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防盗章节,还差一点写完,十二点过一些更新。】
8.
兔子陆陆续续又找各种由头干掉了十几只丧尸,他的心情才似乎变得好起来。于是我们一行终于回厂区了。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略为不快的经历,但是我学到了很多。比如说,所谓违禁品检查,就是找理由审问那些丧尸,一旦你被审问了,就是被死神点了名,左右是个死,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被盯上。
走在路上,路过我那辆破车的时候,兔子忽然问:“这里怎么有辆车?”
厂长赶紧指着我说,这是这个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整个厂就他一个丧尸会开,还成天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兔子听了,很感兴趣,看着我说:“你不会是活人假扮的吧?还会开车?我头一次见这么聪明的丧尸。”
我摸摸头,装傻。聪明对丧尸来说不是什么好词,一不留神就要被审问了。
兔子把枪随手放到翻译的手上,跑过去看那车,说:“还是夏利的,好多年没见这种车了。”
他歪头看着我,似乎是想上去开一开,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其实很不想让他上去,今天的我前所未有的睿智:我有条人腿在后备箱里,如果兔子也跑到车上去,发现那条人腿的几率就要大大增加,我就百分之一百要被审问掉了。但是厂长一直在捏我的胳膊,暗示我把车给他开,我才不情愿地去给他开车门。
兔子目瞪口呆地看我把车门上的插销徒手拆下来,又看我把那坨麻花状的u型锁拧还原,小声说了句“牛逼”就上车了。
他摸着方向盘,很感慨地说:“以前我也有一辆这样的车,末日病毒爆发的时候,被我老婆开走了,在路上,炸了。我儿子当时还跟她一起……”
他呆在车上,不知道是在想他老婆,还是在想他的车。
过了一会儿,他下车了。厂长过去问:“吼唔,吼唔吼噶?”(还检不检查了?)
兔子摇摇头:“指标完成了,今天不检查了。”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顺便又学会了一个词:“指标”。所谓“指标”,就是今天要干掉的丧尸,你最好祈祷你不要变成“指标”。
说完这话兔子就不理我们了,只是跟那个叫“舌头”的翻译说话,一边等待另外那边把车间里的转轮修好。厂长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说:“吼哇!吼哇!”(你干得挺不错的!)
“吼哇哇,吼噶?”(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杀丧尸?)
“嘎噜!吼嘎嘎唔噜哈,唔嘎唔嘎!”(蠢货!我们有补贴拿的,每个人少说100个罐头!)
听了这话,我不禁有些神游,100个罐头,这是我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一笔巨款,有了这100个罐头,我可以找那些丧尸换个发电机,再去弄一台冰箱,以后有好吃的,可以存在冰箱里面。
听说江滩那边有会捉鱼的丧尸,我可以每天拿一个罐头去跟他们换两条鱼。鱼刺和鱼鳞虽然伤嘴,但可以和罐头搭着吃。我还可以想办法换些老鼠,这样食谱就变得丰富起来。
总之,有了这100个罐头,我就像被拉了一下发条,整个生活都能开始转动了。
“这是什么?!”
然而,一声断喝,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回过头,看见兔子的手里,拿着我的人腿。
我愕然地辨认着那条腿,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推理。
我完了。
我又望向厂长他们,他们都迅速远离了我,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病毒。
不过我身上确实有丧尸病毒。
我被人踹了一脚,跪下了,又被绑住了双手,头被人按到地上,总之我很不喜欢这个姿势。
“老实交代!这个……这是哪里来的?这车是怎么来的?其他的尸体呢?”兔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趴在地上,嘴巴蠕动了两下,说不出话。
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必死无疑了。
兔子一直在我耳边叫嚷,我趴在地上,歪着头,正好可以看到工厂大门,工厂车间里,那三个人类士兵还在转轮上做维修。
转轮有些倾斜。转轮倒了。
一个人类士兵站起来,他没发现他衣服上破了一个洞。
工厂里,我之前挑选的那些手下,都涌了上去,把那个人类扑倒在地,啃咬出“咯吱咯吱”的诱人声音,这诱人的声音无比响亮,好像是一个声音就在你耳朵边上低语:
“快来吃!”
我身上的压力忽然没了,周围的那些丧尸们都开始向工厂跑,霰弹枪开火了,一个丧尸倒在了地上,可是其他丧尸还在跑。
工厂里,一只穿着防化服的丧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另外两个士兵惊恐地呐喊起来,他们拿起疯狂扫射着周围的丧尸,混乱中,他们的衣服也破了。
丧尸淹没了工厂,天下大乱了。
9.
士兵倒了下去,那群丧尸站了起来,个个嘴角都沾着血迹。
“8号被咬了!8号被咬了!”兔子的对讲机里传出人类惊慌失措的声音。
兔子拿起对讲机说:“我知道,我看到了!你们给我冷静一点!先让丧尸冷静下来再杀,不要激起他们的凶性!”
可是那两个人类士兵无法冷静下来,他们的枪已经开火了,子弹从那些丧尸的后背打进去,再打着旋儿从他们的前胸飞出来,一时间工厂里的子弹像野蜂似的飞舞,打出的火星子此起彼伏。
之前被扑倒的人类士兵正在迅速的丧尸化,丧尸对丧尸没有兴趣,所以都离开了那个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士兵。
这些丧尸喝了人血,正处在亢奋时期,他们已经忘了被人类支配的恐惧,只剩下愤怒。所以他们一个个地扑到人类士兵身上,但防化服有一股他们讨厌的气味,所以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7号被扑倒了!重复!7号也被扑倒了!”
说完这句话,仍站着的最后那名士兵冲着丧尸群开火了,他的火力连同他的同伴一起也罩进去了。
“蠢货!别对着自己人开枪啊!”兔子冲着对讲机叫道。
血水从丧尸堆底下漫出来,看来那个7号也死了。他们的防化服只能防丧尸,不防流弹。
兔子拔出腰间的配枪交给翻译,说:“还是要我来解决,你留着这个防身。”
他给手里的霰弹枪上了膛,用枪管敲敲我的头,又对翻译说:“你看好这一只,这一只很机灵的,要小心。不过别弄死了,回头要审问它人腿哪儿来的。”
我感觉他的话有点莫名其妙的,既然要审问我,为什么又不能弄死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回头想跟翻译说点什么,结果脑袋被舌头更用力地按到了地上。
兔子朝工厂走去,路上偶有落单丧尸,他对准它们的头部就是一枪,一路上留下好几滩碎肉黑血。
如果说7号、8号、9号那些士兵的战斗力是5,那兔子的战斗力就是100。很明显他对付丧尸有自己的一套,从他的临机反应来看,他对丧尸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丧尸的心理都摸透了,屠杀丧尸像是他的本能。
霰弹枪的子弹打完了就换背上的自动步枪,在兔子的屠戮之下,工厂里成了修罗场、丧尸坑、万尸冢,被打碎的腐肉和骨头如同皇家礼炮般在他头顶抛洒,从丧尸身上的破洞里喷射出的臭血如同庆祝的香槟,把工厂的水泥地浇得打滑。
他很快穿过丧尸群,接到了仅存的那个9号,那小子把面罩一掀,喷出几缕鼻涕,说:“衣服破了,不过没被咬。”
兔子懒得再对他说话了,只冲他挥了挥手,意思是跟紧,便继续前进。越来越多的丧尸被血的气味吸引,从其他车间游荡过来。
两人走了没多久,兔子胳膊上忽然一紧,他缓慢地回头,发现9号咬住了他的胳膊,嘴巴上的豁口已经快开到耳根了。
9号丧尸化了。
这次,丧尸群终于接近了兔子,并淹没了他。
10.
人类和丧尸一起把工厂弄得像狂欢节一样。从这场面里我能读出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并不太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当然,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太善于表达,因为我是丧尸,我不会思考具体问题。
“吼乌拉!吼唔吼哩噜啦!吼吼!”(快去救他!我不会跑的!)我对着翻译喊道。
“吼哩,噜噜啦吼!”(不过事后你们要放了我。)末了我又补上一句。
藏在防化服里的翻译歪着头看了我很久,似乎在考虑我的话的可行性,于是,他松开了踩在我脖子上的脚,提着手枪,头也不回地工厂里走。
其实我最初真的是那样想的。我是一只丧尸,丧尸不会说谎。我真的想让翻译把兔子捞出来,然后让他们手下留情放我一马,他们回去好好过日子,我继续留下来当我的领班,大不了换一个车间,但是我实在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事情后来起了变化,这些变化导致我的真话变成了假话。
随着聚集到我们车间的丧尸越来越多,我当回领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翻译好像真的捞出了兔子,两个人正在一起屠杀丧尸,看现在的样子,恐怕等会儿他们很难控制住自己不顺手宰了我。
我溜进我的车,发动了它。我准备跑路。
我最后看了工厂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此以后,我恐怕要和江滩边那些捞鱼的丧尸过一样的日子了。说不定哪天就饿晕在路边,从此再也起不来。
我驾车,碾过几滩丧尸的碎片,离开了这里。
希望他们没有记住我,希望再也不跟他们见面。
结果车刚开出去没2公里,周围的广播忽然响起了警报声,并开始播报:
“b区人类请注意,b区人类请注意,国防部检测到该区出现了丧尸叛乱,基于国家正常安全保障考虑,现决定在24小时后,向b区投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消灭该区所有生物,请b区所有人类在听到广播后,迅速撤离该区,过时不候。重复一遍,b区人类请注意……”
“吱——”我一个急刹车,调转车头,又往工厂开去。
哈哈哈……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捞鱼的丧尸而已,人类果然容不下我吗?
我再次回到工厂的时候,工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
这里似乎发生了连环爆炸,导致整片厂区都毁于一旦。这其实相当正常,发生了这么激烈的枪战,不炸才怪。
我走到废墟中间,找了一堆比较平整的沙砾坐了下来。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度过接下来的24小时。
比较令人欣慰的是,这一天我不用上班。
其实我讨厌上班,不管是当员工的时候,还是当领班的时候。
我只要吃一点东西就有无穷的力量,只要看到活人就有不惧一切的勇气,作为一只丧尸,我生来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传播丧尸病毒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现在却不得不为了人类发电,每天按时到一个地方再按时回家,领着每天三个五个的罐头。
这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傻逼。丧尸根本就不该是这样。
正在我安静地看着天上的云的时候,我的后脑忽然挨了一腿,云朵全变成了星星,我从那堆沙砾上滚了下来,几片玻璃扎到眼窝里。我正准备像只王八一样抬起头,又被踩住了后脖子。
一个声音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吼啊!吼吼!”(放开我!)
“想活就别乱动。”那个女人说。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就是那个翻译,她的名字叫舌头。
“从你们这里回人类的区域,需要多久?”女人问。
“吼……呜呜,吼,噜噶,唔唔嘎鲁,吼吼……”(回不去的,要从这里走二十公里,过长江大桥哨卡,到b2区,再经过防御壁,通过汉阳钢铁防线,到b1区,再走好多路,才能到人类的警戒线……)我一通解释,说了好久。
“我没问你那么多,就问要几天?”女人问。
“唔噶!吼噜噜噶,吼吼吼!”(我也没走过,怎么知道!大概3、4天吧!)
女人沉默了。我趁她不注意,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摔倒在地,骑到了她背上。
她的防化服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不过灭火似乎很及时,皮肤没有烧坏。她的腰比我腿还细,屁股和胸部却比我的头还大,趴在地上就像个葫芦。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吃人腿,自制力非常好,现在早就一口啃到她身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