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071(1 / 1)

赶在出发之前,司无岫终于将绿影剑重新打造完成,带着最适合自己的兵器向雪原进发。

一行人基本上阵容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名狐族小姑娘,和一个宗将军而已。

大家还是骑马前行,马匹也换成了玄武军中的战马,脚力更佳,而且耐寒,还能在雪原中认路。

包括唐宁在内,唐家堡和卫家庄的弟子们平时用的暗器也换了新的。华家给军队特供的兵器质量都是极有保证的,哪怕华绅人不在北地,但他的货品依然给他带来了存在感。

“有种鸟枪换炮的感觉。”唐宁忍不住一笑。

“阿宁觉得好,那让他跟我们一起行动倒也能够忍耐。”司无岫道。

他对宗文俊是没有半分好感,不光是宗文俊从前参与后宫暗杀的计划,而且司无岫还与他观念不合。宗文俊生来就是高人一等,也不会去刻意顾虑别人的感受,性情是真的冷漠。

司无岫虽然看着挺冷,可他内心还是有柔软的地方的,好几次说不想管旁人的事,但到最后还是管了。

尽管这其中也有唐宁的缘故,不过正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份柔软,才能让发现了这点的唐宁感到更为可贵。

“其实有宗将军在,还是挺方便的。”唐宁对司无岫眨眨眼道,“你要是这么想,就不会觉得他很讨厌了。”

前往极北的这一路上,但凡路过城镇村庄,需要投宿的时候,只要把宗文俊推到前面,就不愁百姓们会认不出玄武军元帅的模样,为他们打开城门。

毕竟有些偏远的地方常年受到马贼的困扰,不敢轻易让陌生人进入。

只是越往北,人烟就越是稀少,连村庄都很少见到。他们往往只能在山背风的一侧挖洞,然后用雪挡住风口,凑合过上一夜。

“司兄,你确定走这条路是对的吗?”宗文俊透过尚未被冰雪完全封起的洞口往外看了一眼,天色暗沉,乌云笼罩,这是他们进入极北之地后遇到的最恶劣的天气。

“我能确定。”司无岫还是一如往常的淡漠,要不是熟悉他的人,恐怕会认为他这话只是在敷衍。

其实这只是他自信的表现,确定不会出错,所以也不需要再三强调,爱信不信。

而且若非唐宁之前对司无岫说过那番话,让他不要太排斥宗文俊,想想别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刷他的脸还是挺管用的……恐怕司无岫脸这简单的几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宗文俊好歹也认识司无岫一段时日了,对他的性子不说十分了解,还算是有点把握。听到他这么说,宗文俊稍稍放心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想问:“司兄,你说的万全把握到底是什么,如今都出发这么久了,总能告诉我了吧?”

司无岫伸手一指:“看见了吗,就是她。”

小姑娘胡喜云正站在山洞口,和唐宁一块看着弟子们往洞口的冰上浇水,一脸的惊奇。

“在冰上浇水,可以让冰块更坚固。”唐宁对她解释道。

“真有意思,人族的点子可真多。”小姑娘兴奋地睁大眼睛看,要不是怕粘住自己的毛,她还想上去摸一摸。

“人族比较脆弱,体质不如妖族和魔族,就会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增强自身,弥补缺陷。”唐宁对她说。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一味靠着前人的荫泽吃老本,那总有一日会坐吃山空,最终还是会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淘汰。

所以唐宁即便是有了身体的记忆,也从未疏忽打磨自己的武技,司无岫也是一样。

胡喜云听不太懂,只是道:“人族和妖族都有厉害之处,唐唐既是人族又是妖族,那岂不是更厉害了?”

唐宁嘴角微抽,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对自己的称呼又从“大人”变成“唐唐”。

小姑娘的想法猜不透啊。

“那是当然,我们阿宁是最厉害的!”唐二哥自豪地回答小姑娘的问题,看向唐宁的眼神无比宠爱,“要不然那魔神怎么每次见到阿宁就怂了呢?”

“连魔神都能封印啊……唐唐,下次也让我看一看吧!”小姑娘看向唐宁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星星眼。

“你们都别闹,魔神的封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都不要碰到这些封印。一旦被蛊虫控制,不但是人族,连妖族都很危险。”唐宁严肃地对两人说。

唐二哥和小姑娘一块低下头,乖乖挨训。

宗文俊收回视线,眼中还有几分震惊,对司无岫道:“那个小丫头,当真是狐妖?”

看起来就跟普通爱玩闹的小姑娘没有区别。就连她头上的狐耳,宗文俊也一直以为是跟唐宁毛茸茸的装扮一样——他并不知道唐宁的狐耳也是真的。

“你能保证她会将我们带到正确的地方?”宗文俊又问,“万一她中途反悔,把我们带偏了怎么办?”

司无岫轻轻摇头:“她不会,因为阿宁帮过她的忙,也救过她的朋友。”

当然更重要的是,唐宁身上有两件妖族至宝,已经被妖皇袍和金杖承认,又得到南方与西北妖族的认可,下一任的妖皇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狐族没有理由会拒绝身具妖皇和天狐这两重身份的唐宁。

只不过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让宗文俊知道了,司无岫对唐宁的身份闭口不谈,宗文俊也没有察觉出来。

他又问道:“那秘境的所在之地,你可曾听她提起过?”

“没有。听胡姑娘的说法,狐族也对秘境之地毫不知情。”司无岫仍旧坦然。

“照这么说来,我们就算找到狐族又有什么用?”宗文俊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不快道,“连狐族都不清楚秘境在什么地方,我们找来向导,进了对望峰后又能如何?”

“秘境确实在对望峰里。”司无岫看着他道,“将军带来的那些卷宗,其实还挺有用的。”

“是吗?”宗文俊目光略显出不相信的情绪来,“可为何我研读了这么多遍,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司无岫直白道:“那只能说明,将军看得不仔细,或者没往心里去。”

言下之意,司同学是在说宗将军就算看了也没看明白,不理解其中的深意。

宗文俊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同一份资料,为什么这人就能一眼看穿文字背后的含义,而他却一点都发现不了?

真是令人不愉快。

由此可见,宗将军对司无岫也并无好感,两人即便不是两看相厌,也差不了多远了。

只不过两人都能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暂时放下自己的感受,选择顾全大局而已。

“无岫,你和宗将军在讨论什么呢?”唐宁从洞口走过来,坐在司无岫身边,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

让这两个人单独相处,唐宁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这要是在外面打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们五十几号人都缩在山洞里,真打起来指不定山洞就会塌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没被暴风雪冻死,也说不定会被山石给压死……

宗文俊据说是原著里的后攻之一,尽管唐宁对他在书中的事迹并不了解,但按理来说,他跟司无岫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即便是相对而坐、私下交谈,看起来应该是一副比较要好的画面,可当主角替换成这两个人之后,剑拔弩张的气息都要透出山洞口了!

所以唐宁见暴风已经被洞口的冰块挡住,索性走过来,硬生生地插在两人之间,缓和一下气氛。

“我们不过是在探讨这场暴风雪何时会停下罢了。”司无岫握着唐宁的手,眼中似乎就只看得见他,“阿宁可别误会,我与宗将军之间是清白的,我心里只有你。”

唐宁:“……”他看起来像是吃醋的样子吗?

“宗将军长得又不如阿宁好看,也不如阿宁温柔,还没有阿宁毛茸茸,我能看上他什么?”司无岫压低嗓音道,完全把对面的宗文俊当成了空气。

唐宁有点窘,武者的耳力都很好,即便是这种音量的悄悄话,离得如此之近,别人肯定能听得到啊!这样一来,声音压低和不压低有什么区别吗?

宗文俊的脸色果然变得不大好看,他瞥了司无岫一眼,主动起身挪了个地方,往卫家庄的弟子们靠近了些。

“你把他赶走了。”唐宁无奈地看了眼司无岫,“刚才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司无岫凛然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阿宁在我心目中就是如此的……唔!”

话没说完,又被唐宁伸手捂住了嘴巴。

司无岫习以为常,只眨眨眼,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

“人都已经走了,你也该跟我说句实话了吧?”唐宁放下手,认真看他,“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我将胡喜云的身份告诉了宗文俊。”司无岫道,“反正也已走到半路,进入极北之地后,他的军队和部下追不上来,也只能跟我们一块行动。”

“他不会对喜云怎么样吧?”唐宁略担心。

“有这么多人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司无岫摇摇头,“况且,在得知狐族也并不知晓秘境的位置后,他对狐族的兴趣也变淡了不少。”

唐宁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只会关心有利用价值的人,而失去利用价值的人马上就会被他踹掉似的?”

之前的华绅和副将,如今则是狐族的小姑娘。

“这样难道不好?”司无岫轻轻抚平唐宁眉间的皱痕,轻笑道,“对我来说,和这样的人合作最省事。他很识时务,拎得清,反而下定决心后就会一条路贯彻到底。”

“也是。”唐宁点点头道,“就好比他权衡利弊之后,就退出了后宫针对你的计划,还反过来为你提供消息。”

宗文俊可以说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了。

正如司无岫所说,这样的人异常冷静,能伸能屈,只要己方能始终保持优势,宗文俊就永远不会和他们翻脸。

但反过来,要是有朝一日他们被后宫联盟干掉了,宗文俊说不准也会反过来落井下石。

“其实你没觉得你们有点像吗,都是聪明人,考虑的东西还都挺多。”唐宁感慨道,“要不是时机不对,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朋友。”

有时候说话都像打哑谜一样,也不嫌累得慌。

司无岫笑着捏住唐宁的下巴:“阿宁还说没有吃醋,那为何会说我与宗将军能成为朋友?”

“这跟吃醋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阿宁放心,我和他别说是朋友,连更普通些的关系都谈不上。”司无岫在他唇边轻轻一吻,道,“我只喜欢你这样的,要那么聪明做什么,又不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军师回来。”

“……你这是拐着弯的说我笨吗?”唐宁斜眼看他,略觉得无语。

司无岫自知说错话,索性贴着唐宁的唇瓣深吻下去,用唇齿的热情融化了唐宁的这段记忆。

“唔……”怎么一言不合又亲下去了,山洞里还有其他人,大家一扭头就会看见的啊!

唐宁稍稍用力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司无岫肆无忌惮地扫过他的口腔,享受着与他相濡以沫的感觉。

其余的人是见怪不怪,自觉地把目光转向洞口,尽管被冰封挡着外面的景色,仍然摆出一副观赏雪景的表情。

有的人还会故意放声讨论暴风雪究竟什么时候停,还衍生出诸如“雪停之后可在雪层中发现被冻死的野兽,晚上可以拿来加菜”之类富有生活气息的话题。

大家都假装没有发现自家少爷和司公子又在卿卿我我的事情。

而胡喜云的眼睛也被唐二哥给捂住了,小姑娘一脸的不解:“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

唐二哥深沉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问为什么?”

“因为这对你的生长发育不太有利。”唐二哥由衷地叹了口气。

胡喜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鉴于唐二哥也有狐族血脉,豪爽的性情也让她觉得对方人挺不错的,便乖乖地站在原地。

过了半晌,她的视野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小姑娘好奇地往里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会对自己有影响的画面。

正疑惑着,她的灰色狐耳忽然动了动,顾不上冰块会粘住毛的问题,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冰块上:“暴风雪要停了!”

“当真?”唐二哥也跟着凑上前看,可惜他对北地的气候没有研究,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是真的。”胡喜云用力点头,笃定道,“这一带我熟,不会弄错的。”

听到胡喜云这么说,大家都纷纷聚到了山洞口,学着她的动作去听暴风雪的声音,可惜除了一片狂吼般的呜呜声外,什么也听不清。

“大约还有多久这风雪能停?”唐宁问她。

“我想想啊……”小姑娘又在认真地数手指,然后扬起头道,“三个时辰左右吧!”

“三个时辰啊。”唐宁看向众人,“那大家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再休息一会儿,等风雪停了我们便要继续赶路了。”

众人点了点头,不再去探究外面的天气,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司无岫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之前在路上烧开的热水,分给大家,又将面饼和肉干交给葛力,让他拿下去跟大伙分一分。

然后端着一碗热水回到唐宁身边,敲下一角茶砖泡在水中:“阿宁,趁热吃。”

夹了肉干的面饼配上热茶,尽管味道谈不上美味,但唐宁还是嚼得很香,脸上没有半分嫌弃,还对他道:“你也一块吃,多留些体力赶路。”

“嗯。”司无岫嘴上答应,其实也没吃几口,都在看着唐宁吃。

“你吃你的啊,老看着我干什么。”唐宁端起茶碗,递到司无岫嘴边。

司无岫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水,摇摇头道:“我足够了,剩下的阿宁喝吧。”

唐宁看了他一眼,故意道:“你该不是嫌弃我的口水,故意喝这么少的吧?”

雪原里到处都是冰雪,水是不难得的,但是热水需要柴火烧,即便他们如今有可以储存物品的须弥芥子,能保持热水不变冷,数量也十分有限。

唐宁清楚,这家伙是想把热水都留给自己。

“我真的不需要。”司无岫轻轻叹息,在唐宁的唇上亲了亲,“何况三个时辰后外面风雪就停了,忍一忍也没什么。”

唐宁抿了抿唇,看他一眼:“就说你们这些聪明人容易想得多。”

“嗯?”司无岫不解地看着他。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唐宁也跟着夸张叹气,索性灌了一大口茶水含在嘴里,然后按着司无岫的肩膀,捏住他的两颊,咬住了对方被自己捏得微微嘟起的唇。

随后将这口茶水一股脑地灌给了司无岫。

只见司无岫喉结滚动,咕咚咕咚地咽下了茶水,眼里还带着些许愕然。

“美人儿,还要再来一点吗?”唐宁居高临下地用一根手指挑着司无岫的下巴,一副风流公子调戏小媳妇的表情。

司无岫哭笑不得,又觉得心里十分熨帖,眉眼都是笑意:“好啊。”

想把好东西都让给自己心爱的人,不仅是司无岫有这样的想法,唐宁同样也有。

“唐二公子,你为什么又挡住我的眼睛了?”胡喜云困惑地歪了歪头。她好端端在啃着面饼,怎么也能祸从天降,又被眼睛遮住了?

唐二哥非常苦逼,这回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理由,只好求助般地看向玉荷。

玉荷淡定地对胡喜云道:“没什么,一群大老爷们睡相不佳,唐二公子怕辣到你的眼睛。”

“哦……”胡喜云点了点头,索性把头转向门口,“那我对着门口吃,就看不见他们了吧?”

“那倒是没问题。”唐二哥松开手,跟玉荷一左一右地将小姑娘夹在中间,以防她又转过来。

而在他们背后的其他人则纷纷泪流满面,他们的睡相其实可规矩了,一点都不辣眼睛啊。

火辣的只有他们小少爷和司公子而已,不过大家都习惯了。

……

几个时辰后,洞内的人们发现外面的风声果然小了许多,众人合力将门口的冰封破开,站在前面的人差点没被外面堆高的积雪给吞没。

“二少爷,小少爷,天上出太阳了!”葛力和其余的弟子们在清除了洞口的雪后,高兴地回来向大家报告。

“真的啊!”唐宁拉着司无岫出来看,虽然雪地里还有一阵阵的寒风,可是空中飘着的都是十分轻盈的雪花,不再是石块那么大的冰雹。

空气也变得清新许多,尽管气息寒冷,阳光照在脸上却多少让人有了一丝暖意。

胡喜云兴奋地恢复成灰毛的小狐狸,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又跑到唐宁面前,冲他啾啾叫了下,像是想要跟他一起玩雪。

唐宁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我现在还不太会化形……”而且宗将军还在场,他要是变成狐狸的话,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司无岫却贴心地取出封布,盖在唐宁的脑袋上。

白光一闪,白毛小狐狸茫然地蹲在一堆衣服上,发出疑惑的一声:“啾?”

白狐狸看起来比灰狐狸还小一点,全身的毛都是白的,放在雪地上,几乎分不出哪个是雪,哪个是狐狸。

只有那乌溜溜水汪汪的眼睛最容易分辨,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对它心软。

白狐狸的尾巴更为蓬松,在雪地里滚上一圈,尾巴上就会沾到不少雪花。

灰狐狸兴奋地凑上前嗅了嗅白狐狸身上的味道,然后试图帮它舔掉尾巴上的雪花。

“啾!”白狐狸灵巧地往旁边一躲,快速跳上司无岫的肩膀,主动把尾巴交给了他。

司无岫一边拍掉尾巴上的雪渣,一边用内力帮它蒸干蓬松的毛,然后挠着小狐狸的下巴,听它软软的叫声。

小狐狸往宗将军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不但没有面露怀疑,反而离他们的地方站得远了一些,好像不太愿意碰到那块封布。

大概他到现在还以为封布能让人变成妖兽,并且认定司同学的口味有些重,爱好有些奇葩。

宗文俊还同情地看了看小狐狸。

等灰白两只狐狸在雪地里玩闹得差不多时,山洞里的人也将行李收拾完毕,把马匹都套好了。

胡喜云不习惯骑马,依然用灰狐狸的样子冲大家道:“接下来我们要进山了,山里的路比较绕,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啊!”

灰狐狸不放心他们,往前跑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回头看看。

在雪山里行走很难跑马,马蹄会深陷在积雪中,赶得太急还容易被雪层下的树根勾倒。胡喜云故意在雪地上留下足印,给众人指路,以免他们掉进沟里去。

赶路、躲避风雪、继续赶路……这样的循环大概进行了七八天,众人才终于来到延绵雪山下的一座山谷前。

这山谷就像是在一条雪白长龙的腰腹上凿出的一条小口子,自上而下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即便是路过此地的人,若是没有人在前方带路,也很难发现。

“难怪我在这附近打转数次,却从来不曾发现狐族的居处。”宗文俊感叹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狐族从山缝中寻觅到绝佳的藏身之所。

即便没有风雪掩藏,这个地方也是绝难找到的。

胡喜云在恢复成人形后,高兴地跑向久违的山谷,却在山谷的入口处如同遭到了无形屏障的阻隔,只能停在外头。

小姑娘把手放在结界上,在心里喊道:“族长!我是喜云呀,这些都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们都是好人,而且跟我一起来的人当中还有天狐!”

山谷远看就是一片冰冻的雪谷,只能隐约看到黑色的山体,其余什么都瞧不见。

胡喜云又在心里喊了几遍,这才好不容易得到回应。一道微冷的女声在她脑中响起:“喜云,族中如今有要事,不能让任何外人进入。你自己可以进来,但是你的朋友不行。”

“到底是什么事?”胡喜云小脸都皱成一团,“可我不能丢下朋友,自己一个人进去啊!何况还有天狐大人……”

“天狐也说不定是噬心狐,你的两位师姐都在族中待产,为了确保孩子的安全,不管是天狐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能进入。”组长的声音有些疲惫,回答亦毫无转圜的余地。

“喜云,你将外人带到族地来已经是违反了族规,要不是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再有一次,我们会将你逐出族地。”

胡喜云唰地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知道族长说的话虽然过于谨慎,却是对的,可她就是觉得挺委屈。

“那我不要回去了,我就留在谷外,等族地里的事情解决,我再带他们进来!”胡喜云倔强道,“他们帮了我不少忙,真的是好人!”

“……随便你吧,但是族内不接待外人,就算那两人顺利生产,我们也不会欢迎外人。”族长的声音又道。

胡喜云又气又委屈,她嘴笨,不知该如何说服族长。却在这个时候,唐宁走过来,按着她的肩膀,通过她与结界的联系,对狐族的族长道:“我是不是噬心狐,纵然族长在谷内,我在谷外,也应该能感受得到。”

当年唐宁的外公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否被噬心狐占据了身体,狐族族长经验更丰,唐宁不相信她会无法判断。

族长应当是听见了,但她没有开口说话。

唐宁接着道:“不过我能理解狐族为了保护幼崽的决定。两日之后,我们会再入山谷,希望族长到时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好谈谈。”

妖皇袍和金杖上的妖力缓缓流转,同样通过结界扩散至整个山谷。

这种力量并无强迫之意,反而透着一股包容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想要不由自主地去追寻这股温暖的力量。

“……我会考虑的。”族长终于开口道。

“多谢狐族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唐宁的唇角微微上扬,这个表情和司无岫有几分相似,是成竹在胸的微笑。

胡喜云抹了抹眼泪,侧头看向唐宁,忽然觉得他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金光似的。那股温暖的力量也驱散了她心中的委屈不平,令她不再难过。

“只是再等两天而已,这点时间我们还等得起。”唐宁冲胡喜云笑了一下,“你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可以避风休息的地方吗?”

胡喜云还在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啊,有的!我带你们去!”

其他等候在外的人看见小姑娘脸上突然就多了满脸水光,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唐宁拉住胡喜云,递给她一块帕子:“先擦擦脸吧,反正既然我们已经找到地方,就不着急了,你可以慢慢来。”

唐宁安抚的话令胡喜云脸色渐渐好转,她吸了吸鼻子:“唐唐,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玉参果的……”

说完她往前一扑,正要抱住唐宁的腰,试图摸到那白色的尾巴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往旁边一放。

司无岫冷冷看她:“还想吃糖豆吗?”

胡喜云:“……想。”

“那就离他远一点。”司无岫面无表情地挡在她跟唐宁之间,从袖中摸出一个瓶子往胡喜云手里一塞,然后按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去找玉荷玩吧。”

胡喜云:“……”

“咳咳。”唐宁见小姑娘一脸哀怨,连忙对她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吗,可以先跟玉荷说一下具体的路线,最好能画个图什么的,万一有人跟丢了,还能按图索骥找到大部队。”

胡喜云立马点了点头:“好,我给大家画个图。”

说着就跑向玉荷,一边吃糖豆,一边跟玉荷一块画出这一带的地势简图。

等这小姑娘跑远后,司无岫这才紧紧拥着唐宁道:“刚才你们在山谷口上都说了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就是被人拒绝了而已,你应该也猜到了。”唐宁苦笑了下,将他和狐族族长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族内有新生儿,为了防止与噬心狐接触,谁也不想冒险放外人进入。”

“阿宁是不是噬心狐,我不相信一族之长会看不出来。”司无岫皱了皱眉,“看来狐族的排外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实在不行,那就打进去。”

“我已经跟对方说好了,两日之后,等孕妇平安生产再来拜访。”唐宁道,“你不要动不动就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司无岫在他眉心上亲了亲:“我不想看到你为某件事伤神的样子,我会心疼。”

说着,还握着唐宁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白虎铠原本是幻化成一件又厚又暖的御寒外衣,但当唐宁的手碰到司无岫的胸口时,掌心触碰的地方瞬间薄得像一层纱。

唐宁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怦怦跳动,胸口的热度温暖了他的掌心。

他主动抬起头,在司无岫的唇上啄了下:“有你在我身边,我从不会为任何事情伤神。真的,那位族长最后还答应跟我们谈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嗯,不管如何,就算狐族不愿出向导,我也会想办法找到对望峰的。”司无岫低声道。

“我相信你。”唐宁笑得眉眼弯弯。

而另一边,胡喜云也在玉荷的帮助下,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出了这附近的地貌:“……从山谷往西三百里,就有个从前人族的旧村落,虽然已经废弃很久了,但是房子还挺结实的。有时候我们出谷觅食,遇上暴风雪,都会去那里避一避。”

“既是已经废弃许久,为何没有被大雪掩埋?”宗文俊提出质疑。

“埋是肯定都埋在雪下了,但是我们狐族会打洞啊!”胡喜云用“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宗文俊。

宗将军:“……”

最后加入讨论的司无岫看了一眼那张图,拿出百年前的卷轴,放在地面上做比对:“根据从前的地图来看,她说的村庄的确是存在的。”

于是大家再不怀疑,重新翻身上马,在灰毛小狐狸的带路下,向着三百里外的村庄旧址进发。

有胡喜云在,即使村庄被大雪淹没,她也能很快找到屋顶的所在。从屋顶打洞下去,房柱都还很结实,屋内也基本没有积雪。

不过一间普通的村民房舍还挤不下五十号人,小姑娘任劳任怨地又找了两间房子,同样在屋顶上打了洞:“大家下去以后记得找东西把洞口堵上,不然夜里下雪的时候会很冷的。”

另外,马匹不能带进屋里,只能找个山脚下的洞穴先拴起来。

入夜之后,风雪逐渐变大,呼号的寒风几乎能把人吹跑。唐宁担心在上面守夜的弟子撑不住,对上面的人喊道:“你先下来吧,今晚不用守了。”

风雪这么大,除了需要担心雪崩以外,也不太可能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那名弟子正要爬下来,却突然绷直了身体:“小……小少爷,好像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是刺客吗?”唐二哥拔-出了他的一对弯刀,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不是,看起来都是姑娘。”那名弟子有点不好意思道。

而且这些姑娘还穿得挺少,他们这些武者在冰雪中都要把自己裹成粽子,那些姑娘穿的却是裙式的武袍,看起来十分单薄。

胡喜云反应过来:“哎呀,那不是我们狐族的人吗?”随即又疑惑道,“可她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山谷?”

胡喜云十分不解,她顺着□□往上爬,通过洞口往外看,发现那些师姐们也是往村庄里来的。

胡喜云忍不住跳到地面上,跑了过去,还把那些狐族的女子给吓了一跳。

“喜云,你怎么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这里过夜了,不会山谷吗?”

“你的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狐族的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围着胡喜云,弄得她差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最后她不得不说:“我是带了朋友过来,族长说不能让外人进来,所以才会和朋友在这里避雪的。几位师姐呢,你们为何会这么晚出谷?”

狐族姑娘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看起来最沉稳的道:“我们就是为了那几个孩子出门的。实不相瞒,前些日子那两位姐姐从外面回来以后就很不对劲,生产的时候也极不顺利,孩子生下之后竟有中毒的迹象!”

另一人嘴快接着道:“这两日族长为此操碎了心,所以难免会对你说话严厉了些,不许你带外人进来也是因为族里如今很乱,难以招待客人的缘故。”

“等我们找到解毒草,救活那几个孩子,想必族长会愿意帮你的朋友的。”第三个人道。

“若是中毒,我有一名侍女对解毒颇有心得,不知可否让她为几个孩子诊治?”司无岫不知何时出现在胡喜云的身后,对狐族姑娘们道。

唐宁也说:“若是中了蛊,我也能帮忙一二。”

“这冰天雪地的,别说解毒草十分难寻,就算找到了药草,也未必能对症下药。”司无岫道,“况且孩子脆弱,不知能否熬得起时间。”

狐族姑娘们互相看了看,最后那沉稳的姑娘咬牙道:“好,你们当中会解毒的人跟我回去,若是真能救下那几个孩子,我便说服族长,让你们的人都进入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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