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从来是伤春悲秋的人。
这次的刺杀毕竟没有荆轲那次被咸阳官吏围观时那么让人难堪,所以秦皇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用一心扑在远征月氏的事物上,工作麻痹自己。
但留下了一个后遗症。
他不再喜欢听筑乐了。
严江知晓此事后,险些憋出内伤,但当时还是稳当地给阿政把头发梳好,插好玉冠,还夸赞了他头发真好,同时感慨你天天忙碌操心家国大事,怎么都不如何掉发呢?
然而没有经历后世的阿政并不能get到这个笑点,反而以为是阿江在笑他被砸了头发,不悦地把阿江压在案上啃咬半天才罢休。
高渐离的尸体则被挂在城墙上以威慑众人,这事严江没法劝,便只做不知了。
他当时给高渐离一个痛快,未尝不是帮他。
秦皇政十九年,秦皇兴兵,任用李信为将,起兵马五万,西出陇西,远征月氏。
……
这样的盛事严江当然要带着秦皇去围观。
如今已经已经二十七的李信早如今面容刚毅,饱经风霜。
陇西本就是他老家,这也是秦皇令他出征的原由——在王翦老去,王贲功高无可赏的情况下,李信与蒙恬已经是秦**方默认的下一代领头人。
这次的五万兵马与前几次有一处最大的不同,他们尽数都是最精锐边境骑兵,为此,秦皇甚至调动了北方防御匈奴的骑兵入陇西。
不止如此,战马要保持战斗力,必须喂以精粮,所以必须一人配三马,一马换骑,一马驮粮,这五万人的骑兵耗费之大,甚至超过了一支二十万的步卒军队。
没有办法,攻打河西,战马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坎,在大草原上,步兵只是累赘,反而会被漫长的补给线拖垮,对战匈奴,要么如李牧那般诱敌深入,以静制动,要么就要拼一个快字!
早在秦昭王时,秦人就时常对河西境内的羌人发动战争,大量的人口被掠入秦境,融入华夏,李信爷爷的狄道侯便是由此而来,月氏都是后来兴起的部族。
这一点李信非常清楚,王翦那种拼吃饭的打法绝对不能在草原上玩,秦国的国力就算胜那么一两场,也会被拖入草原的泥潭中,难以自拔。
而他在陇西集结兵马后,月氏早就收到风声,严阵以待!
河西走廊狭长的地势完会拖出长长的战线,补给线非常脆弱,所以看完严江给他的图纸,李心思考良久,便起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素来就是一个喜欢骚操作的,当年就千里奔袭灭燕,如今让他按部就班的打,他做不到的。
他的计划大胆到陛下和严江都倒抽了一口气。
……
河西走廊长有两千余里,南边是飞鸟难越的青藏高原,北面是后世的称为“阿拉善”高原的地方,这里地势起伏很低,盘踞着三个热情的大沙漠,而这些沙漠被祁连山的溶水灌溉出数百个大大小的绿洲——但不要以为这里就能走人了,这里是东方最大的沙尘暴发源地,没有贝爷那个等级的寻路能力,再来十万人也得埋进土里。
李信坐在一边,看咸阳学宫里招来的张苍徒弟、严家学子仔细计算着他们现在的方位。
严江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答案,发现和自己计算的相去不远,于是表扬了他们。
李信也松了口气。
草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看似平静的草地上有数不清的蛇虫鼠蚁,有的虫子甚至能钻入肉里,取人性命,他们这一路过来,水土不服的大有人在。
而李信的计划就是穿过这片两千余里没有路标的无人区,绕到河西走廊的西方入口,袭击月氏后方,从西自东,打回陇西。
做到这一点最最关键的事情,就是不能跑丢,如果不是严子的天星定位之术是他亲自领教过,他虽然也会这样干,但压力与风险肯定会成倍翻番。
严江却的很尴尬,李信的计划一出,他得随军越过沙漠,去到乌孙国所在,然后再去打月氏王,这些,都是债啊!可要躲远一点。
陛下则是悠然地吃着阿江喂的肉干,歪着头享受阿江的抚摸。
草原有自己的法则,他们素来服从强者,部族供奉大部族,在大部族出征时出人出力,只要打下月氏,西域那些小国们只需恐吓一番,便自会称臣,他甚至思考着要不要组建一只胡兵,远征西方,把阿姆河边的软柿子们一个个捏掉。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十年之后,更能灭了大夏,替阿江灭掉当年伤他那人……
李信的计划很顺利,在艰苦跋涉了月余时间之后,李信大军终于走出热情的大沙漠,顺利南下,进入了河西的金泉河一带,这里在后世就酒泉市,严江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后世他在这里玩过一整个暑假,可惜的是如今看不了莫高窟月牙泉还有卫星发射中心。
而到达目的所在后,李有成便露出微笑。
严江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在修整一日后,李信信心百倍,用最快的速度,向东方挺进。
他熟知军马,而河西走廊狭长的地势让月氏的部族只能直来直去,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严江有些不忍心地跟在大军后边,小声地叹息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得到了陛下冷漠的十百八十度回头白眼一枚。
这场大战在李信成功绕道的那刻就基本没有的悬念。
秦军装备精良,有战马有盔甲,精良铁器,而月氏的青铜箭矢都很少,甚至有大量的野兽牙做矢,这对的秦军的锁甲基本不能破防。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里,相比月氏部族凌乱的冲锋,中原精锐的军阵大放神威的,远处先是一伦强弓劲射,骤然接近,就是长矛突刺,配合精密,气势恐怖,许多小部族甚至为大军威势所摄,跑的飞快。
李信数万大军如狼似虎,东出直扑月氏王庭,毫无防备的月氏王族被一举俘获,一同被俘的还有月氏贵族数百人,杀敌数千,得牛马无数,他们却在清点战绩后毫无停留,继续东行,直冲月氏主力。
月氏三万大军跟本想不到李信会从自家后院出来,被秦军军阵冲得做鸟兽散,纷纷北上贺兰山地躲避,而这时,早就准备的陇西军已经等侯多时。
匈奴甚至来不及出兵相助,月氏之地便尽入秦手。
而秦朝则有条不紊地将月氏子民编入秦国户籍,在月氏之地设立郡县,建立城池,而大量的刑徒的流放之地便从陇西再度西迁,到了塞北。
而月氏部族——他们剩下的人口已经连夜收拾,西出塞外,把乌孙人赶走,占了乌孙之地,竟是一刻也不想在河西这块水草丰美之地停留。
草原的规矩就是这样,谁输了谁走,不走举族便尽是赢家的奴隶,秦国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匈奴虽然垂涎月氏部族的草场,但在看到与自己实力相平的月氏在数月之间就洗白之后,便一直甚是乖巧,一整年都未有一只部族来南下掠劫。
秦皇高效地派人入驻河西,他将草场分给了秦国治下的前义渠戎诸部,为他们划分了势力范围,并且兴建了数个马场,供应帝**马,并且听从阿江的建议,在乌鞘岭扼守河西的咽喉之处新起一关,名曰武威,与陇西协同,共同防备北方。
军功骤成,秦皇豪气大涨,看着当年从阿江那抢来的世界地图,准备开始存粮备马,然后起兵三十万,趁着大秦军威一举灭掉匈奴。
然而,他又被现实毒打了。
就在秦皇上下都沉浸在打月氏分牛马的喜悦中时,东方六国又来了一场大旱,饿殍遍地,天下三十六郡中,爆发旱情多达十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