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虽未归‘来生’客栈,但客栈里的事情皆已一一知晓,只可惜我对异兽们的答谢之情只能够以书信的形式言表,好在妖族粗犷豪迈,也不似繁文大家那般在乎来往之礼节。
仓库的药草是几乎被掏空了,这也是我意料当中的事情,虽然觉得心里在滴血,但是后来听说大家知道我喜欢金子,不仅没有动我的小金库,还把自己随身带的一些金银留了下来。念及此,我的心情是倍感欣慰的,果然一只妖有怎样的妖品,从她所交往的这些挚友之中就可以瞧出来。
雨裁抱怨说我是在变相的夸赞自己,我笑了笑,整顿好了行李,一手牵住了她。
“阿娘,你说,今晚,会有月食吗?”雨裁很是认真,望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出神。
我一直都掐算着时间,如今看来,今晚应当是最好的时机,如果……这其中没有发生什么变故的话。不过,就算魔界突生变故,又有谁能够企及,魔力全开的魔君呢?
“一定会的。”我的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坚定。
就在我们两自说自话的时候,屋檐之上稳稳的站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眼看着我们闭门而出,尤其是当他听到我语气里的自信时那不免轻哼出的轻笑,很快就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怎么每次见面你都要给本王一点惊喜?”
我循着那声音抬头望去,是阎洛,便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我听说群妖冢就毕方火烧羽丘一事发难于你?”
“和你们的章尾一战相比,那都是些小儿科。更何况此事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现在无论是群妖冢还是魔界的那几位,都已经没这心思对付本王了。”阎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银灰色的眸子里淌过了一抹冰川融化的迹象,我偏头看去,这才顺着他喂食小米粒的动作,把目光落在了他肩头那只玲珑小巧的鸟儿之上。
“它自出生那刻就被族人遗弃,成了扳倒本王的一颗棋子,而本王呢,打出生起又是个族门异类,要说起我们俩,也可谓同病知己了。”我还从未见过阎洛对待什么小动物如此细心有爱心的模样,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只是谁能想到,魔界高高在上不与世争的海之魔王,居然会同一只步履蹒跚的毕方之鸟惺惺相惜呢?
这世间对待我们都不够温柔,若是我们再相互刁难,造成的也只会是更多的灾厄与不幸。
至少今日,在阎洛的身上,我瞧见了这句话里真正深藏的寓意。
柔和的月光打下,那一人一鸟和谐相处的情景竟还让人觉着有几分养眼。
“他知道了吗?”阎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还、还没,不过也快了。”
“那你呢?此事之后打算回到神界去?”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色彩,手边的那只不足巴掌大的毕方鸟也茫然的眨巴着大眼睛时,有些口不择言的解释说:“我会去神界,但是不会久留。”
“这么说魔界终于要迎来你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后了?”他的眼里笑意盈盈的,这双银灰色的眼睛虽生得阴森可怖,没想到在笑起来时,也是迷倒人不负责的样子。
“还不好说吧,我们还没有确定在哪里安家。倒是你,阎洛哥,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
听到我的话,那些飞舞在他身体周围的黑蝶开始默契的‘嘻嘻’邪笑了起来,然而那些可怜的黑蝶还没笑上两秒,就因惊吓到了他肩上的鸟儿而被阎洛一手捏得粉碎。阎洛一边继续用手里的小米粒投喂安慰着小鸟,一边给予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也罢,以后本王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弟媳了?”
“什么弟媳?”
“十一再怎么说按照辈分也是本王弟弟,你嫁与他成家立业,怎么就不是弟媳了?”
“好你个阎洛,这种便宜你也要占?我家朔好歹也是魔君,你尊称我一声王后不过分吧?”我双手环胸,昂首挺胸的气势也不弱。
“过分,过分至极!本王不管,本王就这么喊你,谁让十一那臭小子捷足先登了?这口恶气本王必须出。”
“呵,要出气你找他去啊,你要是打得过他,我绝对没有异议。”我颇为挑衅的摊了摊手。“怎么?堂堂魔界海魔王,魔王殿下难道不敢吗?不说话啊?原来也只会逞口舌之勇。”
“你!你你你!汐,才多久不见,你这张嘴还真是越发不饶人了。”
我挑了挑眉,尾音上调,笑道:“魔王殿下啊,咱们做魔呢就要有点身为魔族的自知之明,你看你这浑身上下,哪点像人了?”
我此话一出,就连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雨裁都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也罢,你也别在这里跟本王玩什么人身攻击了,你我也算挚友,以往怎么喊,以后还是怎么喊。不过这平辈不分,小辈得分吧?小丫头,你娘肚子里的那个本王先不管,但是你得喊本王一声什么,你知道吗?”阎洛抬了抬下巴,颇有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辈的架势。
“我喊?哈?姑奶奶在魔界镇压邪魂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出……”雨裁也不知怎么就被他一句话给惹毛了,撸起袖子就一副要好好教训教训眼前这个讨人嫌的大人的时候,被我连忙从身后拉住了。
“冷静、冷静姑奶奶……我们何必跟这种见识浅薄之辈计较呢?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气度,气度……”我把声音压得极低,就生怕这着急的劝诫言语被阎洛给听了去,出于心虚的缘故,我还下意识的往阎洛的方向瞟了一眼。
阎洛似乎不甚在意,认为小姑娘会有此反应也属寻常,不过他投喂的那只鸟儿就好似通灵了一般,在与我的视线对视的时候还眯眼俏皮的眨了两下眼睛,仿佛我所有的小伎俩都被它纳入耳中。当时我就心道不好,只想劝诫上一句:阎洛兄你当心点,你养的鸟儿指不定就成精了。
但即刻又想到,这家伙这么整我,还欺负我家雨裁,我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我可是人称‘嗜金如命、睚眦必报’的抠门老板娘啊!我吃饱了撑着我提醒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