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怀里的雪貂没反应,雪萤也没当回事,粗鲁撸了把貂头,真心实意向女修表达感谢,“没有道友相助,我都不知如何应对它的发情期。”
女修神色复杂,她本体也是妖,自小在太素谷长大,谷主可从没谈起绝育一说。
当然也有可能她们血统高贵,成年前就能化形,免去被兽性控制之苦。
可这也不是她给一只雪貂做绝育手术的理由。
女修打量雪貂许久,深深感叹,“还好我胎投的好。”
没被人族捉去当宠物,以致被绝育。
雪萤怕对方误会,特地解释,“道友有所不知,我家里有个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利索,我又成日在外,这不是怕他无聊吗,送只貂给他养,也能添一份养崽乐趣。”
雪萤还拉苍梧下水,“心理疗法还是你们谷主推荐给我的。”
有苍梧做保证,女修果然不再多问,两人就这留守老人的心理健康谈论了会,最后女修多愁善感摸着雪貂的脑袋,“但愿它能带去一丝欢声笑语。”
聊了半天雪貂也没什么反应,雪萤皱眉,“是病了吗?”
女修凑近仔细观察了下,“应是麻药药效没过,休息一晚就好。”
临走之前女修贴心送了个花篮,里头铺着柔软的鲛纱,还送了小被子,娇嫩的粉色配着雪团似的貂儿,别有少女情怀。雪萤提着它回到落脚处,唐可爱不知道去了哪里,优昙也不在,至于林酒酒……
雪萤觉得对方应该不太欢迎自己。
左右无聊,雪萤打量起篮子里的粉色小被子,深觉和自己形象不符。
身为太玄门弟子的宠物,怎么可以用的比自己还好。
雪萤想了会,愉快决定,给它换个窝。
……
苍梧回到住处时,那只被他送出去的雪貂又跑回来,趴在窗口看他。苍梧目不斜视,没有人他直接摊在榻上,没半点形象。也不搭理畜生,直到雪貂跑过来挠他,他才懒洋洋回道,“干嘛?”
苍梧,我疼。
苍梧揉了一把雪貂的脑袋,“你数度肉身和魂体剥离,疼是正常的,一个剑修还喊疼,怎么,要我掀开你的头盖骨给你的魂吹吹。”
不是,我下面疼。
苍梧收了笑,玉衡子身上有股药味,他辨得出来,太素谷特制的麻药。他拎起雪貂后颈皮,检查完身体后表情温柔。
“你的身体很健康。”
苍梧给人看病一向不给笑脸,会笑,就是对方病情严重。
雪貂拿小眼睛望他,苍梧继续说,“我们来讨论下。”
“你有想过拿这具身体传宗接代吗?”
不会。
“既然没打算,那没了传宗接代的东西也不重要。”苍梧重新拿起烟杆,吐了口烟,“你说呢?”
“既然都不在意结果,何必追究过程。”
玉衡子还想问些什么,苍梧转过他的脑袋,“早些回去吧。”
他蹲在地上想了会,慢吞吞往外爬,身后苍梧的声音传来,“麻烦走窗。”
等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苍梧丢开烟杆倒在榻上放声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掏出联络工具。
“喂,我和你说,玉衡子被他徒弟阉了。”
“就你师兄,被他徒弟……”
苍梧一个个发过去,余光见窗口趴了只貂头,一人一貂对视了会,最后玉衡子爪子一松,倒栽葱摔下去。
“哈哈哈。”
……
雪萤拔草回来时,雪貂就安然躺在篮子里,好像一直没睡醒。雪萤也不在意,把它拎出去给换了个鸡窝,没收先前女修送的鲛纱,语重心长说,“身为男孩子,吃点苦是正常的。”
虽然现在成了公公。
雪萤说完篮子里的雪貂抬头看了一眼,过后又趴下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雪萤错觉,她觉得这貂挺通人性的。仿佛在跟她说,崽啊,阿爸对你很失望。
真是养宠物跟养祖宗一样。
雪萤摸摸雪貂的小脑袋,提剑出去练习了。
晚些时候优昙回来了,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手里头拿着一串佛珠,跟雪萤印象里的和尚没什么区别。
“英俊要留下?”
没了那头白发,优昙再穿那身绿袍,多少失了点出尘脱俗的味道,不过优昙本人不觉可惜,反而笑得很开心。
“我要留下尽孝。”
雪萤管不到别人身上,只是点评优昙的光头,“挺好看的。”
“别人都说可惜,只有爸爸夸好。”优昙说。
雪萤:其实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可留头发的和尚都是不正经和尚,优昙哪不正经了?
半天想不通因果,雪萤索性放弃,着手准备回去的事。她本来以为林酒酒会一走了之,没想到表示要留下。
“我来太素谷就是为求医,如今身子未愈就离去,岂不是白来一趟。”
雪萤没多想,“需要我给你捎口信吗?”
林酒酒点头。
回去那天唐可爱和优昙出来送行,小姑娘换上太素谷的服饰,白色裙子绕着丝带,走起路来随风飘荡,就跟小仙女一样。
“我还能再见到雪萤姐姐吗?”
雪萤笑道,“当然可以了。”
唐可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拉着优昙和雪萤告别。林酒酒站在雪萤身边,见雪萤手里多了个篮子,好奇道,“师姐带了何物?”
雪萤把雪貂拎出来给林酒酒看,“带给师尊解闷的。”
林酒酒不明所以,见只是小宠,前世不曾见过,也不放在心上,顺嘴问了句,“有名字吗?”
这样一说雪萤还真没给雪貂取名,林酒酒见此好心提议,“我观它似白雪,不如就叫……”
“孙子。”
林酒酒默了会,唐可爱好奇问,“为什么是孙子而不是儿子啊?”
雪萤说,“师尊是我父,我是它爹,按辈分下来,它就是孙辈。再说了,贱名好养活。”
林酒酒生出一种怜悯之心来,她望着篮子里的雪貂,心想玉衡子对雪萤有别样情绪,应该会照顾好它的吧。
被冠以孙子的雪貂也没什么反应,它只是在枯草堆换了个姿势,然后重新入眠。
来的时候有林酒酒的飞舟,现在要走了,雪萤对林酒酒报以希望,见林酒酒迟迟不动,雪萤不得不善意提醒,“林妹妹,我是去太初宗报销吗?”
林酒酒,“啊?”
“当日出发,林长老说包来回机票,还餐饮费全免来着。”
林酒酒望着冷清貌美的雪萤,再听耳边所闻,有种荒谬感。
雪萤师姐,真的是个剑修。
拥有剑修的特质,贫穷。
拿了林酒酒补贴的灵石,雪萤开开心心上路。她选择的是国际航班,飞舟名字叫空客,从太素谷出发,一路向下,途经道界的东海,昆仑山等站点,终点是鹿野宛。
虽然比不上林酒酒的私人飞舟,但价格便宜,雪萤算了下,加上餐饮费她能省下一小笔,算赚了。
等雪萤清点完灵石,那只一直在睡觉的雪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小眼睛望着雪萤手里的灵石,一动不动。
“知道了。”雪萤摸了摸它的脑袋,“等会给你买肉。”
船上生活多有不便,雪萤也只能暂时歇了练剑的想法,等到了东海,雪萤下船买肉,回来的路上遇上一队人马。
为首的蓝衣人衣着华美,被人簇拥着往头等舱去。雪萤注意到蓝衣人腰间的佩剑。
少有的漂亮,通体呈玉泽,它像一件精美工艺品,可雪萤偏偏从它身上感受到了剑意。
对方经过雪萤身边时,或许是剑修之间的感应,他也看了雪萤一眼。
仅仅一个照面,然后各自离去。
白露在剑匣里鸣响,雪萤安抚它,“别闹。”
在空客上打架,是想被拉入黑名单吗?
眼下武评会将近,要是运气好,兴许还能见上一面。
给雪貂买了吃食后,雪萤就没再下船了,只是封闭空间多有不便,雪萤指着她特地从海边挖来的沙子,一遍又一遍呵斥,“定点上厕所懂不懂,别到处乱拉。”
从来不见它在猫砂盆拉,肯定是跑到别处解决了,这要是被船长发现,她得赔多少钱。
被雪萤拎在手里的雪貂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到达昆仑山站点时,雪萤如释重负,赶紧带了雪貂下船,她一路御风而行,轻车熟路回到太玄门,见雪萤归来,弟子们纷纷围上来,不少女弟子见到雪萤手里的雪貂,惊呼起来,一个个过来动手动脚的。
摸头碰脚揉肚子,该干的都干了。
和师弟师妹们聊完,雪萤带着雪貂回凝神峰。她见雪貂蜷缩在篮子里,除了草还是草,拿出去也不好看,想了想动手打扮起来。
“孙子别闹,爸爸给你戴大红花。”
在雪貂腰上系了朵小红花,雪萤犹不满足,折了门口水缸里的荷叶,往它头顶一放。
红配绿完美!
打包完礼物,雪萤提着它往玉衡子的洞府去,“师尊在吗?”
很快洞府内响起声音,“进来。”
沈烬就坐在石床上,神色依旧是那般清冷,雪萤习以为常,主动把篮子放到桌上,给沈烬解释起来,“师尊养伤也闷,这只貂儿陪您正好。”
沈烬学着玉衡子的样子,冷淡应声,见雪萤要走,急忙挽留,“近日我得了本剑诀残本。”
雪萤好奇转头,沈烬递来一本泛黄的书籍,真的是残本,缺了不少页,雪萤大致翻了几页,一下子来了兴趣,沈烬投其所好,顺势站到雪萤身边,和雪萤讨论剑术,谈到兴处,雪萤拿出白露比划,试图推测先前的招式。
“师尊觉得呢?”
沈烬轻笑一声,如教初学者,握上雪萤的手,挽剑在雪萤耳边低语,“错了。”
篮子里的雪貂坐在那,望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下意识的,扒了扒头顶的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