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事情并不执着,我执着的是人。”
路千宁挽着张欣兰胳膊,声音淡淡的却字字砸进了张欣兰的心口。
她靠在张欣兰肩膀上,清晰的察觉到张欣兰身体颤抖了下。
良久,张欣兰长长的舒一口气,“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咱们回去休息。”
“好。”路千宁把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披给张欣兰,却被张欣兰阻止,用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张欣兰搂着她身子回住院楼,步伐不急不缓的,步步坚定。
从医院去北周路程更远一些,第二天一早路千宁给张欣兰买了早餐就走了。
张欣兰送她到门口,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在走廊里消失,然后回到病房。
一边吃路千宁买的早餐一边掉眼泪,吃完了眼泪也擦干了,拿出手机就打电话。
“哎,吴夫人,是我,我就想说一说这两个孩子说处处到现在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你看什么时候咱们安排见个面……对,我是着急,你也知道我这身子不争气,我想趁着现在还能走能动,别说结婚,至少把婚事定下来,而且我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她万一为我守孝又要过两年,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耽搁……对对对,好,那就这样,你探探他们的口风,回头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
路千宁上了公交车,想从包里拿手机却冷不丁摸到了一颗温热的茶叶蛋,是已经剥好壳的。
隔着袋子,她似乎就闻到了茶叶的清香,冷不丁就笑了,把袋子扒开小口小口的吃着鸡蛋。
味道比她吃过的其他山珍海味都要好。
将整颗蛋吃完了,身子也变暖,她打开手机看昨晚华枫发过来的几张试卷。
昨晚华枫加班把剩下几科的试卷全部都发过来了,其中三科勉强及格,四科简直惨不忍睹。
她趁着去公司的路上,跟华枫简单的说了下具体的问题,然后安排每天给他发几个科目的课件从头学习。
她更忙了,白天除了工作,还要趁着午休的时间给华枫整理课件,多余下来的时间还会陷入纠结和犹豫。
因为周北竞,她每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见到他一两面,几乎找不到时间同他单独相处。
当晚,周北竞没有下班的意思,是花云然来传达了他的意思。
“阿竞说了,他要留下来加班,所以让我们先回去。”
路千宁捏着笔的手一紧,抿了下唇。
花云然站在她办公桌边没走,轻笑了声,“怎么?我以为你能嚣张多久呢,这么快……就失宠了?哦对了,我哥让我提醒你一句,你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了。”
路千宁清眸垂着,眼皮一睁一闭,不带一丝波澜和情绪。
见她不说话,花云然觉得无趣,转身就走了。
高跟鞋渐渐远去的声音充斥在安静的楼层,她回眸看着对面大楼的电视屏幕上浮现的画面。
沉一口气,起身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离开办公室敲响了周北竞办公室的门。
“进。”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透着漠然。
她推门而入,与男人深邃的目光对视着,捏着包带的手泛起青筋,鼓了好大的勇气才问。
“周总,您还有什么工作要处理?今晚……要加班吗?”
周北竞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杯咖啡,侧身冷眸中倒映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加。”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偌大的办公室的蔓延,站在门口的路千宁调整了一下呼吸。
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那,需要我留下来跟您一起加班吗?”
“不用。”冷漠的两个字,断了她所有的念头。
她耳根蓦的红了,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就走了。
落地窗前的身形僵在原地,她都走了好一会儿,周北竞才抬手扯了扯领带,蹙着眉从椅子上坐下来。
乘坐公交回到秀水胜景是六点半,她连饭都没吃就开始给华枫做课件。
七门功课,每一门功课都要补习,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深夜十一点钟。
她把七科的课件发给华枫,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华枫就拨了语音消息过来。
“路阿姨,你这么快就把七科的课件都做好了?那你一定都没顾上休息。”
路千宁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笑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作息时间。”
“那你等下,我爸有话要跟你说。”华枫打开了免提,把手机交给华南庭。
“路特助,你这么辛苦帮我的忙,还这么认真,我太过意不去了,这样吧,一门功课一天一万,七门功课就是七万,我现在就转给你。”
华南庭原本在跟华枫谈学习的事情,谈到深夜都打算睡了,路千宁发来了课件,他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
路千宁多忙?还惦记着给华枫补课,他立刻就让华枫给路千宁播语音。
他还很有界限的把钱转到了华枫的手机上,然后才转给路千宁。
期间,路千宁一直在沉默。
原本想的是帮华南庭这个忙,可现在看来任务量太大,她也确实需要钱,一个月二十万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好,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周六日休息的时候,只要我有时间就见面补课。”
价钱到位,她也必须付出到位才行。
简聊几句叮嘱华枫早些休息,路千宁挂断了电话倒头就睡。
但她身体有根紧绷的弦,就算身体十分疲倦精神状态却很好。
她只能强迫自己闭着眼睛。
——
d.v会所。
周北竞身子陷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叠放在一起,没了外套的束缚,衬衫已经从西裤里跑出来一截,略显潦草。
一旁的顾南双目惺忪,半夜被强迫开机喊到这里来,他其实已经醒盹了。
可扛不住做了一个小时,周北竞一句话都没睡,他就又困了。
眼球动了动,见周北竞眸光黯淡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他终于忍不住了。
“大哥,你深更半夜把我喊过来看你喝酒吗?你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若单纯的心情不好,周北竞肯定要拉着他一起灌酒。
可是他一句话不说,也没客气下让顾南也喝杯酒,肯定是有什么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这样看着他喝下去,估计今晚都别想睡了,这么想着顾南悄无声息的给路千宁发了个位置,让她来把周北竞带走,解救自己于危难中!
周北竞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红褐色的液体顺着他唇角溢出来一滴。
他鹰隼般的眸看过来,问,“我跟吴森怀比,怎么样?”
顾南:“???”
“废话少说。”周北竞吐出四个字,把顾南满肚子的疑惑打散。
顾南上下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比人家年纪大,脾气还不好,长相嘛……根据女人的眼光来看,你们不是一个类型,所以也算不上谁好看,好像你除了比他有钱,没什么优点。”
钱?他和路千宁就是金钱交易,难不成路千宁只相中他的钱了?
“那我和华语的老总华南庭比吗?”他又问。
顾南嘴角一抽,想都不想便说,“当初人家华语的老总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多少人都想嫁给他!?我妈跟我爸吵架的时候还会拿华南庭来说事儿,一口一个她晚出生十年只有华南庭配得上,人家有钱有权又有颜,关键还贴心,是个暖男,外界对他的评价相当高,你看人家死了老婆多少年都没再娶,还深情!”
话落,他突然觉得脖子一凉,缩了缩,悻悻看着目光隐晦不定的周北竞。
这不就是说他比不上华南庭?
“你现在肯定比华南庭强,他毕竟是个二婚老男人,你还正当年,还——不对,你既是个二婚又是个‘二手货’——哎!”
他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躲过周北竞丢来的抱枕,“别急眼,跟他比你还有一个优势,他有孩子你没有,这一点完胜!”
周北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找顾南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转身抓了沙发背上的扶手起身往外走,定制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肩上。
“周北竞,你问这些是不是跟小特助有关系?可问吴森怀就算了,为什么还问华南庭?那个老男人能跟你的小特助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些东西既然你想知道,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跑来问我干什么?怎么?不敢问她,你是对她心动了吧——”
砰!
顾南追在他后面喋喋不休,摁着电梯不让他下去,他忍无可忍抓了顾南的胳膊把顾南甩进电梯里。
顾南磕在电梯壁上,浑身疼的跟散了架似的。
“你再说一遍?”周北竞单手扯着肩膀上的外套,扭着头看角落里的顾南。
语气充满威胁,顾南不怕死的重复了最后一句,但是肯定的语句,“你就是喜欢上她了。”
沉默,除了电梯缓缓下降发出来的细微声音,电梯里安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
看到周北竞沉默,顾南直接就惊呆了,“卧槽,老子猜对了,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周北竞身子靠在电梯壁上,眉宇划过一抹躁意,瞥了眼顾南衬衫兜里的烟,“给我根。”
“好咧!”顾南像哈巴狗一样,掏出烟递过去一根,还给他点了火。
末了咧嘴一笑,“陷入爱河的滋味怎么样?”
周北竞轻嗤一声,薄唇溢出几个字,“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路千宁。”
叮——电梯门开了,门外路千宁僵硬的身体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