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
胡来脑海里马上就想到高分子材料的事情。
现在的凤凰厂，也只有高分子材料值得上面关注。
胡来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好着装，和张厂长飞快地往厂区走去。
刚走进厂区，胡来一眼就看到高分子材料厂房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指着厂房不停地介绍着，而不远处，还有十来个随时待命的工作人员。
“果然是为了高分子材料来的！”
胡来心里马上就确认，不过上面的人也太务实，一到工厂直接就来厂房了。
他心里想着，脚下不停。
等走得近了，胡来这才发现，厂房外给男子介绍的人竟然是黄一博士！
胡来心里放松一些，不过更是好奇，旁边这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让黄一博士亲自陪同！
他快步走到跟前，黄一这时也看到胡来，笑着招呼。
“胡总，又见面了！”
胡来脸上露出笑容，客气地握了握手。
两人招呼过后，黄一热情地介绍起来。
“李局，这是凤凰厂的老板，胡来，上次我来取材料时，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
他又看向胡来。
“这是我们李局，李东，是工部进出口管制部的领导。”
“这次是专门为了你们高分子材料的事情前来。”
“这一来厂里，马上就到你们的生产厂房看看了。”
工部进出口管制部！
高分子材料要被出口限制了？
这可真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了啊！
一般来讲，任何国家都是鼓励产品出口。
特别是民用的产品，国家极少会干涉出口，进行出口限制！
只有当出口的产品足够稀缺，或者会损害国家利益造成国家安全时，才会进行出口限制！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
就是发达国家利用领先科技，特意针对别国进行技术封锁，限制设备和出口技术！
比如炎国国内非常需要的光刻机，就是因为美洲的出口限制，导致根本买不到顶级光刻机。
不仅是光刻机，比如高精度机床、机械设备轴承钢、重型燃气轮机核心技术等等。
没想到啊，高分子材料也要被管制了。
胡来不敢怠慢。
“您好，李局。”
眼前的李东大约五十岁的样子，眼神颇为锐利，看起来精神极佳，气势逼人。
不过李局很是客气，两人客套几句过后，胡来便邀请两人到接待室。
一行四人来到接待室，张厂长忙前忙后泡好茶。
几人也没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黄一首先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密封档案袋，递给胡来。
“胡总，这是你们提供的mq1型高分子材料的实验室详细数据。”
“高分子材料的诸多特性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胡来接过档案袋，听黄一接着讲：
“和最初的设想一样，喷涂材料能让喷涂物体强度变高。”
“但是经过我们上百种的材料测试过后，发现刚性强度越大的材料喷涂后效果越小。”
“特别到了hsla合金钢这一级别后，提升效果就微乎其微。”
这一点，胡来在成立高分子材料实验室后就知道了。
“涅槃”自行车用树脂喷涂高分子材料后，能达到高碳钢的刚性强度。
而高碳钢车身喷涂高分子材料后，提升的效果就没有树脂材料提升这么大。
看来真是越好的材料提升效果越小。
“mq1型高分子材料使用场景上也有限制。”
“我们通过风洞测试，喷涂高分子材料的物体在高压高速下，会变得异常不稳定，涂层分子会脱落。”
“并且，高分子材料高温性能并不好，800度以上的高温30秒后就会出现分子结构不稳定，引起燃烧。”
不愧是专业人士，测试得很详细。
胡来脑中一想，马上就反应过来。
在高速高压下会变得不稳定，那就意味着航天航空领域是绝对没戏了。
而不耐高温的特性，也会极大限制高分子材料在某些重点领域的应用。
就这，还能被限制出口？
胡来心里疑惑，黄一反而笑起来。
“虽然高分子材料的极限性能并不算好，但我们测试中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特性。”
“耐腐蚀！”
他笑得颇为神秘，声音故意压低一些，正准备说话时，一直没有动作的李东咳了一声。
黄一顿时尴尬一笑，李东看着胡来和张厂长，神色严肃。
“必要的程序还是要先告知的，接下里的内容都是保密内容，不能往外面传。”
胡来神色一紧，张厂长刚端起茶杯，手一哆嗦，心里却隐隐兴奋。
我擦！
保密内容，国家机密啊！
凤凰厂这也成保密部门了！
李东浑厚的声音传来：
“我们测试后发现，你们的高分子喷涂材料减重效果极佳。”
“并且喷涂后的物体表面会产生化学惰性，涂层表面将没有水生物附着伴生，这对我们的远洋船只非常友好！”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高分子喷涂材料，喷涂过后会在物体表面形成一层高分子层，耐腐蚀强度极高，并且具有耐疲劳性能。”
“我们正在测试用于大型远洋船舶制造上。”
耐腐蚀程度极高，没有水生物伴生！
这两项一说出来，胡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张厂长更是愣住了。
没有水生物附着伴生这就不说了。
大型船舶24小时在海里呆着，必然会有大量的海底生物附着在船舶底部，不仅使得船舶重量增加，更对船体有安全危害。
如今喷涂材料完全能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
而大型船只在设计制造的时候，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防腐蚀！
而李东都亲自说出耐腐蚀强度极高，那显然比当下众多防腐蚀的材料都要好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喷涂材料啊！
方便、简单、实用。
原有的材料不用变，喷涂上去就行了，多简单！
再加上喷涂材料本身的特性，完全可以在某些并不需要高强度的地方，直接使用轻量化材料喷上高分子材料，妥妥达到高碳钢的强度！
船体质量明显减轻！
船体质量减轻不用说好处了吧，哪怕是民用也能节约燃油、提高船速，要是用在航母上……
李东局长说的正在测试运用于大型远洋船舶，哪怕不是055吧。
胡来突然就明白了想通了，怪不得特么会限制出口！
大型船舶减重和耐腐蚀问题，一直都是船舶制造的重点问题。
李东局长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们已经安排人员进行更详细的船舶测试，如果没有问题，会有专人和你们谈采购协议。”
“而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通报上面的决定，同时听听你们企业的诉求。”
他看向胡来，语气缓慢：
“你们喷涂材料运用在民用成品上，我们不会做任何限制！”
“因为我们测试过了，一旦喷涂层凝固后，再将喷涂层弄下来，都将对分子结构造成破坏。”
“但对于高分子材料本身，我们需要进行出口管制，暂时不能对外出口，而国内企业采购，也需要提前报备审核。”
“希望贵企业能理解配合。”
胡来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这样。
不过心里也并不太在意，只要喷涂后的成品不受影响，对凤凰来说没什么影响的。
并且，高分子材料本身就是凤凰厂重要的核心之一，哪怕是“泽斯拉”求购，他也从未想过要出售高分子材料。
胡来脸色淡定，心里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但是这一幕落在李东眼里，却让他很是赞赏。
他接触过许多企业，许多老总在知道被限制出口后，脸色立刻就垮下来了，有的甚至当场就大讲条件，索要补偿。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限制出口就等于断了企业销路，毕竟企业的目的也是为了赚钱。
胡来平静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
“李局，我们听上面安排就是了！”
胡来干脆利落地表态，李东反而愣住了。
不谈谈条件吗？
他眼里赞赏之色更浓，忍不住主动提起：
“我们会主动和市里领导说一声，如果有什么优惠政策，一定想到你们凤凰厂。”
一旁的黄一也赶紧补充：
“胡总，限制出口对你们肯定有影响的，你们厂里有什么困难现在说就行了！”
“我们李局长可是很愿意帮忙！”
李东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回避问题：
“胡总，如果厂里有困难诉求，可以说，职责范围内的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这，真的？
胡来眼神一亮，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眼下凤凰厂并没有什么诉求，若真要说有，那就是缺一张新能源生产牌照。
就在半个小时前，胡来和冯荣才谈过中泰汽车新能源牌照的问题。
不过听冯荣的意思是要和gz委搭上关系，而李东只是出口限制局的，这不知道有没有用。
想到这，胡来也不确定到底行不行。
“现在凤凰厂确实有急迫的诉求。”
“我们希望获得新能源汽车生产牌照……”
说到这，胡来一狠心，反正都是试试，不如多提一些要求。
“我们希望获得新能源汽车生产牌照，以及普通燃油车的生产牌照！”
汽车生产牌照！
李东笑眯眯的脸顿时变得僵硬，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反而是黄一大为吃惊。
“凤凰厂要造汽车了？”
“胡总，你这步子迈得太快了吧！”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才是自行车厂，现在电动摩托车搞的好、三轮车搞的好，又要搞汽车了？”
就连一旁的张厂长也震惊了。
龟龟，老板真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吓死人啊。
新能源牌照还能理解，普通燃油车的生产牌照可是稀有啊！
两人吃惊，而李东却觉得头大。
小兄弟，之前干脆利落，人畜无害。
原来这等着呢？
一开口就来了两！
这特么可是新能源汽车牌照啊！
最麻烦的是，特么还有个传统燃油车的牌照！
李东本身隶属商业部，对这些汽车生产牌照价值很了解。
自从汽车产业投资管理规定出台后，要想获得新能源牌照就更困难。
不仅对资金、技术、研发的要求越来越高，而且需要审批排队！
就凤凰这样啥都没有想要申请牌照简直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办法，就是收购生产资质！
不过这可不便宜！
之前理想收购力帆新能源生产牌照时，可是花了6.5亿！
这也罢了，新能源车生产牌照好歹有办法，可燃油车……
这玩意国内已经不发放新的传统车生产牌照了，你想要，那不好意思，只能找现有厂家买了。
早在2017年，威马收购黄海汽车拿到suv和mpv的生产资质，就花费了12个亿。
这还是没算最重要的轿车生产资质……
李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正考虑怎么回复，黄一到是低声说了句：
“李局，mq1型高分子材料，达到百亿级别的市场问题不大吧。”
李东眼角一阵抽搐，黄一这话确实不错。
当是mq1型高分子材料在船舶市场的运用，就绝对能达到百亿级别的规模。
而且是，独家垄断的百亿级别市场。
他这么一想，突然又觉得胡来的诉求并不算离谱。
凤凰这算特殊情况，可以考虑特别申请一下。
毕竟高分子材料如果真能达到实验室里的测试结果，那对大型船舶，甚至是战舰的增益是非常巨大的！
这也算得上突出贡献了！
不过，这事还是不能一口答应了，万一有变数，那就麻烦了。
李东平复心情，心里有了定数，正想着怎么说得滴水不漏，胡来却开口了。
“李局，黄博，我最近听到有消息说，中泰汽车正在并购重组，地方gz委也介入了。”
“中泰汽车有生产牌照，应该要出售。”
“如果可以搭个线的话，我们愿意花钱买！”
李东眼睛一瞪。
我艹！
你他粮的不早说，有现成的出售，你愿意买！
那简单多了！
牵个线买卖而已，李局出面都能搞定！
“行了，这事定了，我帮你办了！”
胡来目瞪口呆，这就行了？！
……
直到李东和黄一两人从凤凰厂离开，胡来脑袋都还是嗡嗡的。
他是真没想到李东答应得这么干脆，困扰自己许久的牌照问题，这样一句话就解决了？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李东答应的干脆，临走前还是对现有高分子生产厂房提出一些改进要求，并且希望胡来能做好扩产准备，一旦要实现大规模采购，能快速提高产能。
而黄一博士离开前也特意把他拉到一旁亲自叮嘱。
“胡总，严格来说，高分子材料的属性现在都是保密状态。”
“虽然李局说，国内销售可以报备审核，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提醒你一句。”
“在测试没有完全结束，没有实现大规模运用前，我并不建议你出售原材料给任何人，否则可能会有比较多的麻烦。”
“当然，你自己内部使用在自己的产品上，完全没有问题！”
回想起这些话，胡来心里一暖，黄一博士两次临走前都特意叮嘱，显然对自己颇为关心。
送走两人，胡来内心兴奋难耐。
不出意外，新能源牌照问题会得到解决，原本还鸡肋的蜗牛共享汽车突然就变得香起来。
他看着一旁的张厂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老张，又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张厂长：“……&%￥又是我……！”
本来就忙碌不已的张厂长不得不亲自去蓉城签订收购合同，随后又安排把五百辆蜗牛新能源汽车以及购买野马厂的小型生产线一同运回山城市。
弄好这些，已经是一个周以后。
胡来再次见到张厂长的时候，心里很是愧疚。
张厂长原本只是负责自行车厂，没想到很多事情都一同干了。
如今凤凰大肆招人，凭借远超行业的薪资待遇，很快就招到一大批人才，但真正能独当一面而且胡来放心的，并没有几个。
胡来感叹一声，如今收购了蜗牛共享汽车，并且接下来要成立的新能源汽车事业部，都需要优秀的人才。
到底让谁来担任这个重要的职务？
想到这里，胡来一阵头痛。
头痛的事情并不只有这一个，当五百辆蜗牛共享汽车出现在山城市，停在离凤凰工业园区不远的一个停车场时，消息不胫而走。
“六六六六六，凤凰居然要做共享汽车了，不能说不务正业，只能说自寻死路。”
“凤凰真特么是捡破烂大王啊，从涅槃到飞鸟到蜗牛共享汽车，你特么不会直接把蜗牛共享汽车改造下拿出来卖二手车吧！”
“楼上改造卖二手车的，你tm要笑死我！”
“飘了，飘了，多少共享汽车都凉凉了，搞共享汽车，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敢打赌，这波蜗牛共享汽车的老板睡着都能笑醒，我特么昨天从蜗牛总部停车场经过，还说怎么没车了，没想到凤凰接盘了！”
“你们别酸了，勇敢凤凰不怕困难，你永远可以信任凤凰！只要凤凰上线共享汽车，我一定捧场！”
“说得也对，凤凰的共享汽车说不定真能玩出花，就凤凰领先的续航能力，也能有极大的优势，可惜我的城市没有凤凰共享汽车，可惜了。”
“上面的大佬，我想了半个多小时，这应该@谁啊？@大米造车？@泽斯拉？@蔚来造车？还是@evcard，@首汽gofon？”
“管这么多呢，全特么@了，让他们知道我大凤凰提着刀进来了，哈哈哈哈！”
“笑死了，凤凰无脑吹这么多呢，就你凤凰厂的水平，进来也是弟弟，弟弟！”
胡来很久没有关注网上的言论，他此时一心扑在这批蜗牛电动车身上。
凤凰为此专门成立了新能源事业部，由之前中泰汽车转行而来的李科男暂任事业部负责人兼技术总监。
又特意成立凤凰子公司，凤凰共享汽车公司，完善了工商手续。
共享汽车运营暂由胡来负责，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五百辆电动新能源车进行全面升级。
将所有的动力电池进行改造，并且重新搭配“未来操作系统”。
这边忙碌着，而部分造车企业也得到消息。
……
京城，大米集团。
雷布斯雷总的一天总是忙碌的。
不过哪怕再忙，雷布斯中午也会抽出三十分钟午休一会。
等他午休起床，熟悉的秘书已经在办公桌旁等着他，桌上还冲了一杯咖啡。
见雷总午休起来，秘书急忙提醒：“雷总，还有十五分钟有个会，是新能源事业部的会议。”
“哦？”
雷总顿时来了精神，这几年大米集团手机业务发展不错，一直保持良好的势头。
这两年又因为华伟的事情，更是增加了不少市场份额。
不过随着份额越来越大，大米想要在手机领域获得更大的突破变得非常难。
大米这样体量的集团，若要想继续发展，必须要开辟一条新的赛道。
前些年大米尝试在智能家居、智能家电上发力，不过效果来看，效果并不太好。
所以直到去年，大米集团总算一改之前对造车犹犹豫豫的态度，豪横拿出一百亿，强势进入新能源车领域。
此时一听是新能源事业部的会议，立马来了精神。
“给我看看。”
秘书赶紧递上会议提要，一边说着。
“前段日子我们和蓉城的野马汽车厂签订了代工协议，今天的会议大纲就是关于细节合作的问题。”
“另外，野马汽车厂名下的蜗牛共享汽车打包出售给了凤凰厂。”
“据网上消息，凤凰厂把这批车运到了山城市，准备在山城市运营共享汽车。”
雷总放下会议提要，看着秘书，轻声问道：
“蜗牛共享汽车？凤凰厂？”
秘书解释道：“雷总，就是之前我们寻找电池控制技术时候，了解过的一家企业，浴火重生凤凰厂。”
雷布斯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我记起来了，那一家做电动踏板车的企业。”
“就是那个和我一样说‘交个朋友’的凤凰厂。”
秘书点点头：“雷总，看样子凤凰厂也想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要不要特别重视一下？”
雷总摆摆手：“那倒不用，他们估计连代工企业都没找到，更别说造车了！”
雷布斯颇为自信，之前大米寻找电池控制技术的时候，还特意关注了凤凰厂。
不过凤凰厂答复电控技术只适用于电动踏板车锂电池后，新能源事业部便没了兴趣。
电动摩托车的电池控制和新能源车完全是两回事！
“好了，别管凤凰、凤鸟的了，都不重要！”
“大米必须尽快推出我们的新能源汽车，我最近看网上留言，很多米粉都迫不及待了……”
“瞧好了，这次大米要造最好的新能源车，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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