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卢光祥讲述儿子的病情，黄素也是紧紧皱着眉头。
两世从医几十年，黄素还是第一次遇见牙龈生长毛发的情况。
“患者爸爸，你不要急，让孩子张开嘴，我先看看情况。”
这是杨老为首的三位评审专家，凑近办公桌旁盯着小孩，对于这种怪病他们从医一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对这种疾病都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被这么多人盯着，卢陶陶变得害怕起来，两手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脑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卢光祥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慰着：“陶陶乖，医生爷爷、医生叔叔都是给你看病，医生看完你的病就会好了。”
卢光祥哄劝了许久，卢陶陶才不情愿的转过头来。
黄素语气轻柔地说道：“小朋友张开嘴，让医生叔叔看看。”
卢陶陶望向父亲，见卢光祥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地张开嘴。
只见卢陶陶上牙床的门牙到两侧犬牙的牙龈都长细细的黑毛，从两颗牙齿中间冒出来，有的一根，有的多根成簇。形状长短近似眼睫毛。
见到卢陶陶牙龈上毛发，黄素也是一时间犯了难，两条眉毛紧紧地皱着一起。
黄素两世也是阅览了很多的中医古书，对于牙龈生发的古今医案从未见过记载。
杨老三名评审专家见到卢陶陶的症状也是眉头紧皱，没有一点头绪，这可真是从未见过的怪病。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出于中医的职业本能，黄素看向了卢陶陶的舌头。
只见卢陶陶的舌头，舌质极淡而嫩，舌头边上的齿痕极其严重，舌苔白薄。
见到黄素沉思紧锁的样子，杨老说道：“黄医生，你们中医对这种病症可有什么治疗的办法。”
“虽然中医古今都没有记载过牙医生发的记载，但是患者的舌象、面相、身形、神态，都可以证实患者是脾胃虚弱、肾精不足，乃是先天不足，后天失养之证候，这牙龈生发和这绝对脱不开关系。”
见到黄素中医那套无法用科学证实的东西拿出来糊弄人，评审专家组一名年纪四十多的人露出了不屑一顾讥讽的嘲笑。
那讥笑的声音在狭小的诊室格外的明显。
黄素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问道：“这位专家，看来您对患者这种疑难杂症一定是治疗的方法，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我对这种疾病也是第一次见到，肯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我中医不是听不进不同意见，中医西医都为了治病救人，只要有利于患者的建议，我们一定会采纳，我们草原市第一人民医院可是有着丰富中西合作合疗的案例。”
黄素虽然没有说一句某医不是，却句句都是将某医大部分人恶心的嘴脸扒得一干二净。
在黄素锐利目光的逼视下，那名心虚的专家组成员，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如同小丑一样躲在杨老的身后。
杨老回头狠狠地瞪那人一眼，面带歉意地对黄素说道：“黄医生，你是这里坐诊医生，我们就不便发表建议了。”
看着他们这种没有诚意的态度，黄素转过头望向卢光祥背对着杨老说道：“既然你们没有意见发表，就请你们回到你们位置，不要耽误我的患者诊治，你们这么多人围观患者，会让患者紧张的，不利于我给患者看病。”
黄素也不惧怕他们给自己穿小鞋，个案追踪，只要把患者的病治好了，他们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见黄素的语气突然变得冷落下来，杨老三人也讪讪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黄素望着卢光祥问道：“患者爸爸，你儿子是不是自从出生以后，是不是一直身体非常削弱，经常容易生病。”
“黄医生，您不愧是咱们草原市的神医，我什么都没有说，您就全都知道了，我儿子自从出生以后，身体就非常不好。”
说道这里，卢光祥望向一旁做的三位专家，愤愤然地说道：“我去了很多医院看过，每次都是开一大堆的药物，可是就是从来没有治好过，我看有些人就是徒有其表，只会自吹自擂。”
被卢光祥夹枪带棒的讽刺，刚刚还发出讥笑的专家组成员现在脸色黑得如同锅碳，就连杨老的颜色也变得不好看。
多次的求医无果，让卢光祥对西医已经产生了不信任，看见他们如此针对黄素，自然心里也不舒服，说话就有些难听。
黄素的医术可是草原市老百姓都认可的，怎么允许别人挑衅草原市的骄傲。
“黄医生，你既然知道我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是不是您有治疗的办法。”卢光祥仿佛看到光，用希冀的眼神看望黄素。
黄素回答道：“等我给你儿子把过脉再说。”
说着，卢光祥将儿子的右手腕放在脉枕上。
黄素三指搭在卢陶陶的寸关尺三部，只见患者脉细无力，脉搏的触感极软，这是细弱的脉象，右寸右尺尤甚。
正常的幼儿因为先天之气非常充足，往往在脉象呈现的是跳动有力，力度尤甚成人。
而患者这细弱的脉象，尤其是右寸右尺脉象更深，恰恰证实黄素最初的诊断。
弱脉乃是气血阴阳俱虚证，阴血不足，不能充盈脉道，阳衰气少，无力鼓动，推动血行，故脉来沉而细软，而形成弱脉。
黄素松开卢陶陶的左手腕问道：“你儿子平时可有咳痰的情况。”
“有。我们给他吃了很多西医开的药，吃了还能缓解，只要停下服用，就会立刻复发。”卢光祥面带愁容的说道。
这就要说道中西医对痰的不同认知了。
中医的痰主要指的是由于身体津液循环出现障碍引起的产物，主要与肺、脾、肾功能失调有关。中医的痰分为有形之痰和无形之痰，有形之痰指的是能够看得见的一些痰液，比如吐的痰、哮喘病表现出来的喉咙痰鸣等。无形之痰，一般都是看不见的，比如癫狂，痰迷心窍以及风湿痹痛引起的手足关节变形等引起的一些痰。
痰是呼吸道受到刺激分泌的液体，也叫痰液，成分包含黏液、异物、病原微生物，各种炎症细胞、坏死脱落的黏膜上皮细胞等。
由于认知的不同西医和中医的所说的化痰完全是两回事，西医的化痰其实最终达到的是稀释痰液的目的，以促进痰液排出的目的，常用的药物有乙酰半胱氨酸、盐酸氨溴索、羧甲司坦口服液等。
黄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孩子大小便情况如何？”
“小便没什么毛病，就是大便稍微受凉或者是吃了凉东西就会拉肚子，平时的大便还是正常的。”卢光祥沉思一阵说着儿子两边的情况，抬头看向黄素说道：“黄主任，我儿子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这身体和牙床上的毛，您能不能治疗呀。”
“患者爸爸，您不要着急，我基本可以肯定你儿子牙龈生发肯定和你儿子先天不足、后天失养，脾胃虚弱，肾精不足有关，我的治疗方案就是健脾益胃，补肾填精。”
这是中医，患者呈现病症从来不是中医重要的考量，因为有理论的支撑，即使自己没有见过的疾病，甚至极为罕见的疑难杂症，只要四诊合参确定患者的证候，就有具体的治疗方案。
脊髓空洞症如此，今天的牙龈生并发症是如此，几次重大疫情，非典、禽流感、新冠亦是如此。
当一种新疾病突然爆发的时候，当某医对此束手无策的时候，只能拿患者当小白鼠不断试用各种药物的时候，中医经过四诊合参，很快就会拿出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听黄素有治疗的办法，卢光祥急切地问道：“黄主任，那我儿子该具体怎么治疗。”
黄素说大搜：“我的治疗先分两步来，第一步，我们先用香砂六君子汤，健脾益胃，调理后天，以增强生化之源，第二步，我们再用六味地黄汤以补肾益髓。”
卢光祥见黄素没有说自己儿子牙龈生发的事情，急忙继续问道：“黄医生，您光是有健脾、有补肾，怎么没有说我孩子牙床长毛的事情呢。”
黄素只能耐心的解释道：“你儿子的病证在脾胃虚弱、肾精不足，通过治疗，只要将让你儿子脾胃健、肾精充，我相信病症的牙龈生发将自愈。”
黄素可是卢光祥求医一个多月来，第一个肯给自己孩子开药的医生，加之草原市百姓对黄素的信任。
卢光祥说道：“黄主任，我都听您的，你尽管开药吧！”
黄素说道：“何慧记方：党参10g、白术10g、茯苓10g、炙甘草3g、陈皮6g、清半夏6g、砂仁5g、木香3g、炒麦芽12g、神曲10g。”
方中人参、白术、茯苓、甘草益气健脾；半夏、陈皮、砂仁、木香理气化痰，考虑患者食欲不振又加入了神曲、炒麦芽，可以让患者更快的恢复脾胃之功。
黄素拿着何慧的药方，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将药方交给了卢光祥，说道：“这是一副药，让孩子先服用半个月后，再过来复诊，我们在根据孩子身体恢复的情况，再制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卢光祥小心翼翼地收起药方，起身向黄素鞠躬感谢后，脸上带着希望的笑容，抱着儿子走出了诊室。
见到卢光祥走出了诊室，杨老走到黄素的面前说道：“黄医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这个牙龈生发的案例太罕见了，我希望在原定的癌症的案例中，再将这个案例加入个案追踪的考核里面。”
黄素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杨老，您是评审专家组的组长，你想怎么考核是您的权利，不用和我商量，作为一名市医院的医生，我会积极配合评审专家组的工作。”
听着黄素带着距离感公事公办的语气，杨老知道评审专家组里个别人的冒失已经彻底激怒对方。
杨老很清楚，如果评审专家组那位医生不道歉，双方将再也无法恢复见面时的融洽。
杨老更清楚，刚刚那名评审专家组成员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中医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想让他道歉门都没有，估计连窗户都没有。
作为组长的杨老也只能尽量缓和双方的关系，顺利的完成工作。
杨老露出笑容道：“黄医生，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将卢陶陶的医案作为这次的个案追踪的考察目标，黄医生，你要尽快给我一份患者的详细病历。”
黄素不再理会杨老，转头望向那日松道：“那日松，你尽快将卢陶陶的病历整理出来，给评审专家组一份。”
看着黄素语气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却做出了积极配合工作的态度，杨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黄素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继续对那日松说道：“那日松，去叫下一位患者。”
“主任，知道了！”
说着，那日松起身走出了诊室。
没多久，就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妇女搀扶着一名瘦弱的中年男子走进病房。
黄素仔细打量患者的面貌神态，只见中年男子脸色晦暗，脸色坑坑洼洼，如同布满了痤疮一样，但是却没有脓包，脸颊很多地方都破皮了，结上了血痂，两侧的嘴角也出现了溃烂的现象。
再看患者精神非常萎靡，头上的头发已经变得非常稀疏。
做为孙教授的博士生，和孙教授经历很多肿瘤临床经验，对于患者这幅面孔非常熟悉。
黄素一眼就可以确定，眼前的中年男子很有可能是服用靶向药，产生的不良反应。
靶向药常见的副反应有皮疹、恶心、腹泻、黏膜炎、口腔溃疡、掉头发。
男人脸上这如同重度痤疮的样子，其实就是靶向药最常见的副作用皮疹。
无论你曾经多么风流倜傥，貌比潘安，只要服用了靶向药，就如同毁容一样。
看着年轻妇人与中年男子亲密的样子。
黄素猜测，男子的年龄并不大，而是在癌症和药物的双重摧残下，变得格外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