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兰这一幅谦卑的模样很得李守德的心,特别是那一声大哥,叫的他心花怒放。
“不不不,如兰你难得回来一趟,还是你坐在这里吧。”
李守德不由分说,直接将李如兰摁在了主位上坐着。
李如兰也不再坚持,坐在主位上后端起桌上的茶水。
打开茶盖,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轻轻抿了一口茶汤,清鲜爽口,回味甘洌。
确实是碧螺春的味道,以前她还在李府的时候,最喜欢喝碧螺春。
碧螺春白毫显露、翠碧诱人。浸于热水中会卷曲成螺,而这茶又只产于春季,故名碧螺春。
这碧螺春十分珍贵,大多数都被当地官员列为贡品敬奉皇室。
留下来的少数碧螺春茶,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就喝不起。
而她第一次喝碧螺春,就是父亲给她从外地带回来的。
父亲带回来的碧螺春不多,悉数都给了她,就连李家主母林氏都没有喝到。
还有类似的其他事情,都足以说明了父亲对她的偏爱。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林氏才会总是刁难她,李守德和李如嬿才会嫉妒成狂最后不惜冤枉污蔑她,把她赶出家门。
“妹妹怎么了?可是这茶喝不惯?”李守德见李如兰喝了一口后便不再多喝,只是盯着那茶水看,心里有些疑惑。
“是啊,确实是有些喝不惯了。”李如兰漫不经心的把那杯茶放回桌子上。
“毕竟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人都变了,更何况喝茶的口味,你说是吧大哥?”
“妹妹说的是,妹妹说的是。”李守德觉得李如兰好像话中有话,但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再生枝节,又指了指那盘点心。
“妹妹再尝尝这个,这也是按你的口味做的点心。”
李如兰拿起点心,敷衍的吃了几口就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长大了,还是因为嘴巴被沈正文养刁了,她觉得面前的这一盘点心吃起来如同嚼蜡。
明明是幼时爱吃的点心,她此时吃起来竟觉得一点都不好吃。
小念念坐在娘亲身边,见女儿眼馋这盘点心,李如兰便拿了一块递过去。
小念念大口咬下一块,随即皱紧眉头,把嘴里的点心吐了出来。
“呸呸呸!真难吃!”
她在盛姨娘家曾吃过许多好吃的点心,后来在徐府,孔雀精对吃的也十分讲究,家中都是顶级的大厨,做出来的点心虽然不比盛姨娘家的好吃,但也差不了太多。
如今来到这李府,她才知道差别有多大。
同样的点心,在不同的人手里做出来的口味区别竟这么大。
小念念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各种食物来者不拒。
要是以前,她吃到这些食物肯定不至于吐出来。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养刁了,味道一般的东西都会觉得难以下咽。
李守德见小念念把点心吐了出来,脸上一阵尴尬。
他赶紧让人来收拾场面,再让人把点心撤了下去换上新的。
“不用了。”李如兰面无表情道,“我和念念都不爱吃这些点心,你再上了也没人吃。”
李守德听出了李如兰话中的冷意,还以为她仍在记恨以前的事情,于是站起身子弯腰朝她作了一揖。
“如兰呐,以前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对,我不该总是欺负你弱小,兄长在此向你赔礼道歉了。”
李如兰没有起身去扶李守德,甚至都没拿眼睛去看他,又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才淡淡道:“兄长不必多礼,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
李守德有些尴尬的直起腰,表情真挚道:“既然如兰你也认为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对兄长我冷着一张脸了,这让兄长我看得,实在是心痛难当。”
李如兰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李守德见状,言语真挚的对李如兰说道:“如兰啊,为兄我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特别是后来我知道你与人私通那事是误会之后,我经常茶饭不思,为自己冤枉了你而懊悔不已。”
“我曾派许多人四处寻你,可遍寻无果。父亲也和我一样,因为找你彻夜难眠。这一切都怪我,若是我当初肯信你的话,不顾一切把你留在家中,咱们兄妹何至于骨肉分离十几年呐!”
李守德越说越起劲,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无法自拔,甚至还流出了几滴鳄鱼的泪水。
李如兰听到这些话也终于动容,泪水不自禁顺着脸颊落下。
她跟着站起身子,双眼含泪的望着李守德:“兄长,你这些话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曾派人四处寻我么?你也曾为了我茶饭不思么?你真的,为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而感到悔恨吗?”
小念念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盯着娘亲。
娘亲不是不喜欢这个哥哥嘛,怎么还哭起来了?
她那个名义上的舅舅讲话时眼睛一点都不老实,小念念都能看出他那些话是假的,娘亲怎么能信呢!
小念念心里有些着急,怕娘亲又被欺骗欺负,跳下椅子正想要提醒一下娘亲。
可才一跳下来,个子矮小的她眼睛瞄到了娘亲袖子底下捏紧的拳头。
小念念顿时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就说嘛,娘亲没有这么笨,肯定不会被坏人的三言两语就牵着鼻子走的。
人在感动之下,拳头根本就不会捏的那么紧。
只有在愤怒,或者极力忍耐的情况下,人才会不自觉握紧拳头。
小念念抿起嘴唇忍住笑意,悄摸摸又爬回了椅子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娘亲演的这般好,差点把她都骗过去了,她不能打扰娘亲发挥。
看着李如兰满脸泪水的样子,李守德表情一愣,心里还真涌起了一丝愧疚。
“是啊如兰,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再次遇到了你,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今后你就住在府中,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但凡有人敢对你说个不字,我一定不会轻饶。”
“真的吗?那太好了了!”李如兰欣喜不已,用手随便抹了一把眼泪,朝李守德福了福身子,“那如兰就先在此谢过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