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坐诊结束后,黄素回到出租屋,吃过晚饭,掏出手机准备给阎冰打个电话。
两人分别前,黄素虽然说了每天都会给阎冰打电话。
但是,阎冰正处于升职称的关键时刻,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学习填满了。
这一个月来,黄素和阎冰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想打电话长聊,都会趁着饭点提前打电话确认阎冰今天是否有加班,是否有手术,就这样还出现几次阎冰突然加班没有接通电话。
黄素拨打了阎冰的电话。
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和关心,黄素对阎冰的想念如同决堤的提拔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这种思念还要持续五个月。
然而千般的思念,万般的话语,黄素话在嘴边却淡淡地问道:“我刚刚吃完,你吃了吗?”
手机里阎冰道:“刚刚吃过饭,现在正看书呢。”
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手机里阎冰回答道:“这周六、周日就要考试了。”
黄素嘱咐道:“还有两三天就要考试了,就不要再看书了,你应该好好放松放松,这样考试才没有压力。”
手机里阎冰娇嗔道:“好了,知道啦!我的大中医博士,明天我就不看了。”
电话里阎冰突如其来的撒娇,让黄素有点触不及防,轻轻咳嗽了两声问道:“我给你邮寄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手机里阎冰语气略带失望地道:“收到了,我爸还夸你买的茶叶好喝呢。”
黄素这该死的钢铁直男的气质,简直已经无药可救了。
听到了阎冰语气中的失落,黄素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可是两世五六十岁的年纪,真让黄素像小年轻一样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自己还真说不出来了。
黄素只好急忙补救,岔开话题接着问道:“我给你买的裙子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手机里阎冰的语气带着欣喜,随后又问道:“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裙子了,在草原市还不到穿裙子的季节,而却一看圈子的面料就是丝绸的,一定很贵吧!”
“嘿嘿!只要你喜欢就行。”黄素憨憨一笑继续道:“我想你了,等你考试后,穿着我给你买的裙子来京城玩几天。我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我们恋爱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过你穿裙子是什么样子的。”
黄素虽然还是忍不住说出憋在心里一个月的思念,然而这也是自己能说出最露骨的话了。
“嗯!等职称考试结束,我跟主任商量一下调休的事情,五一的时候去京城看你去,我们一起过第一个五一长假。”手机里阎冰的语气带着小雀跃和小甜蜜。
想起未来几年五一、十一各个旅游景点人挨人、人挤人的场景。
黄素提醒道:“调休的时候,你最好错开五一假期,第一次五一长假肯定有很多人出来玩的,到时候景点里的游客肯定会特别地多,我们玩也玩不好。”
电话里传来的阎冰银铃般的笑声道:“我知道了,黄素你好聪明呀!”
“你确定什么时候来。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调休陪你好好玩几天。”听见阎冰要准备要来京城,黄素十分高兴,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去哪里玩了:“七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在京城好好玩几天,领略一下首都的风采,故宫、颐和园、长城、北海公园、天坛都要好好地逛逛。”
五一七天长假是一九九九年新出台的法定休假制度,二零零零年是实施的第一年,想想当时五一七天长假、十一七天长假,想想都不要太幸福。
机缘巧合之中,黄素和阎冰算是走在了长假旅游的最前沿,赶了一回时髦。
听到黄素要调休陪自己,手机里阎冰担心地问道:“你是过来进修的,你这样贸贸然地调休会不会给你未来的导师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会不会影响你考博!”
哈哈哈!
黄素爽朗地笑道:“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我现在已经是广安门医院内科的主力了,孙教授和内科李主任对我感官都非常不错。”
黄素挑着最近自己治疗的几个有代表性的医案讲给阎冰听。
“不能调休也没有关系,你不要勉强自己,我只要能看见你就满足了,我们等你休息的时候一块出去玩也是一样的。”手机里阎冰依旧语气担心地再次确认道:“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你考博,影响你的未来,我们以后在一起出去玩的时间还很多。”
“我是调休又不是请假,况且我是调五一的班,其他医生肯定也会愿意和我调休的,京城的人肯定也想趁着长假出去玩。”黄素安慰道:“还有孙教授对我的印象也非常好,现在已经开始教导我一些肿瘤治疗的知识了,上周还给了我一本现代肿瘤学,让我先学习。你放心吧,我考孙教授的博士基本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
“你自己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手机里阎冰稍稍迟疑地问道:“黄素,我有件事情想征求一下你的建议?”
听到阎冰口吻非常严肃,刚刚还甜甜蜜蜜,黄素瞬间端正了态度,为了不给阎冰压力,用半开玩笑地语气道:“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呗,这么严肃干什么,弄得我怪紧张的。”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你给我认真点。”手机里传来阎冰的不满的娇嗔后,继续说道:“黄素,你说如果我通过了主治医师的考试后,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学习一下中医。”
黄素不明白阎冰为什么有这个想法,问道:“你这半年不是一直在自学中医吗??
“我是打算脱岗,考蒙疆医科大中医系的硕士研究生,想系统地学习中医妇科。”
随后手机里阎冰语气不自信,带着迟疑地问道:“你觉得我能考上中医的研究生吗?”
黄素十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学中医妇科了。”
手机里阎冰解释道:“做妇产科医生这么多年,我深刻体会到了现代医学在产后病方面的缺失,尤其这半年里接触到中医后,我发现中医在治疗产后病方面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势,上个月,我的一名患者出现产后出汗,以前我们对这种情况一直是束手无策,你们中医科的医生给患者开了五天的汤药,服用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流汗的情况。”
随后,阎冰滔滔不绝地又给黄素讲了几个她自己无法医治,却被中医轻松治愈的病例。
“你说的这几个案例都是因为孕妇产后气血不足所致,只要服用黄芪当归党参汤即可。”听完阎冰的讲述,黄素解释病机后鼓励道:“在妇科分类上,中医和西医都有明显的长处和短板,中医擅长女性身体的调理,西医擅长胎儿接产,你能感觉到取长补短,这是好事。我支持你。”
产后病,中医叫月子病,女性因月子没坐好、小产、流产而落下的一系列不适症状。
常见症状:酸麻痛冷、体质虚弱、产后脚后跟疼痛、关节疼痛、肌肉酸痛、自汗盗汗、四肢麻木、怕冷怕风、怕下冷水、见风头痛、睡眠不好、好感冒、产后抑郁等。
中医认为月子病多是由分娩、小产、流产导致元气损伤,气血虚弱和风寒湿邪趁虚而入,并滞留体内所致。
听到黄素的支持自己,阎冰心中暖洋洋的,还是不自信地道:“可是担心我底子太差考不上,我学习中医才半年的时间。”
“既然你要考蒙疆医科大的中医系,我就帮你问一下我的老师。”
黄素还劝慰道:“你不用担心,学习中医又不止考研一条路,我们还可以上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你不要小看这个培训班,现在很多学贯中西的名医都是出身于培训班,就连孙桂芝教授也出身于培训班。”
见黄素为自己的事情操心,阎冰心中虽然甜丝丝地,可语气却患得患失地说道:“可是这样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经常见面。”
“我们还年轻,就像你说的我们未来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黄素知道阎冰担心什么,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要三年不能经常在一起,但是我们已经见过家长,订过婚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不害羞,谁要对你负责了。”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笑骂声。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
然而等挂断电话后,黄素的表情却没有通话时的那么轻松,脸上也都是不舍。
可是自己不能自私决定阎冰的未来,就像阎冰从来没有干涉过自己读博一样,即使是恋人也要相互理解,不能视对方为自己私有物。
黄素随后又拨通陈静山的电话。
一阵等待的接通声后,手机里传来陈静山喜悦的声音:“黄素你在广安门医院表现的不错,孙老太太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这回她可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了。”
等陈静山喜悦过后,黄素问道:“老师,我给您买的茶叶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手机里接着传来的陈静山埋怨的声音:“你这孩子竟瞎花这些没有必要的钱,京城开销那么大,你手里要留些钱,以后不要再花这些没必要的钱了。”
黄素嘻嘻地笑道:“这不是听说张一元是老字号,他们家的茉莉花特茶特别有名,给您买一些尝尝鲜。”
前世黄素可是经常给老师买茉莉花茶喝的,老师每每都是把自己给他买的茶叶藏起来自己喝,虽然茶叶不贵,但是黄素知道老师喝的是师生情谊。
所以前一阵逛街看见张一元的店面,习惯地进去给老师买了茶叶,顺便也给自己父亲和阎冰的父亲也捎带了一份。
见黄素和自己打哈哈,陈静山问道:“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黄素便将阎冰想报考蒙疆医科大中医妇科研究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手机里陈静山问道:“阎冰的中医基础如何?”
黄素老实回答道:“阎冰学习中医才半年的时间,也就是了解一些中医理论。”
手机里沉默许久后,陈静山道:“这就不好办了,最近我们中医系和蒙医系不是一直想独立成院吗,最近和院方关系比较僵,现在他们正找中医系的把柄呢,这时候这件事不好办。”
黄素心想:老师可能误会了,以为自己要给阎冰走后门呢。
随后,黄素急忙解释道:“老师您误会了,我就是想问问,蒙疆有没有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我觉得阎冰上这种培训班更合适。”
听了黄素的解释,手机里陈静山先是沉默,道:“自从教员去世后,西医反中医的势力再次抬头,在蒙疆这种培训班已经很久没有办了。”
陈静山随即问道:“黄素,其他省份现在还有办中医培训班的吗?”
黄素回答:“当然有了,羊城中医药大学从九零年开始一直在办。”
陈静山语气带着高兴地道:“这倒是一件好事,现在不是提倡中西医结合吗,不能一直中医结合西医,也要西医结合中医。我觉得这个培训班我们中医系就应该办起来。”
电话里陈静山又思索了一阵道:“这件事情我先和系里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办,到时候有消息再通知你。”
随后,黄素又和老师说了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便挂断了手机。
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是当年根据教员让学有所成的西医学习中医的指示下,全国各地开始雨后春笋似地开办了很多西医学中医的培训班,当时甚至每个市都有一个培训班。
这种培训班从五十年代一直开办到八十年代初,培养出一大批真正学贯中西的名医大家。
除了孙桂芝教授外。
吴咸中,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首批国医大师。
陈可翼,世界卫生组织传统医学顾问,中央保健委员会专家组副组长。
沈自尹,上海医科大学华山医院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
黄光英,同济医院院长、党高官,华中科技大学常务副校长、同济医学院党高官。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名医大家,然而随着西医再次掀起消灭中医的浪潮开始,这种培训班绝大部分都跟着消失了,从八十年代到一零年,仅有部分省市还在坚持,而粤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