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日子,一开始很让人不适应,只觉得每一天都漫长得可怕。但是没过几天,宋莹莹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彻底沦为一条咸鱼。
吹着空调,追追剧,吃吃喝喝,一转眼,高考分数出来了。
宋莹莹查了分数,跟她之前估算的差不多,考农大的问题不大。
她很高兴,给温以嘉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宋莹莹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嘀咕了一句:“忙什么呢?”
高考完之后,温以嘉一个电话也没来过,白苓还偶尔约她出去玩呢,温以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正嘀咕着,白苓来电话了,宋莹莹接通:“喂,苓苓。”
“我和杨子晋考得都不错,你和温以嘉呢?”白苓的声音透着兴奋。
宋莹莹听着她的声音,都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是一张多么活泼的脸,她想到不久后的剧情,心里微涩,说道:“我考得也不错,温以嘉不知道,给他打电话打不通。”
“他应该没问题。”白苓说道,“他一向很稳,理综基本上都是满分,这次应该也差不了。最多语文失点分,那也没什么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她挂了电话,就给班主任打过去了。问出来后,她给莹莹打电话,特别激动地道:“温以嘉考得超好!年级第一!”
宋莹莹便笑:“他考第一不是很正常吗?”
“哈哈,是我太激动了。”白苓也笑着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约好学校见。
到学校填报志愿的时候,宋莹莹观察了下白苓,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便知道杨子晋的妈妈找过她了。
见到宋莹莹,白苓微微点头:“莹莹来啦。我来得早,已经填好了,你快填吧。”
宋莹莹点点头:“嗯。”
她填好自己的,就四下张望:“温以嘉没来?”
“给他打个电话。”白苓道。
然而电话打不通。皱起眉头,莹莹发短信给他:“忙什么呢?来学校填志愿!”
没想到,短信居然很快回复了:“我填过了。”
宋莹莹再给他发短信,他又不回复了。
“这人!”她气道。
白苓就劝她:“别气,我们问问徐老师。”
徐老师见她们打听温以嘉报考的学校,就道:“哦,他不太方便过来,他妈妈来给他填的,报的农大。”
见他果然报了农大,宋莹莹心里一松,他没骗她。但是听说他不太方便,不由得有些担心:“徐老师,他怎么啦?是不是身体……”
“应该没什么。”徐老师想了想,说道:“他妈妈来时,看起来不像是很担忧的样子。”
宋莹莹便放下心。
又跟温以嘉发了两条短信,见他还是不回,顿时气得不理他了。
杨子晋也没来填志愿,宋莹莹还没来得及问,白苓就道:“他有点事,大概晚一点才来。我们不等他,出去走走吧?”
“好。”宋莹莹点点头。
两人出了教学楼,顺着树下的阴影慢慢走着。
“莹莹,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离开他,你会怎么办?”白苓轻轻问道。
宋莹莹心头紧了紧,想了想,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他。她想象不到那种情形。
“哈哈,是,你还没开窍呢,小傻瓜。”白苓收起怅然,笑着捣了捣她,“上了大学,记得谈恋爱啊!谈恋爱很美好的。两个人在一起,你懂我,我懂你,特别甜蜜。”
她说到后面,声音就轻了下去。
宋莹莹听出来了,却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也笑着道:“好啊,我也很期待呢。”
长长的暑假,宋莹莹到底还是没捱住,找了个家教的工作,给小学生辅导作业去了。
一转眼,快开学了。
温以嘉始终没回电话,也没发短信,犹如人间蒸发一样。宋莹莹有些担心他,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有事的,就不再追问了。
临出发前一天,温以嘉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哼!”接通电话后,宋莹莹先重重地哼了他一声。
温以嘉笑了一声,说道:“学校见。”
“你哪天去啊?不一起走吗?”宋莹莹问道。
温以嘉道:“你先去。”
宋莹莹便知道他不太方便,就道:“好吧。”想了想,又问他,“你还好吧?消失这么久,真叫人担心。”
“我没事。”温以嘉说道,“不要担心我。学校见。”
“学校见。”宋莹莹挂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她看着上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心里涌起一点孤单。
温以嘉和她一个学校,却不一起去。
白苓、杨子晋和她的学校在一个城市,也没有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走。
从前那种单纯而快乐的生活,到底是远去了。
“莹莹,再检查下证件和车票,还有你的通知书,都收好了吗?”宋妈走进来,跟她一起做最后的检查。
她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去外地上学,宋妈很骄傲,但又很舍不得她,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很久。
宋莹莹心头的那点难过就被慢慢冲散了。她是去上大学呢,学的是她喜欢的专业,她即将追随着自己仰望的人前行,走入广阔的新天地。会交到新朋友,开始新生活。
温以嘉会好的。白苓和杨子晋也会好的。剧情就是这么写的,她要相信。
收拾好心情,上了火车。
第一天报道,宋莹莹没见到温以嘉。给他打电话,仍是打不通。第二天,温以嘉仍是没出现,让宋莹莹皱紧了眉头。正要去找辅导员问一问,就接到了杨子晋的电话。
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才接通了电话:“喂,一哥。”
“白苓联系过你吗?”电话里,杨子晋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好。
宋莹莹握紧了电话,装出惊讶的语气:“没有,怎么啦?”
“我联系不上她。”杨子晋的声音带着烦躁。
“她手机是不是没电啦?”宋莹莹问道,“你们吵架啦?她跑出来啦?”
“她没来报道!”杨子晋吼了一句,“打电话没人接!再打就关机!我哪里惹她了?!”
他被家里叫去玩,是从国外直接来学校的。两人约好学校见,可是她根本没来报道!
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叫家里的兄弟去她家里问问看,却发现她家搬走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她搬家了也不跟他说,而且还不来报道?
“温以嘉也没来报道。”宋莹莹说道,“也是打电话没人接。”
电话那头,暴怒的杨子晋愣了一下:“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没来?”
“不知道。”宋莹莹说道,“我打算去问问辅导员。”
杨子晋被她提醒了,也说道:“我也去问问。”
挂了电话。
宋莹莹找到辅导员,问了一下,得知温以嘉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
她心里一下子难过得不行。
他不告诉她。
他叫她先来。
并不是叫她先来学校报道,而是让她先上大学,他要休学。
“怎么这么烦人?”她一时鼻子发酸,差点哭出来。
又给他打电话。
这回接通了,却不是温以嘉接的,而是温妈:“喂,是宋同学?到学校了吗?学校好不好?”
宋莹莹准备好的埋怨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
她理了理情绪,客客气气地道:“阿姨好。我已经到学校了,学校很好。听辅导员说温以嘉休学了,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呀,还好。”温妈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豁达,并没有太多紧张的样子,“宋同学不要担心,他会好起来的,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宋莹莹点头,听着温妈的叮嘱:“嗯。是。好的,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
看着漂亮的校园,莹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总算没骗她,的确报考的农大。
可惜,仍是她自己来的。
“她没报考n大!”杨子晋很快打电话来,在那头怒吼,“她骗我!把我骗过来!她自己不来!她什么意思!你跟她联系上没有?你们暑假里见过没有?她有没有说什么?”
宋莹莹将电话拿远了一点,听他发泄完,才道:“我们暑假里没联系过。我以为你们出去玩了。不过……”
她犹豫了下,说道:“报考志愿那天,她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想,有点奇怪。”
“什么话?”杨子晋急忙问道。
宋莹莹道:“她问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离开他,会怎么办?”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随即是一声咒骂,然后就挂断了。
宋莹莹吸了口气,压下酸涩的情绪。
会过去的,她对自己说。一定会过去的,这是他们的命运,他们一定要经历这些艰难的事情,才能够走到平坦的路上。
然而一点点孤独渐渐从心底升起。
温以嘉休学,不告诉她。白苓走了,也没告诉她。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一个人扛着这些。
一时间,宋莹莹觉得自己和杨子晋的距离前所未有地拉近了,因为他们同样被亲密的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