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开着灯,从周北竞的头顶落下,他背部紧实的肌肉线条寸寸分明。
顾不上欣赏,因为路千宁发现他在脱裤子!
她耳根蓦地红了,下意识的转过身,听着身后那细琐的声音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一会儿脱光了,她要怎么解释!?
急上心头,她脱口而出,“别……别脱,这儿有人!”
她两只手捂着脸使劲往墙角挤,却又暗戳戳觉得自己蠢透了。
后背那道如注的目光,快能被她戳出洞来,她慢吞吞的转过身。
紧咬着唇,清眸抬起从赤裸的上半身向上看,对视着那双深谙不可见底的眸子。
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仅仅是一个对视。
被‘封印’记忆汹涌而来。
比起一年前,他愈发成熟,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的气息,狭长的眸微微眯着,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眼底倒映着她的窘迫,红透了的耳根不禁让他想起什么,眸光深幽。
他有几分出神,趁此机会她身体慢慢向左挪动,毫不犹豫的开了门就跑。
却在外面被惊呆了的服务员拦住,而门口的方向,张文博和章环宁也进来了。
她脸红的快能滴血了,尴尬到平底鞋里的脚趾紧紧缩在一起。
“你……你哪儿冒出来的?”服务员并非门口的那几个,根本不知这儿已经有人了。
但这种状况服务员见怪不怪,当即认定为,“真是胡闹,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偷窥我们的客人!”
‘偷窥’两字,让路千宁更为难堪,想逃离这里,最起码别让周北竞看到她!
可张文博已经看到她了,“路特——路老师?”
末了他又惊讶的歪了下头看着卫生间走出来的周北竞,“周总,她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周北竞慢里斯条的走过来,又将那件湿了的衬衫穿上了,松松垮垮的几颗扣子。
露出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伟岸的身形陷在沙发里,整个人懒散却又冷欲的要人命。
那双长眸毫无波澜的从路千宁身上一扫而过。
“这一定是个误会。”章环宁走到路千宁身边,替她说了两句好话,“我不是说了路老师会过来吗?周总,她怎么可能躲在卫生间偷看你呢?”
“那让她说说,躲在卫生间干什么?”周北竞不急不缓,声音淡漠。
他冷漠的只字不提和路千宁相识。
路千宁也识趣的不往那上面撞,调整了下情绪,微微颔首道,“抱歉,失礼了,我刚才是突发状况,所以才去了卫生间,没想到会忽然有人进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没出来。”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压迫感十足的话语以及那双淬满了不悦的长眸甩过来。
她立刻就被周北竞的气息压的呼吸困难,秀眉微蹙着摇头,“当然不是……”
“就一个小插曲,周总您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路老师是为了孩子来的,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盛阙行补课的事情吧。”
章环宁挥手示意服务员下去,掏了根烟递给周北竞,替路千宁解围。
服务员转身离开,关了包厢门。
一股压抑感袭来,路千宁却也只能受着,等周北竞发话。
周北竞点了火,薄唇间谈云吐雾,“那就给章经理一个面子,过来坐。”
章环宁给路千宁使了个眼色,路千宁犹豫了下才在周北竞有段距离的地方坐下。
“盛阙行那孩子特聪明,以前好好上学的时候我女儿总提他,这——”
“我现在没兴趣谈盛阙行的事情,谈合作。”周北竞打断了章环宁的话。
闻言,章环宁冲着路千宁耸了耸肩膀,表示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既然先谈合作,意味着路千宁要等,她看了看腕表。
虽然现在才七点多,可若周北竞诚心拖着……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了。
章环宁很想帮路千宁,侃侃而谈他和周北竞的合作。
可三不五时,周北竞就会打断,说两句题外话,喝杯酒。
更甚至以什么没听清楚、不理解之类的借口让章环宁再重复一遍。
路千宁跟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还有他听不懂的话!
她耐着性子坐着,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就翻两下手机。
顺便跟张月亮聊了个天,她先回不去医院。
十点多,章环宁被喝倒下了,一头扎在沙发里动都动不了。
“送章经理回去。”周北竞把玩着酒杯,红褐色的液体倒映着头顶璀璨的灯光。
张文博怔了下问,“那您怎么回去?”
问完了又觉得多余,扭头看着路千宁说,“那就麻烦路老师送周总回家了,我先走了。”
“我?”
没等路千宁反应过来,张文博已经把章环宁拉起来,但章环宁醉的厉害,根本走不了路。
他咬牙把章环宁扛在肩膀上跑了,还不忘交代门口的服务员不许任何人进去。
短短两分钟,包厢里就剩下路千宁和周北竞了。
她明眸眨了几下,皱了皱眉道,“周总,我们现在可以谈——”
“送我回去,路上说。”周北竞豁然起身,抓了外套阔步往外走。
她只能起身跟上,在他阔步流星的步伐下,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进了逼仄的电梯,她靠后站了站,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哪儿?”周北竞并未摁电梯,单手插在兜里扭过头看着她。
她怔了几秒,脱口而出道,“我……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而且我今晚我要去医院的!”
她清眸跟他深谙不可见底的眸撞在一起,他忽的走过来两步,将她逼在电梯角落。
手腕放在她头顶右上方,略显讽刺的问,“我问你,车在哪儿!”
“门口。”路千宁扭头避开他,挪动身子到电梯按钮旁边,摁下了一楼。
然后懊恼的闭了闭眼睛,手指使劲掐了两下眉心。
身后传来男人一声轻笑,她也无暇顾及是讽刺还是什么。
她的车比不上大g,周北竞坐到副驾驶,两条腿得微微侧着。
他将外套丢在后面,然后系了安全带,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路千宁发动引擎开车,半落的车窗将两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吹的满车厢都是。
她直接开车往水钢琴去,忽然间想到第一次去的时候撞到他洗澡。
也不知是巧合……
她甩了甩头,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压下去,缓缓开口,“周总,关……”
扭头,才看到他双手抱臂,靠在座位上似乎是睡着了。
侧脸线条犹如刀削般,虽闭着眼睛却不怒自威。
见状,她没继续说下去,安静的开车,直到抵达水钢琴别墅区门口。
她将车停在路边,清了清嗓子,“周总,您的家到了。”
“好。”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薄唇轻启,伴随着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车门也应声而开,昂贵的皮鞋踩在地上,他下了车,微微整理着皱了的衬衫,头也不回的走了。
“呼……”路千宁松一口气,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总算是没了跟他相处是的压迫感。
可是,盛阙行补课的事情还没谈呢!
“哎……”她不禁急急打开车门,刚想嚷一声,男人身影已经从小区里面的拐角处消失了。
她气馁的坐回车里,双手插入发梢垂头丧气了几秒,只能再找机会继续约他了。
她将长发整理好,驱车回了医院。
那时,都已经十一点多,张月亮还在等着她回来。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她想打电话催,又怕耽误了路千宁谈事情。
就只发了几条微信,路千宁只回复了两句还没谈完,没来得及细说缘由。
路千宁换上拖鞋,冲她摇摇头,“有点儿小意外,耽搁了。”
她没提遇见周北竞的插曲,他就算来这儿也是出差,应该不会很久。
“辛苦你了,赶快去洗漱睡觉吧,傍晚的时候严医生来了,说他明天有台手术要加班,刚好手术结束了谈谈咱妈的病情。”
说话间,张月亮进了卫生间,帮她把温水放出来。
路千宁从她手里接过水盆,“好,你先去休息,我自己来就行。”
翌日,严医生的手术结束后,来到张欣兰的病房。
路千宁和张月亮在给张欣兰擦身体,见他来了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给张欣兰盖了薄被走过去。
“小路,小张,你们两个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严医生手里拿的是张欣兰的病历,“你母亲目前一切都很稳定,身体各项指标也都上来了,我的建议是下周开始进行电击疗法,但如果那样的话需要你们留家属在医院,你们两个商议一下谁留下,或者都留下,提前把工作做一下安排。”
“好,我们两个会商议后决定。”路千宁想了想又问,“那电击疗法如果管用的话,什么时候能见效?”
“初期见效会明显一些,有一部分最明显的三五天就有反应了,也有一两个月的,但如果超过三四个月还没有反应……估计就是没什么作用,得考虑放弃了。”
严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叹了口气说,“治疗方案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管用的。”
一句话,又让路千宁和张月亮高兴的情绪低落下来。
路千宁拍了拍张月亮的肩膀,冲严医生一笑,“好,不管什么方法我们都要试试,谢谢严医生,辛苦您了。”
简单的几句交流后,严医生离开了病房。
路千宁和张月亮商量后决定由张月亮留在医院照顾张欣兰。
张月亮带的几个小学生转交给教育机构的其他几位老师,路千宁依旧是负责忙自己的。
周末晚上,路千宁从医院离开,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瞥见后座上放着一件西装外套。
是周北竞的。
她怔了几秒,拿出手机熟稔的输入一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