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第一销金窟,灯红酒绿,意兴阑珊。
包厢里坐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梁远朝的右手边是药诚集团的总经理,薛桦。
新药开发过程不仅漫长,而且十分耗钱。早在年初药诚就向朝今表达了合作的意愿,希望得到朝今的资金支持。梁远朝当时人还在国外,国内的事情都是傅钦掌权。傅钦见是个新公司,便一直没做回应。
今天的局,薛桦明显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梁总,敬您一杯。”
梁远朝微微举起酒杯示意。
“梁总,我们公司正在研究一种新的分子靶向药物。”薛桦怕梁远朝不清楚,加以解释,“分子靶向药物主要针对恶性肿瘤......”
男人准备的腹稿才起了个头,梁远朝直截了当的表明立场,“据我所知,晏先生有个哥哥是医生吧?”
薛桦忙点头,“对,我表哥是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的。”
“要是他来跟我谈,我想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薛桦笑着说:“爷爷总夸梁先生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一听就是拍马屁的。
晏寔是薛桦姑姑的儿子,前者是薛景山的外孙,后者是薛景山的孙子。
梁远朝是薛景山最得意的学生,他本科阶段的西方经济学是薛景山教的。后来薛景山去纽约大学任教,梁远朝正好考上了斯坦福商学院,第二年傅钦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在美国的那几年,老爷子手上的好资源几乎都给了他们。研究生毕业后两人征战华尔街,是华人圈里人尽皆知的年轻精英。
朝今的模型是在华尔街创办的,后来傅钦因为钱可可必须回国,梁远朝便带着朝今强势回归,和傅钦一起打开国内风投市场。朝今迈上正轨后,他又去了美国。
薛桦是薛景山最头疼的一个小辈,他有个舅舅是a大人文学院的院长。薛桦从小就不喜欢动脑筋,高二背着他妈改了文科,高三又背着他妈把志愿改成了汉语言文学,靠着舅舅轻松混了个毕业证。谁知道一毕业后发了疯似的要创业,开过好几个公司全倒闭了。近两年咋咋呼呼的说自己有梦想,薛景山一问什么梦想,他说要当中国药神,薛景山差点气晕。
薛桦觉得梁远朝一听薛老爷子铁定给面,谁知人不仅没答应,还暗搓搓的贬了他一番。薛桦不甘心,为了公司的投资他忍了,“那改天我让我表哥约您,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梁远朝看向季风,季风作答:“下周二上午可以。”
来这里喝酒谈生意的人没几个不爱玩的,薛桦碍于老爷子不敢给梁远朝喊小姐。事后回想起来,会不会是这一步出了差池?
回去的路上有司机开车,季风和梁远朝坐在后面,挡板升起来。
“关于晏先生和薄小姐的事查的差不多了,您看邮件还是我口述?”
“口述,”梁远朝侧目看向窗外,高楼大厦林立,找不到月亮看不见星星,蓦然一阵心慌。
“对外晏先生是薄小姐的金主,实则是晏先生有隐疾,需要人陪着睡,而这个睡伴的要求很高,薄小姐恰好符合。加之薄小姐缺钱,于是两人达成合作关系,互利互惠。两人有一位共同好友叫王敛,是个心理医生。”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季风蹙眉,“第一回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查到;第二回再查,只查到两人有资金交易;第三回才明确的查到这些。”
晏寔消息封锁的好,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季风查到的其实都是晏寔故意放给他的。
“你明天联系一下薛桦,告诉他我周二都没空,改成明天下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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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薛景山一大早喊晏寔起来打理花园。
老太太把薛景山狠狠批了一顿,“他难得休息两天,让他好好睡一觉行不行?花园不是请了专人打扫吗?你既然爱自己干就把那些人都给我辞咯,省点钱做公益去。”
薛景山这个名字在外界等于权威,可惜在家里十个薛景山都抵不过一个老太太。
晏寔在二楼看到外公老老实实拿着水壶站在一边的模样,忍俊不禁,“外婆。”
老太太挥挥手,“你继续睡,别管他。”
“没事,我早就醒了。”晏寔日常早起,休息日反而睡不早,到点就醒。
老爷子去年种的月季和非洲菊开花了,晏寔帮着浇水,老爷子坐在亭子里摆弄茶具,“你和小初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晏寔放下水壶,“外公,我说了我们是朋友关系,您就别瞎猜了。”
老爷子一副我懂的表情,“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可从没见过你跟哪个女孩子交过朋友,要是不喜欢你会带回家来吃饭?”
“她有喜欢的人。”
隔壁环保局局长的那只鹦鹉听见后叫唤,“喜欢——喜欢——”
“你小子把我的草踩死了!”老太太疾言厉色。
前院那人急得跳脚,“嗷嗷嗷,别打了奶奶,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晏寔和老爷子对视一眼,薛桦来了。
“早,爷爷。”
“早,哥。”
薛景山一大早看见他感觉这一天都毁了。
薛桦把晏寔从凳子上拖起来,“哥,我找你有事。”
“小晏你别理他,他这急急忙忙的准没好事儿。”薛景山喝口茶平复心情。
楼上书房里,薛桦都快给晏寔跪下了,“哥,你上次看了不是觉得我们的新药挺好的吗?你就帮帮我吧,哥,能和朝今谈起合作这批药肯定会做得更好的。何况这是对病人有利的事啊,你看看现在那些癌症病人,很多人根本用不起靶向药,只能等死。”
癌症是医学史上最难攻克的一关,现在这种大环境下,癌症病人越来越多。
薛桦从小做事不靠谱,人倒是很善良,晏寔被他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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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再次见面,是以甲方、乙方的身份。
薛桦能有这么一个好表哥怕是上辈子当狗叫唤来的,晏寔说:“关于新药的研发资料全在这个文件袋里,我还给你助理发了封邮件,你可以看看。”
那封邮件的每一个字都是晏寔深思熟虑后亲手敲的,关于药诚这批药的优缺点,以及朝今同药诚合作的利弊。
药诚比起其他成熟的药企确实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他帮薛桦,但不采用无脑吹的方式,至于朝今的决定,那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两人来,都不止是谈合作这一个目的。
半晌后晏寔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梁远朝反问他:“你呢,什么时候去阿富汗?”
整个谈话过程出乎意料的平和。
梁远朝准备走。
晏寔喝了口酒,温热熨喉,他起身说了最后一番话,“其实从她跟我说完你们的故事后我就知道如果动心了,我一定会输。所以我卑劣的希望你不要再出现,我在期盼她可以放下你,我心疼她,我可以等。我曾经觉得如果我早些遇到她,我也会为了她放弃自己,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可以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放弃自己去选择她,这点我做不到,在你面前,我的这点喜欢显得相形见绌。”
“谢谢。”
这一声,不仅感谢晏寔那么多年的照顾,更感谢晏寔给了他心爱的女人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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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今决定给药诚投资的那天,沈修心血来潮要去梁远朝家吃晚饭。他知会了梁远朝一声,自己提着菜上门了。
“你买那么多菜是打算在我家吃一周?”梁远朝家的餐桌上摆满了沈修带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给我嫂子买的,诶,她人呢?”沈修左右环顾。
梁远朝提醒他,“她家在隔壁。”
“嗯?她还没搬过来吗?”沈修明明记得进度条不止拉到这儿啊,“我去隔壁喊她。”
梁远朝把菜丢给他,“你给我洗菜去。”
薄衿初开车回去的路上,收到了王敛的信息。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你家那位查我了】
【我没晏寔有本事,就算他想查我祖宗十八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薄衿初正在开车,看到“你家那位”四个字,掩口失声。
【知道了。】
八点多,天完全黑了。
薄衿初洗完澡准备去看看梁远朝今天烧什么好吃的。客厅里那位不速之客迎面而上,解开她家居服的纽扣,里面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短袖,他又重新给她扣上。
她暗爽,“失望了?”
他递了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沈修来吃饭了。”
“哦,那吃完来我家?”薄衿初玩他手,“我买了套新的,准备请你欣赏欣赏。”
沈修正好开门。
梁远朝:“不是让你洗菜?水池安在门口?”
沈修无辜,他只是想把垃圾先放在门口而已。
梁远朝掌厨,五菜一汤,很快上桌。
沈修吃得津津有味,“对了,哥,你给药诚投资了?”
“嗯。”
“为什么啊?薛桦那个菜逼你给他投那么多,回得了本吗?”
薄衿初没参与话题,把虾夹到梁远朝盘子里等他剥。
忽然,门铃响了。
沈修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我去开。”
薄衿初一记眼刀飞给旁边的男人,这个点,如果是个女的你就死定了。
有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可以和导弹的精准度相媲美,沈修开了一条缝,门外人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正好是她上周相中但没抢到的。
碗里的虾顿时索然无所,薄衿初把筷子丢在桌上,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玄关。
沈修真想把门拍在陈雅怡脸上,“你来干嘛?”
“找他。”
沈修朝故意朝屋里嚷了句,“嫂子,喊下我哥,门口有人找。”
梁远朝起身的同时,她重新拾起筷子,埋头吃饭。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道:“把虾吃完”,然后才朝门口走去。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几句话之后女人情绪明显激动,一道锐利的喊声:“我也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凭什么不是我?”
薄矜初放下筷子,原来是老熟人陈雅怡来了。
沈修用筷子戳了戳薄衿初的手臂,小声说:“姐,要帮你撕她吗?”
“不用。”
她自己来。
门口的女人疯了,抓着梁远朝的衣领要强吻他,薄衿初拿起铁勺,用力敲了下杯子,杯子瞬间碎裂。
门口的人僵住,男人身后走出一个女人,薄衿初摆着笑脸,“不进来喝口水吗?”
她慢慢走过去,眼里全是窜动的火苗,每一次看见陈雅怡,都想用刀一下一下划的她皮开肉绽。
“上次在办公室外面没看够吗,还要赶到家里来看?不甘心还是想做小三啊?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你还是这么不识好歹,铁了心要跟我干到底是这个意思吗?”
沈修脑海里闪出一个词条,#办公室/play#?
“但凡你拿出当年劝我的一半功力,我看你都能滚出北半球了。话我今天撂这了,梁远朝这辈子但凡回一下头去看你,我立马自杀成全你们,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陈雅怡最后是被沈修拖走得,沈修虽然讨厌她,但考虑到她情绪激动担心路上出人命,只好一路尾随她。
好好的晚餐吃了一半被人搅和了,薄衿初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梁远朝竟然还笑得出口。
她瞪他,“你刚才要是被她亲到了,我一定割了你的舌头。”
他太喜欢今晚的她了,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为什么是我的,嗯?”
“我要过去换衣服。”
他的手从下面伸进去,“男朋友问你话,为什么?”
“快点,去我那边。”那些狗屁为什么都等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