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傅挽挣扎着爬了起来,让竹睡了一会。
等到他睡醒了,两人便开始了新的逃命历程。
不过逃着逃着,两人最终还是甩掉了追着的那群人。但是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去往了漠北,直接离开了大唐。
中原武林再也无法追过来,两人也在漠北定居了下来。
漠北的冬天滴水成冰,傅挽的内力越发紊乱。每当内力暴乱的时候,她浑身经脉得疼得要死,整个人恨不得当场去世。
随着日子往下过,傅挽发现自己内力暴乱得越来越快了。
除夕夜里,两人坐在窗前就着炉子烤肉吃。傅挽的内力忽然暴乱,一时之间浑身冷汗淋漓,她胸口疼得厉害,猛地咳出一口血。八壹中文網
少年丢下手里的匕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傅挽便靠在他怀里。
窗外北风呼啸,积雪映得窗纸白得发亮,面前暖黄的火炉子炭火哔啵作响,烤肉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扑鼻。
她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好像是快要离她远去了。
傅挽猛地咳嗽一阵子,她下意识捂住口唇,结果指尖便有什么淋漓黏腻地流下来。她垂眼一瞧,是鲜红的鲜血,止不住地从她口角流下来。
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内力不要钱似的给她输送。
但是傅挽知道自己的经脉彻底废掉了,心肺也毁掉了。
接下来,她不会被走火入魔的内力紊乱折磨,只会一点一点痛苦地一直到死。
傅挽开口道:“我嫁给你,好不好?”
少年小心翼翼地给她输送内力,顿了顿,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这本来是他心里悄悄想了许久,但是从来不敢对着池翎说的话,如今她主动提起,他却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池翎的心肺被紊乱的内力彻底毁掉了,她很快就会死掉。
“好。”竹哑声道。
傅挽微微闭眼,心底生出一点无力的悲哀。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悲哀完,系统的提示音悠悠响起,“恭喜宿主,获得苍梧琴碎片最后一片的加持权,系统自动合成中。”
傅挽:“?”
咋肥事?
系统的叮咚提示音继续响起,过了一会,才继续提示道:“苍梧琴碎片合成成功,是否现在启动?”
傅挽看着下面有两个选项,一个是立刻启动,一个是下个世界开始启动。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水到渠成,她忽然有点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过了一会,她才点了下个世界开始启动,但是也是这一瞬间,她觉得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力量在修复她的心肺与经脉。
“恭喜宿主获得金手指:苍梧琴。
等级:神器。
作用:创世之力。”
傅挽:“……”
妙啊。
世界都能创造,修复她的经脉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竹也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不过他还以为是回光返照,面色变得越发苍白,更加迅速地将内力输送进傅挽的体内。
但是他怀里苍白得奄奄一息的女子却渐渐恢复了气色。
“我没事。”她忽然开口道。
竹微微一愣,下意识朝她看过来,她额头上的冷汗也渐渐消失了。
“怎么回事?”
毁掉的经脉怎么可能会自己在这么眨眼之间好起来,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傅挽却在一瞬之间想到了该如何应对,她开口道:“我悟到了《独步心经》的第八重。”
竹没有说话。
傅挽闭着眼睛瞎掰,“《独步心经》练到第十重可以长生不老,原来第八重,也能修复经脉。”
“原来如此。”
竹并没有去探究的意思。
《独步心经》是池翎的东西,他并不好奇。再说了,她好起来了,他已经被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弄得又是高兴又是说不出来的害怕。
如果池翎当真不在了……
他伸手擦掉傅挽唇角的血迹,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睡了。
……
正月十五。
漠北的婚俗和中原不一样,但是一样热闹。
傅挽穿着新嫁娘该穿的绿色长裙与广袖衫子,长发全都梳起来,盘成了华丽到夸张的发髻,插上牡丹与赤金钗子,面上涂了浓浓的胭脂,看起来十分喜庆。
她不习惯穿得这么庄重繁复,坐在镜子前十分不舒服。
一直到竹穿着红色的长袍子走进来,她才微微回过神,朝着他看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与平日不大一样。
但是她也说不出来他有什么不一样,只好坐在窗前等他。他在门外,被刁难了好久才磕磕碰碰作了一首诗,众人将傅挽推出去,这时候气氛才彻底喜悦起来。
少年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在看到傅挽的时候,渐渐消失了。
傅挽踩着云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四周爆竹响起来,小童唱着喜庆的童谣,主持婚礼的帮客们抬着筐子撒铜钱与糖果,四处都是闹哄哄的,满是不同于武林里风声鹤唳的杀戮气。
傅挽微微抬起下巴,妩媚的桃花眼里透着三分慵懒,“过来啊。”
少年漆黑的凤眼里光彩越发明亮,身形如竹地走过来,将傅挽牵在手里,一步一步走出去。
礼仪倒是并不繁复,不多时便结束了。
傅挽和他一起被送进临时搭建的青庐里,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傅挽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拉着竹朝着平日里的房间飞去。
她的轻功很好,半点动静没有。
“我不喜欢在院子里睡觉。”她说了句,走到桌子前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
竹也走过来,袖底拿出一坛烧刀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粗陶碗倒了酒,彼此一碰。
“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窗外明月皎洁如银盘,照着窗内对坐的一双人影。
傅挽微微撑着下巴,眼神迷茫了三分,过了一会,她便没忍住按了按额头道:“怎么今日喝了一碗便有些醉了?”
少年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低低的,“主人,竹不好看。”
他不想等会她看到他的脸,和满身的伤疤。
傅挽坐都坐不住了,她柔弱无骨地攀着男子的肩膀脖颈,仰起染着薄红的脸,桃花眼里水光朦胧,“胡说,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喜欢的人。”
最好看,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