养老。
你是陈珂的父亲,克均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其他一切,本督都不会计较。”
“公子,你问了陈某一个问题,那陈某也问你一个问题。”
陈永华怅然开口。
“但问无妨。”
“你授我福建布政要职,督一省政务,不怕我造反吗?”
“爹。”
陈梦纬急了。
“逆子闭嘴。”
陈永华呵斥住陈梦纬,只盯着郑克均。
“还有太子殿下,虽然你也只委任他督管民政,但他身份特殊。
你就不怕他有一天登高一呼,以延平太子身份造反?”
“实话说,不怕。”
郑克均微笑着摇头。
“首先我信得过陈大人和大哥的人品。
陈大人忠义之名闻于四海,这也是天地会数千之众,对您敬服的原因。
大哥被称为东宁贤主,人品和能力,都无可挑剔。
当然,世事难料,尤其是人心不可揣度。
你们或许真有一天会反叛。
但我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陈永华疑惑。
“陈大人,你和我大哥皆声名远播,在华夏东南威望极高。
我要是真把你们直接杀了,我郑克均这个暴主身份,那才是坐实了。
我在南京和杭州的屠杀,只是为了让异族和汉奸害怕。
但我要杀了你们两个,天下贤士都会对我侧目。
别的不说,就说你领导的天地会,都放不过我。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可能杀你们,还得厚待你们。
以此正告天下人,我郑克均只对入侵的异族、叛变的汉奸狠辣。
对贤士……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威胁权力的至亲,都有容人之量。
以此收揽天下人心。
但是,假如你们有一天叛乱了,就行当别论了。
道义贤德尽失。
相信那时候我再杀你们,天下人都无话可说。
而你们两人,一个据福建,一个据安徽,只管民政,没有军权。
如果这我郑克均都剿灭不了……那还不如趁早放弃反清,回家奶孩子得了。
到那时节,你们再落在我手上,郑克均匣中剑,绝不会再有任何容情。”
“公子坦率。”
陈永华看向郑克均的眼神,变幻了神采。
“那还有一个问题。
公子现在可以挟延平王以令天下,但长公子依然是太子。
若王爷百年之后,公子何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