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可能是吧。”宋莹莹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见温以嘉帮她想好了借口，连忙应下来。
又听温以嘉问：“严重吗？要我帮你看一下吗？”
“没事没事，不严重，现在好了！”宋莹莹忙放下手，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她又不是真的被沙子迷了眼，他一看，就知道她是撒谎了。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没事了。心里想着，温以嘉真是个好同学，这么体贴、会照顾人。
她放开他的胳膊，跟他并排走在路边，说着话往学校的方向走，没注意到温以嘉微微皱起的眉，脸上划过的遗憾和懊恼。
班里，同学们已经把课桌板凳等都搬到一旁，在教室中间空出一块，调试借来的音响和话筒。见宋莹莹和温以嘉回来了，就把彩纸等布置起来。
不多会儿，白苓也回来了。杨子晋帮着她把水果等提进来。大家才知道，为什么班长一个柔弱的女生居然主动去买最沉的水果，原来是有人帮她提！
从前大家只猜到她和校霸谈恋爱了，现在亲眼看见，都起哄起来。
白苓脸上微红，不大好意思，杨子晋却落落大方，甚至朝宋莹莹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她点了点头：“一姐。”
顿了顿，宋莹莹道：“一哥？”
大家都笑起来。
有人起哄：“都说一哥打架厉害啊！要不要跟我们一姐比比？”
“要我说，我们一姐生气起来，那把力气，把一哥丢出去跟玩儿似的。”
“先得惹一姐生气啊！”
“谁来？谁敢惹纪律委员生气，先把他丢出去！”
因为是晚会，并不上课，老师们也不在，大家就很放松，开玩笑也开得很自在。
有人注意到白苓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住了口。也有人没注意到，继续起哄。
宋莹莹没注意到，但是她不想跟杨子晋打架，也并不喜欢这种玩笑，就说道：“比打架有什么意思？我们比做卷子啊！”
空气陷入安静。
片刻后，白苓笑了一声：“他成绩不好，我替他跟你比。”
同学们便一阵起哄，还有很多吹口哨的，哄笑声和嘹亮的口哨声夹杂着回荡在教室里，好不热闹。
宋莹莹苦了脸：“一姐给你当，不用比了。”
白苓是班里成绩第一名，也只有温以嘉能跟她一较高下，宋莹莹是追不上她的。
杨子晋虽然很高兴女朋友替自己出头，但是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就道：“不用，我来，我成绩也不差的！”
好歹被女朋友抓了大半年的学习，他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很难看。
而且，他想融入到好学生的圈子里。他的女朋友是好学生，他也想融入进去，以此跟女朋友更亲近一点。刚才听到宋莹莹说比做卷子，他就以为好学生平时都是这么玩的，想要比一比。
白苓见他主动站出来，还往宋莹莹那边看，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好，那你好好做，做错一道，回去我给你出十道。”
杨子晋顿时一凛：“我知道了！”
“我来出卷子吧。”温以嘉开口道。
他在暑假里给老师们做过助教，平时也经常分享题型给大家，听他提出要出题，大家都叫好。甚至还有人道：“快，收拾桌子出来，我们也跟着做。”
“你疯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做什么卷子？”
“让一哥和一姐做就行了，咱们在旁边嗑瓜子喝雪碧不好吗？”
最终，七八个同学站出来，要跟宋莹莹和杨子晋一起做。白苓也想做，温以嘉冲她摇摇头：“别费这个劲了。”
她怔了一下，就见温以嘉将题目给她看了一遍，顿时乐了出来：“那是没必要做。”
等杨子晋拿到题目，顿时喜形于色：“我都会！”
提起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而且按照白苓教的，把解题步骤都写得完完整整，整整齐齐，卷面干干净净。
写完，他豪迈地将笔一放：“我做完了！”
看向旁边，就见宋莹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完了，正在旁边吃糖果，小声跟人说话。他愣了一下，瞥了一眼宋莹莹的桌上，只见卷面上干干净净的，每道题后面只有一个答案，连步骤都没有。
“你们……”他刚想说，你们出的都是曾经做过的题？转念又想，应该不至于这么卑鄙吧？
那就是题目太简单了？他想到这里，再看另外几个跟着一起做卷子的同学，就见卷面上空空的，他们根本没做。顿时不知道好笑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
“不错，都答对了。”这时，温以嘉将杨子晋的卷面审阅了一遍，拿红笔打了个满分。
再看宋莹莹的卷子，也打了个满分。
大家笑嘻嘻地鼓掌，起哄地叫：“一哥！一姐！”
杨子晋忍不住笑起来，只觉得九班的同学真有意思。同时觉得，好学生也没想象中的呆板嘛！还是很好玩的嘛！
他站起来，冲着宋莹莹点了点头：“一姐。”算是承认了她在学校里的地位。
宋莹莹嘻嘻地笑：“一哥。”
两人颇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感觉，一旁的白苓见了，表情却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而是拿起话筒，调了调音，笑着说道：“好了，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大家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快快乐乐地过晚会。
还有同学借了昂贵的相机，想要给大家拍照、录视频。但是技术不大好，就去叫温以嘉：“温以嘉，你拍照好，你来拍吧？”
温以嘉从前家境好，这些玩意儿他都玩熟了的，而且本身对摄影也感兴趣，曾经还有很多摄影作品被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此时，听见同学的请求，就接了过来：“好。”
调了几个参数，就抱着相机，开始了拍摄。
镜头将一群快乐张扬的年轻人拢在一起，他只看了一眼，就从中辨别出最特别的那一个。抿了抿唇，他重新调了参数，为那道轻盈纤细的身影拍了单人照。
宋莹莹跟同学们唱了会儿歌，有点累了，就下来喝水。见老实的温以嘉同学抱着相机坐在角落里拍照，就拿了个桔子走过去：“温同学，吃桔子吗？”
温以嘉垂下眼睛，看着小蜻蜓细细的手指扣着桔子，又把目光抬起来，歉然地道：“不吃了，会脏手。”
宋莹莹看了看他手里抱着的相机，立刻懂了，顿时道：“我给你剥吧！”
坐在他旁边，剥桔子喂他吃。
她剥得很认真，每一根丝络都摘得干干净净。
白皙的手指捏着饱满的桔子喂过来时，温以嘉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吃掉了。
心里砰砰地跳，皮肤也染上了一点粉色。
宋莹莹却笑嘻嘻地道：“哎呀，温同学，你脸红的样子像小猪罗。”
温以嘉：“……”
却听她又道：“真的，粉粉嫩嫩的，可好看了！我觉得天底下最好看的粉色，就是小猪罗的粉。”
温以嘉直是好气又好笑。气她骂他是猪，却又知道她并不是真的骂他，她不是那样的人，恐怕是真的觉得小猪罗可爱，才会这么说，因而好笑不已。
他垂着眼睛，不说话，只在她细心地剥掉桔子上的丝络，把干干净净的桔子喂过来时，张嘴吃掉。
宋莹莹喂他吃了一半，就被其他同学喊去上厕所，她手里还剩下三瓣桔子，索性一口气喂给温以嘉：“慢慢吃，别噎着！”
就跑走了。
温以嘉被塞了一嘴的桔子，顿了一下，慢慢吃掉了。
他垂着眼睛，掩住了眼底的厌弃之色。
他觉得自己不光是人变丑了，就连心也变脏了。居然占女孩子的便宜，龌龊之极。
可是桔子的甜，她坐在他身边说话的样子，又让他无法感到后悔。
照片冲洗出来后，温以嘉才发现，他给宋莹莹的独照居然有七八张之多。
这已经是他克制了又克制后的结果。
犹豫了下，他将其中最好看的一张挑出来，用信封单独收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其他的照片，他拿去了班里。
“哇！温以嘉拍照真的好好看！”
“把我拍得好漂亮！”
“哎，班长，这里有你跟一哥的合照！”
“天啊！宋莹莹的照片好好看！温以嘉，你好偏心啊，把她拍得这么好看！”
“人家同桌，能不偏心吗？”有人说道。
大家发现他给宋莹莹拍了很多，而且每张都拍得很好看，却没有多想。这让温以嘉心里很难受。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多想。因为他们觉得，他配不上宋莹莹。他这么一个大胖子，除了学习好，还有什么优点？宋莹莹又漂亮，学习又好，人也努力，对同学们都很好，几乎没有缺点，他拿什么配得上她？
温以嘉隐隐想道，也许同学们猜到他对宋莹莹有点不同，但他们选择照顾他的颜面——他已经这么惨了，何必拆穿他这点可怜的心思，叫他更难堪呢？
他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不说，垂着头看书。
半天都没翻动一页。
就听到教室里在哄抢：“一姐的照片好多！我要分一张！”
“我也要分一张！”
“你个臭男生，要莹莹的照片干什么？给我！我是她的好朋友，我要！”
“你们女生自己去拍！跟我们男生抢什么？”
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在抢她的独照。
温以嘉知道，班上有男生喜欢宋莹莹。白苓和宋莹莹同样出色，班里的男生一半喜欢白苓，一半喜欢宋莹莹。之前出现在宋莹莹课桌里的情书和零食，很多都是班里的男生送的。
他没说话。
直到照片被哄抢而空，宋莹莹自己一张也没抢到，一脸惋惜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照片，悄悄递给她。
宋莹莹接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等打开一看，就有点惊讶：“你也藏了一张？”
看不出来啊！他还有这点小心机？
温以嘉垂着眼睛，轻轻地道：“我抢不过他们。”
所以他提前留了一张。现在见她没有，就掏出来给她了。宋莹莹很感动，又有点心软，就说道：“我不要！还是你拿着吧！”
说着，她拿起笔，大声地说：“你是我的同桌！你拿的肯定和他们的不一样！我要给你写寄语！”
说着，将照片翻过来，“啪”的一下扣在桌上，笔尖顿了顿，随即认真地写起寄语来。
“你很好。从前很好，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
又备注了日期和名字。
名字写的是“你忠诚的小伙伴，宋莹莹”，然后画了个笑脸。
温以嘉看着那行认真秀气的小字，只觉得胸口“砰砰砰”跳得特别重，又重又急。
让他甚至有些眼花起来。
他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庞，看着她被其他的同学们围住，纷纷要求她也写寄语。
而她宁死不从，甚至叉着腰威胁他们：“是不是想我把你们丢出去啊？不知道一姐的力气很大，很不好惹吗？哼，抢我照片，我自己都没有呢！走开，不签！”
他垂下眼睛，将写了寄语的照片重新放入信封，收入口袋里。
这次，他收进了衣服里面的口袋，紧贴着胸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