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会不会是您真的想太多了。”管家不知如何劝说。
周老夫人的执念太深了,周北竞和路千宁离开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还在怀疑跑跑是不是周北竞的血脉。
关键是,跑跑长得跟路千宁很像,要非得说跟周北竞哪里像,也就是脸型。
管家念叨了几次,周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去。
“这种事情,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我守了周家这么多年……不能到末了出这么大的纰漏。”周老夫人沉了沉,又说,“明天北竞来了,不管怎么着你也要帮我说服他,去和跑跑做个亲子鉴定。”
闻言,管家只能答应。
翌日清早,周老夫人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周北竞就回来了。
可他是带着路千宁和跑跑回来的,两个人下了车以后拉着跑跑的小手,并肩朝别墅内走来。
已经起身准备迎着的周老夫人看到路千宁也来了,当即又坐回去了。
跑跑乌黑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然后就眼巴巴看着周老夫人不动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好奇。
“跑跑,那个是太奶。”路千宁先跟周老夫人打了招呼后,蹲下来推了推跑跑的小身体,“去给太奶打招呼。”
周老夫人却是笑了笑,站起来了,“你们昨天就回来了吧?”
她有着刻意忽略跑跑的意思,跑跑虽然小但敏锐的察觉到了,刚迈出去的小步子又缩回来,身体靠在路千宁怀里。
路千宁笑容微浅,抱着她站起来,拍着她的小背,没再说什么。
“是。”周北竞嗓音沉沉,将跑跑在路千宁怀里接过来,“刚回来跑跑有些不适应,早上醒的太早,我和千宁带她上去休息一下。”
周老夫人蹙眉,刚张了张嘴周北竞就已经转身了。
楼上周北竞的房间,低调奢华的深灰色装修风格,铺满了阳光透着一股温馨。
跑跑在来的路上就昏昏欲睡,但到了地方就有些兴奋,被周北竞和路千宁哄着在床上躺了没有十分钟,就下地满屋子跑了。
“奶奶是不是找你有事?”路千宁单手撑着头,乌黑的长发贴合着颈肩垂落,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平躺的周北竞。
虽然回到江城,不等周老夫人打电话他们也该过来看看。
可是一进门,周老夫人看到她没有预期中的热络。
甚至,还有点儿不高兴。
她是成年人,有些情绪不用别人表达出来也能察觉到。
周北竞闭目养神,听她这话豁然睁开眼睛,“无非是刚回江城,想让我们回来看看。”
“你确定是我们?”路千宁手指在她和跑跑之间徘徊,“而不是你一个人?”
不等周北竞回答,房门就被敲响。
隔着门,管家的声音响起,“少爷,老夫人让您下去。”
路千宁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皮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绪,下床把跑跑抱起来,“乖,跟妈妈睡觉……”
周北竞蹙着眉出了房间,越过面色悻悻的管家下楼。
“少爷,老夫人年纪大了,就是一根筋,我知道您怕做亲子鉴定让路小姐心寒,可是……”管家跟上,劝说着。
“既然知道,就没必要说太多了。”周北竞打断他,复又添了句,“称呼改掉。”
没有端架子的意思,但那句‘路小姐’实在刺耳。
哪怕说句‘千宁’也好。
管家赶忙应声,“好,是少夫人。”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
周老夫人坐在沙发上,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看到他来了迅速放下茶杯,“哄孩子的事情她自己还不行?你也跟着上去……就是怕我单独跟你说什么吗?”
“她没您想的这么复杂。”周北竞将袖扣的扣子解开,坐在沙发上,“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看你这态度,我还能说什么?”周老夫人坐下,语气算不上严厉,但很凝重,“家族血脉,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能马虎,我知道你是怕路千宁跟你闹,但她越闹越心虚,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做了亲子鉴定,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充斥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跑跑撑不住了,被路千宁抱上床之后,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路千宁起身出了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周老夫人说的那些话。
她脚步顿住,扶着栏杆的手禁不住加大力度,哪个环节出错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让跑跑做亲子鉴定了?
她抿着唇瓣,看着沙发上男人伟岸的背影。
他面视前方,后脑勺透着几许清冷,一声不吭的听着周老夫人絮叨完,只是捏了捏眉心,仍旧是没有说什么。
“你要是觉得,没有办法跟千宁开这个口,那就我来说。”周老夫人站起来,“估算日子,怀上跑跑前后几天她跟那个林清越被困在山上的民宿,她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孩子,必须得是周家的血脉!”
路千宁愕然,耗费脑力才想起来她被林清越带走那次的情景——
要真这么说,跑跑的身世在外人眼里看来,确实是说不清楚的。
只是……她看不到周北竞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您觉得我是没有办法跟千宁开口?”
她下了一个台阶的脚步顿住。
“不然呢?”周老夫人回过头看着他问。
周北竞嗓音渐渐冷然,“您为了保住周家名誉,不把丑闻外露‘卖’过她一次,她已经对您有了隔阂,再加上跑跑这次的事情,我是怕您和她的关系越闹越僵。”
自幼,周老夫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所以他对她的做法除了无奈,不能责怪。
可他也不能因为周老夫人对他好,让路千宁受委屈。
“我……”周老夫人喉咙一哽,想到那次的事情脸上染了一丝内疚,不知该说什么。
寂静的客厅里,连站在楼梯口的路千宁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她倒是想起来,周北竞知道跑跑的存在以后,从未做过亲子鉴定。
他对她的信任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少夫人?”管家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她,一脸担忧。
霎时间,客厅里的祖孙两人迅速朝这边看过来,周北竞挺拔的身姿一下子站起来了,抿着薄唇沉眸里倒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