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克苦着脸向罗南等人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依旧是在这座伊里德里亚岛上,库克出生了,他的父亲是个人类,而母亲却是人鱼。人鱼在三十岁之后就会化鱼尾为双腿,真正成为人类的样子,这个时候就会有些鱼人选择嫁给和自己外貌高度一致的人类,诞下的子嗣依旧是人类,不过寿命会更长,力量会更大,而且天生就是游泳高手。
库克的童年贫苦,却快乐。
但很快命运就不再钟爱这个混血家庭,库克的母亲被城里的大贵族看中给强行抢了过去,库克的父亲前去要人,结果连正主都没有见到就一命呼呜,库克就这样在短时间内失去了一切。
那个名为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座冷冰冰的房子。
“那个时候我几乎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每天只能依靠自己下河捕鱼勉强维持生活,但是我也因此彻底丧失了与鱼群沟通的能力……”库克遗憾地说。
后来捕鱼也渐渐困难起来,库克就去采集海带,采集海草,采集水果,想办法搞到一切能吃的东西。
“每当我饿的不行的时候,我就会看着黄金水道上来来往往的大型游轮,幻想着我就坐在上面,大口地吃肉,大口地喝汤,就像是那些老爷们一样。”
库克说:“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想尽办法换来了几个有釉面的瓷罐,然后将采集来的水果蔬菜放在里面使用雨林里特有的果汁腌制,这样,雨林风味的果蔬罐头就制作完毕了。
然后库克就带着自己的产品驾驶着自己唯一的独木舟,去靠近那些大船。
在这个时代,船只的速度还不是很快,因此被卷入船底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真正危险的是船只上的守卫,他们荷枪实弹,手执利刃,高度警觉,随时准备给任何人来一刀子。
不过库克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孩子外表取得了船只的信任,将自己的果蔬罐头成功地推销给了海员,赚到了一笔可观的收益。
更为重要的是,库克开创了一个新职业,爬船卖菜的新职业,从那以后,居住在黄金水道两岸的孩子们最主要的日常工作就是带着自家腌制的果蔬罐头登上别人的船去推销,销路真的很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库克·摩尔成为了黄金水道上最有名的孩子。从那之后麻烦络绎不绝,库克身体强壮,战斗灵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因此等到他成年的时候,已经成为了黄金水道上有头有脸的黑帮老大。
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也没有丢掉自己的良心,所以他的帮派越做越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遭到了来自当初那个贵族的打压。
库克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将自己的母亲赎回来,但是都遭到了拒绝,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偶然得知,他的母亲在得知丈夫被打死之后不久就绝食而死了,生前遭遇了非人的虐待。
愤怒的库克冲进那个贵族的宅邸,杀了那个贵族的全家之后成为伊里德里亚的通缉犯。
库克这么说自己当时的心态:“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一辈子都会飘荡在河面上,海面上,唯独不能拥有一个家庭,直到我遇到了那个男人……”
按照库克的说法是,那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虽然他并非女子,但哪怕用这样的话也不能描述那个男人的伟岸程度。
他就是霍利托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告诉库克,他根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并且详细地向库克讲述了自己的理念。
“最终的目的是建立一个独立、自强的伊里德里亚,一个公平,公正、公明的伊里德里亚,一个值得所有人热爱,一个热爱所有人的伊里德里亚。
那个人是这么告诉我的,然后我就这么相信了。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库克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满脸都写着崇拜。
霍利托斯拥有非常强大的个人魅力,不仅仅拥有崇高的理想、高绝的才华,也有最好的演讲能力与对底层人民无限的爱。
他公开宣称自己要成为那个全国最后一个露出笑脸的人。
在那个男人的带领下,在世界政府与伊里德里亚王族的压迫下,整个伊里德里亚的人纷纷倒向那个男人的阵营。
霍利托斯和在这个过程中崭露头角的其余四人并称五贤者,霍利托斯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们称呼他为黄金之子,意思是像黄金一样珍贵的人;卡波拉是队伍的二号人物,出身本为贵族,但是勇敢地与过去划清界限,成为了新时代的创建者,人们成为刀舞者;库克·摩尔是第一个暴力反抗贵族的压迫,被人们称为觉悟者;杰拉德是霍利托斯最重要的助手,也是团队最重要的智囊,人称智者;葛马尔则是最有激情的那个,被人们称为火舞者。
他们领导着大家推翻了旧世界,建立了新世界。
然而没等他们开香槟庆祝,就先等来了世界政府的制裁,因为新生的政府拒绝向世界贵族低头,并且只愿意缴纳最低限额的天上金,其余的黄金按照市场价格出售,换取世界其他地方的技术与人才。
就是这样一个要求平等的举措却被世界贵族看做是最严重的侮辱,于是乎他们将伊里德里亚在世界政府之中除名,将他们从海图上删除,让他们在报纸上销声匿迹。
即便是这样,霍利托斯也没有低头,而是默默地降低了自己和其余政府要员的工资然后和其他人一同踏上田间地头,使用伊里德里亚人自己的积累去建设他们自己的国家。
然而一个国家的发展谈何容易,国家想要建设,就必须要有专门生产知识的人,专门生产设备的人,专门负责建设的人以及专门负责管理的人,而这些所有脱离第一产业部门的人都需要伊里德里亚脆弱的第一产业去承受。
霍利托斯也将自己的待遇一降再降,直到最后,徒有一个国家领导人的职务和权力,其余方面的待遇与农民也别无二致。
国家元首都过着这种苦日子,其余人就更不用多说,军队,警察,医生,教师,怨恨在这些人的心中越积越多。
这些在正常社会中的中坚力量,高端人群,他们本应过着超过一般人的生活,居住着良好的房子,享受着便利的市政设施,然而在伊里德里亚,他们的日子差的不能再差。
并不是说他们辛辛苦苦积累知识就是为了在别人头顶作威作福,而是说他们去学习,去奋斗,为的就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
而现在,为了整个国家的发展,霍利托斯使用行政命令的方式,强行将他们应有的份额拿走,去给所有人做建设。
一年两年还好,一次两次还好,但霍利托斯的这种行动,足足持续了十年时间。这十年里,伊里德里亚的人们终于实现了粮食食物自给自足,全民都能看得起一般的病,所有的孩子都在学校念书,尽管质量不怎么样,但是有了!
这十年的时间里,那些在其他地方能过得很好的精英们,日子却每况日下,直到最后与平头老百姓一般无二,吃着一样的食物,穿着一样的衣服,却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国家在发展,危机在积累。
“那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伟大的事情……”库克与有荣焉地说,“但是压制地越是厉害,反弹地就越是凶猛。”
与霍利托斯不同,二把手卡波拉虽然在民间的声望不下于霍利托斯,但他的基本盘在军警教医,与这些人的关系十分密切,对于这部分人的需求卡波拉最为清楚,他知道不能任由这口高压锅继续增压下去,否则迟早会炸。
于是他多次找到霍利托斯商谈,希望他不要压迫地这么狠,这么激烈。
但是霍利托斯有自己的理由,他认为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整个伊里德里亚就不再需要压制那些人的需求了,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好,现在踩刹车的话有点太早了。
“那段时间里,霍利托斯与卡波拉商量了很多次,直到最后一次,他们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人们几乎是一边倒地批评卡波拉,让卡波拉几乎不能再继续工作了。
从那之后,霍利托斯似乎是觉得自己太亏欠自己这个好友,就羞于与他在私下里会见。”
库克痛苦的说:“霍利托斯先生不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他不去积极维护,就会有人去破坏它!”
坏人有三个,一个就是之前说过的利益受损团体;另一个是卡波拉的妻子,明妮;最后一个则是世界贵族。
明妮是之前伊里德里亚的贵族,她看不起霍利托斯,也不愿意让霍利托斯在自己家里蹭饭,(霍利托斯因为没有家庭,外加工资很少,所以经常在卡波拉家中蹭饭)。所以总是在说霍利托斯的坏话,一开始无论是霍利托斯还是卡波拉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霍利托斯与卡波拉的矛盾开始明面化。
世界贵族暗中联系到了明妮,并通过明妮给卡波拉释放信号,希望可以恢复与黄金之国的正常贸易往来。
卡波拉同意了,便在暗中开始了与世界政府的秘密交易,黑市得到了猛烈的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乎尝到了好处的人们推着卡波拉前进,将他推进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料想过的深渊。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霍利托斯照例从自己的小木屋中醒来,然后跑步去开会,就在那次会议上,拥护卡波拉的狂热人群冲进了会场,对着正在开会的所有人来了一轮齐射。
杰拉德也哭了,他哽咽着说:“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我和葛马尔坐在霍利托斯大哥的身边,听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消息,然后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葛马尔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刚刚走出房门就被打成了筛子,霍利托斯大哥明白了形式,将我塞进了桌子下面,然后那群暴徒就冲进了会议室。
霍利托斯大哥甚至来不及开口说话,人就没了,其余人也没有被放过,全部被乱枪打死……我是依靠着霍利托斯大哥的鲜血涂在身上装死才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