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
伙计看着掌柜的一脸疑惑,郝郎中急的直跺脚道:“还不快去。”
“哎。”
伙计的赶忙向后堂奔去,不一会儿便抄着一把雪亮的菜刀奔了回来。
“咦,见了荤腥气了。”
掌柜的抄着那菜刀一声惋惜的道。
“郝郎中,那现在怎么办。”
吴举人焦急的道,他却丝毫不考虑郝郎中要用菜刀干什么。
郝郎中伸手把了一把吴嗣的脉络,半晌,轻轻摇摇头道:“吴举人,恕老夫无能了,令郎……”
“什么?”
吴举人闻言,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郝郎中。
“不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你再看看。”
吴举人拉着郝郎中的手强行向吴嗣的手上按去,郝郎中无奈的看着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慢着。”
就在此时,外围一声打断了两人。紧接着,邋遢鬼便带着薛璞走了进来。
邋遢鬼看着桌上一动不动的吴嗣,待看到他额上那只黑色的角时,眼前一亮道:
“这角是天生便有的吗?”
“是啊,不是,你哪位啊?”
郝郎中看着邋遢鬼疑惑道。
邋遢鬼摆摆手,没有接他的茬,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小柞红线出来,然后在吴嗣的左手无名指绕了几圈。
“吴举人,生或死,赌一把?”
吴举人听着邋遢鬼的话,急忙点头道:
“赌赌赌,我愿意。”
邋遢鬼点点头,将红绳的另一头扔了出去道:
“憨娃子,那家伙来。”
“来了。”
说着,薛璞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上前来,递给了邋遢鬼。
邋遢鬼从中找出了针囊,而后从中抽出一根银针,缓缓在吴嗣的人中插了下去。
“恩——呼——”
一阵轻微的呼吸声传来,邋遢鬼回头看了一眼郝郎中道:“若是我晚来一步,那菜刀没占猪油的话,这小孩的无名指是保不住了。”
郝郎中眼见着吴嗣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再听着邋遢鬼的责问,老脸一红,拂袖离去。
“吴举人。”
“在,大师请吩咐。”
吴举人赶忙上前道。
邋遢鬼点点头道:“这跟红绳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缠好,一刻也不要接解下来,现在先抱着你儿子回你家,我随后就来。”
“好好好。”
吴举人闻言没有一刻犹豫,麻溜的将那根红绳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缠的死死的,然后背起吴嗣就往回走。
“薛璞。”
邋遢鬼又唤过薛璞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薛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邋遢鬼收拾好自己的针囊,舒一口气,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但没想到的是,外面排队就诊的人‘哗啦’一声全站了起来,看着邋遢鬼一个个弯腰道:
“大师,我这胳膊今儿怎么不得劲儿,你给瞧瞧呗……”
“大师,我这腰啊,好几年了,你能给看看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眼瞅着就将邋遢鬼为了个严严实实,邋遢鬼忙抱拳道:
“各位各位,实在不好意思,鄙人不善医术,这纯粹是熟人过来碰上的,你们还是找这医馆的大夫吧。”
那大家哪里肯放过他,你一言我一语,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弄的邋遢鬼哭笑不得。
而一旁的郝郎中,气哼哼的在磨药,看着邋遢鬼得意的样子,他气的牙直痒痒,却无可奈何。
夜浓时,吴举人家里,中庭下,月光深处。
一张窄窄的木床上,吴嗣睡得极其平静,黑色的角被邋遢鬼用黄布缠了个紧紧实实,在他头前,邋遢鬼和薛璞开了一张神坛,此时摆满了祭品,瞎老头正在做法。
“吴嗣虽然气匀了,但魂魄却极其亏虚,其魂魄混乱,若不及时定魂,今晚必然会魂魄散失。而定魂之术,自古便只有茅山一脉通晓此道,故而我白天让你去请你师傅来。”
邋遢鬼站在薛璞身旁缓缓的道。
薛璞微微一笑得意道:“原来还有你不会的,关键时候还得我师傅出马。”
邋遢鬼闻言,瞪了薛璞一眼,示意声音小点,两人便不在低声交谈,向前面正在做法的瞎老头看去。
瞎老头一改往日佝偻的身形,身着白衣,左手拿收魂铃,右手持柳枝条,显得仙风道骨,格外英气。
“薛璞。”
瞎老头忽然喊道,薛璞忙应了一声,上前去。
“这两个纸人,白纸人贴在门口左下角,红纸写上吴嗣的生辰八字帮我按在那稻草人上。”
瞎老头视力不方便,所以只能让薛璞在一旁打下手,他将那两张纸人和墨汁递给薛璞,然后薛璞便去一旁询问吴嗣的生辰八字了。
瞎老头摸索着将吴嗣手中的红线解下,右手在朱砂泥之中深深地按了一下,而后盖在吴嗣的额上,谓之‘盖天戳’。盖了天戳,便可以防止在做法其间有游魂野鬼趁虚而入,鸠占鹊巢,这一点在定魂和收魂之中都是非常必要的步骤。
瞎老头盖完了天戳,在吴嗣的头前垒了三张瓦,而后稳稳地插了三株清香,而后柳枝一挥,口中道: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说罢,右手一指,霎时间,风声乍起,落叶满地翻滚。
“薛璞。”
瞎老头又是一声低唤,薛璞赶忙上前。瞎老头将右手的柳枝递给薛璞道:
“你去门口,倘若门口的纸人变黑,你就只管用这根柳枝条去抽打,若是他没变色,轻飘飘的飘在地上,你将它捡回来给我。”
“是。”
薛璞接过柳枝条低声的道。
吴举人与妻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两人都沉默不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论起吴举人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哪里会相信这些事情,况且要是被他人举报,那仕途可就算完蛋了,但没办法,吴嗣从回到家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他们俩不相信也不行了。
“吴举人。”
瞎老头低声的唤道:“找一件你儿子平时贴身穿的衣服,带些纸钱,去你们家最近的十字路口,将衣服挂得高一点,在他下面烧纸钱,记得边烧边喊你家嗣儿的名字让他回家。”
“好的好的。”
吴举人上前听着瞎老头的话,看着桌上安静的吴嗣,心里十分难受,但还是赶忙照瞎老头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