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义这一手可是把武氏兄弟的下巴都惊掉了,武懿宗那么雄壮的身子,到了皇帝手里跟木偶一般,随手就丢出去了,那小皇帝的功夫太好了吧! 不过,他们很快就释然了,记得程务挺曾跟他们说过皇帝在北疆的表现,言其虽年幼,却是万军难求的骁将。这也就是解释了,他小小年纪便能在军中立足的原因。 可这就有点扯了,你说你个皇帝,学那么多功夫干嘛! 而皇帝呢,就是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风轻云淡对兄弟二人说:“都是骨肉兄弟,能帮扶就帮扶,伤的这么重,你俩得负责照看他啊!”
他妈醉了!他们下手都很有分寸的,只是看起来严重的皮外伤。瞅瞅,经他这一手,武懿宗都被玩坏了,可怜的孩子都他妈抽抽了,话都说不利索。 可回过头来,皇帝连汤药费都舍不得,还得他们俩垫,真不知道他是吝啬到了极致,还是没拿武懿宗当人看。 进殿的时候,瞧着一位面生的女官在煮茶,武氏兄弟更是面面相觑,武熙月被剥夺了尚宫之位,回家待嫁,是被这个人取代了吗? 跟皇帝相比,老了一点吧!还是说圣人跟他祖父一样,喜欢年纪大一些的! 瞧他俩的猥琐的表情,李守义就明白了什么叫小人长戚戚。 白了他们一眼,随即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尚食局-尚食-鸿雁,朕的师姐。”
师姐? 这是问题吗?你爷爷连姨姐都上了好么? 额,呵呵,额,兄弟俩不约而同的点头称是:“是,师姐,对,师姐好啊!”
不是,这俩损货是不相信朕了? 不是,朕为什么要跟这两个混蛋解释呢?君父的事,是他们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吗?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吓得兄弟俩不由联想起殿外的一幕,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伴君如伴虎,再小也是君父啊,于是,赶紧躬身请罪。 接过鸿雁递来的茶,李守义抿了一口,随即言道:“今夜,临川长公主去了。她在临终时,请朕彻查薛家巫蛊之案。”
“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 这话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吗?薛家三兄弟是城阳公主的儿子,公主是皇帝的姑祖母,是李氏子孙。 而临川公主临终之愿,皇帝能不准吗?干嘛跟他俩说这个,还不是想让他们当个传话筒,说给太皇太后。 可他俩想不明白的是,皇帝就不怕,太皇太后不依呢? 武承嗣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他不希望圣人和姑母之间嫌隙过大,最起码他女儿当上皇后,生下皇子之前,最好不要。 是以,上前一步道:“圣人,朝廷有律法,祖宗有家法,这诅咒国母,要是能,能留着,那圣人注重的纲纪国法何在?”
好嘛,当了几天宰相,在政事堂坐了几天,都学会拿纲纪国法说事了。他那个死鬼老爹,要是知道,他这般出息了,一定老怀安慰。 可他也太小瞧李守义了,作为帝王,他纵然是有私心,有心为薛家三兄弟开脱,也不会将律法踩在脚下,规矩就是规矩,是不能变的。 他要是公平公正的审判,而最公平公主的审判,就是由他这个皇帝,亲自过问。 负手而立的李守义,沉声道:“朕打你们的招呼,任何人不要企图试探朕意,亲戚都没得讲。”
薛家三兄弟在狱中,被人下了牵机药,刑部固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狄仁杰也上了服辩的本章,请求处罚。 可只有狄仁杰有责任吗? 牵机药,是宫廷秘药,是皇室独有的配方,历来使用都是异常慎重的,太医署也会有详细的记载。 但总是有不规矩的太医,不规矩的人,将这种药弄出来害人。上个月,梧桐苑死的三名内侍,就是死于这种毒药之下。 既然毒药能出现在刑部大牢,就足以证明有内廷之人与外臣勾结。李守义让尚宫局调了最近一个月的行止簿,查了查有哪些人进宫或出宫。 发现皇亲国戚们,真是喜欢叨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岁这么大了,还要处理国务,有那么多精力应酬那么多人吗?这些人统统都在这次的彻查之列。 事涉太皇太后的宫禁,李守义正愁没合适的人去办这差事,既然武氏兄弟对他这个皇帝,对他们的姑母这么忠心,甚至不惜大义灭亲,那便交给他二人负责好了。 有一条,李守义得跟他们说明白了,吃点、喝点,甚至拿点,他这个皇帝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搞小动作,干涉国家司法,那可就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了。 武家兄弟当然知道,皇帝说的吃喝是一个多意词,更知道这里面有文章。而且,矛头很有可能指像武氏宗亲和北门学士们。 而让他们去查,皇帝是给太皇太后留了颜面,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他俩是把这个尾巴收了。这个既往不咎,也就只有这一次,看武懿宗的下场就知道了。 领命出殿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武承嗣担心道:“二弟,是不是圣人知道那件事了,否则态度怎么会变的如此强硬呢?”
揉着下巴的武三思,回首看了一眼宣政殿,玩味道:“我在想,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与姑母彻底翻脸吗?”
众所周知,皇帝是个很爱惜羽毛的人,要是这件事捅破了,别说他的面子保不住,整个李唐皇室的颜面都将不保。所以,大概率,他是不敢捅破的。 好胜心这么强,这么爱面子的人,吃了个这么大坨屎,又不得不咽下去,得恶心成什么样! 一直以来,他都仗着皇权压着武三思,这回反过来了,武三思只需要站在一边,就能看一出精彩异常的好戏。 心痒难耐之下,武三思还调笑了一句:“大兄,依着小弟看,你这国丈梦,未必能实现啊!”
,话毕,一甩袖子,武三思径直走开。 被说中心事的武承嗣,张了张嘴,没好气的骂了句:“放肆!你!”
,环顾了四周,又瘪了瘪嘴,低声喃喃道:“越来越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