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顾家的基因过于优秀的缘故。
顾念看起来虽然是个被宠坏了的少女，但脑子清醒的时候，对自己其实还挺狠的。
明明已经怕的浑身都在战栗了，还非要不断地向着港口小镇的方向靠近。
抖得脸色都发白，还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告诉莉莉丝：“我没事儿的。”
她是真的害怕，顾泽名为她精挑细选的小银鱼，不单单是在食物链当中的地位处于最底端，只能吃一些虾米，即海洋当中的浮游生物为生，更有一种十分独特的特性，那就是无法独居，这种小银鱼的胆子很小，小到如果身边没有大于或者等于三的同伴的话，甚至有游着游着硬生生吓死的风险。
这么独特的特征，当然是华夏的养鱼达人们发现的，对于钓鱼佬们来说，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也不影响他们天天出海钓鱼，这批人当中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为了钓鱼主动选择转化成为深海眷属，而对于养鱼佬来说，新世界就更叫他们欢天喜地了，多少从没见过的鱼和海中生活的物种，可以养在自己的鱼缸里啊！
一开始养殖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意识到小银鱼是多么难养的生物，毕竟小银鱼的生命里旺盛，即使直接采用抛网的方式，进行大批量的捕捞，在被捕捞上来的众多鱼类当中，小银鱼的存活率是最高的、
但任谁也想不到的是，这扔在卖鱼佬的水缸里，挤得快要不能呼吸，但只要每天有粮食投喂就能继续活蹦乱跳的小银鱼，在买回去之后会如此脆弱，凡是买一条或者两条小银鱼回家装饰鱼缸的，都不难在四十八小时甚至是二十四小时内见到自家小银鱼尸体的身影。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卖鱼佬卖了坏鱼，要求卖鱼佬赔偿，卖鱼佬也没多想，一条小银鱼而已，又不值几個钱，于是干脆让对方再挑两条回去养着，谁知道两条小银鱼被带回家的第二天，对方就又找上门，说鱼死了。
鱼死了。
卖鱼佬炸了。
碰瓷碰到爷爷头上来了？
若非有朋友中间说和，买鱼的和卖鱼的差点打进执法局。
好在看上小银鱼当添头买回家做鱼缸装饰的人不止一个。
很快就又有第二个买鱼的客户拎着翻了白肚皮的小银鱼上门。
大家这才意识到，好像不是人的问题，而是鱼有问题。
卖鱼佬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你看我的小银鱼怎么养的，几十上百条挤在一个缸里，只有给水给粮，补充点氧气就能活的好好地，你们养鱼的条件肯定比我好得多，没道理我的都活着你们的就死了吧！”
他不是第一次卖小银鱼，不过大多数时候，出售的小银鱼，都是被当做其他观赏鱼的食物被卖回去的，因此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养不活的情况，倒是一位曾经买过小银鱼给自家鱼喂食的养鱼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你们这样讲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我不是经常买小银鱼喂给我家那几条蓝龙吗？我发现小银鱼有个特性，只要数量超过三条，就会结群，排成排在水里游动，但只有两条的话，两条就会在水里到处乱窜，而且很快就会死。
“会不会是因为这种鱼单独饲养是养不活的，一定要群饲才行？”
华夏目前有钱又闲，有心思养鱼的人很少。
除了做这方面生意的人，买家基本上都是穿越以前就有类似爱好的旧人类。
这段对话很快在养鱼佬的圈子里传开。
不过因为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发现，所以只有养鱼的人才知道。
想要饲养小银鱼老板会让你直接购买三条也成了养鱼的圈子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除了顾念以外，华夏倒是也有其他觉醒了小银鱼血脉的深海眷属，但由于他们是在群体转化仪式当中觉醒的小银鱼血脉，因此他们身上多少混杂着一些其他生物的特征。
对于深海眷属来说，血脉纯净度并非越高越好。
高的好处是人形态与深海形态之间的差异会非常大。
血脉纯净度越高，转化成为深海形态时效果越强，如果是百分之百纯血脉，甚至可以完成人到深海形态的完全体切换，即像是妖怪变身一样，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深海物种，找不到一点人类的特征。
高的坏处也很明显，人类不知耗费了多少年才克服的血脉当中对于天敌的恐惧，通过对工具的利用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会因为深海血脉的缘故，重新回到食物链当中去，如果本身的食物链等级非常高还好，怕就怕遇到顾念这种情况，小银鱼，在海里能有什么地位？
什么猎食者见了它不想啃一口？
就连以浮游生物为生的某些生物，在大肆进食的时候，都不介意误吸两口小银鱼。
因此当觉醒的深海血脉在大海当中的食物链等级非常低的时候，血脉的纯净度反倒是越低越好，混杂的其他血脉越多，受到血脉的影响也就越低，就比如说顾念在顾泽名的说服下敲定小银鱼血脉时见到的一名深海眷属，对方同样觉醒的是小银鱼的血脉，但因为纯度不够，所以没有办法像是顾念一样，拥有一条美丽的人鱼尾巴，只在脖颈边化出了银色的腮，鬓角有着淡淡的银白鳞片，看上去像是特意点缀的亮片，非常美丽。
论颜值，高血脉的顾念自诩比那位深海眷属美了不知道多少倍，小银鱼是深海众多生物当中，难得的附和人类审美的生物，即使觉醒了相关血脉，眼间距也不会因此变得开阔，长出像是鱼一样愚钝的面容，再配合上小银鱼本身的细小鳞片，如果不看顾念的鱼尾，她看上去就是个化了银色鱼人妆容的美丽人类女孩。
如果是在穿越以前，顾念恐怕做梦都想要拥有这样一张脸。
可当她真的拥有这样一张脸之后，才知道脆弱的美丽根本谈不上美丽。
只能自己揽镜自怜的美丽有什么用？她想要别人都看到她！想要万众瞩目！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只见不得人的小老鼠，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第一次踏出安全区的尝试，以顾念吓得昏厥过去告终，若非有莉莉丝这个同伴在，她大概得在海里飘上个一天一夜才会醒来，届时都不知道顺着水流被冲到了什么地方。
醒来之后她的状态也差到了极致，脑海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海洋生物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的恐惧。
那位觉醒了高等深海血脉的大哥，甚至没注意到她躲在珊瑚堆里，只是从旁边路过，她便被对方无形释放出来的威压吓得晕厥了过去，顾念为自己的没用哭的泣不成声，“莉莉丝，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是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房子了呜呜呜呜呜呜……”
塞里在她睡觉的时候检查过她的身体，她就是单纯的精神上的恐惧造成的晕厥，没有对肉身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听到她的哭诉，她没急着在第一时间安慰，而是等她冷静下来之后才同她说道：“其实仔细想想，伱的小银鱼血脉，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你很敏锐啊！
“而且你发现没有，你躲在那里那么久，一条鱼也没发现你呢！”
这倒是真的，莉莉丝往那儿一猫，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纯人类，银月天生自带隐蔽的功效，而顾念没被发现，则得益于她的小银鱼血脉，太弱小，以至于如果不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在捕食者面前，人家甚至懒得张开嘴耗费精力和体力对她展开狩猎。
她在受尽其他高等血脉压迫的同时，高等血脉也习惯性地忽视了小银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条小银鱼当然做不了什么，可她又不真的只是一条小银鱼。
化名莉莉丝的少女努力地给她画着大饼：“真的，你相信我，你很强的！
“我听说港口小镇最近在招募海港守卫军，你说不定可以去试试呢！”
“我、我能行吗？”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少女在遭受血脉压制的残忍打击之后，竟然也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
“你当然行了，怎么不行？”
“那我去问问我哥哥……”
“你问你哥哥干嘛？又不是他去选拔，而且你哥哥不是要竞选东城区的区长吗？他最近肯定很忙的，你就不要拿这种小事情去烦他了！不如咱们悄悄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等你考上海港守卫军，你哥哥一定也会觉得很有面子，为你感到高兴的！”
“真的吗？”说到能让哥哥为自己感到自豪，光是幻想，就已经让顾念呲着大牙乐起来。
但随即她又很担心地说道：“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守卫军能看得上我吗？”
“是，你目前是个小弱鸡，但你又不永远是个小弱鸡，你看这港口小镇，有几个深海眷属化像你这么完整的，你血脉浓度高是坏事，也是好事啊，你只要克服自己内心中的恐惧，以后你就是深海最强侦察兵！到时候我看有谁敢看不起你！”
燃起来了！
这是通过水镜围观这一幕的楚源内心升起的想法。
古尔曼看着水镜当中三言两语，就激发了顾念身上的斗志，并且向莉莉丝承诺，自己一定偷偷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的少女，突然变得心痒难耐起来，于是问楚源说道：“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做’一次人，emmm……做人好像没那么好玩，你说我去当一个‘老爷爷’怎么样？”
楚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你要去找个‘萧炎’？”
玩呗，都玩呗！高高在上的旁观，的确不如设身处地的感受来得深刻。
古尔曼想要做老爷爷，楚源连夜和他商讨好老爷爷计划。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一枚古朴大气，又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戒指，便被制造了出来。
楚源翻手带上，古尔曼的声音便在他的脑海当中响起，随之一起出现的，是一个绿袍老人的形象。
他摸着自己的雪白胡须，看向楚源的眼神当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怎么样，我这副形象？”
楚源没和他废话，直接问道：“看中谁了，我给你送过去！”
古尔曼立马拉出一个名单目录，“这些都是我看好的神使……”
塞里和古尔曼的所作所为，既是为了感受人性，也是为了传播信仰。
华夏众人对于银月和森林这两位帮助过他们领主的神明并不陌生，但有楚源珠玉在前，他们很难分走属于楚源的信仰，大家对他们的观感，就好似玉帝身边的小童子一般，只是顺手的一拜。
要想长久的留在这个世界，长久的维持活跃的意识，二神自然不甘如此。
对于信仰的需求度并不高的楚源毫不在意他们试图在自己的领地当中收割信仰的行为。
毕竟想要人民的信仰，不是空口白话，一句“信我者得永生”就能获得的东西，或许若干年后，人们的物质需求已经全面满足，只剩下精神需求亟待填充的时候，有人会被这种言语上的套路忽悠，但是现在？不拿出点真金白银的东西就想让我信仰你，那我为什么不继续信仰我们的领主？
至少我们的领主是真的解决了我们的温饱问题。
“直接把戒指给你选中的神使就没意思了，你应该看过最近华夏报上连载的那些玄幻小说吧？哪个主角在觉醒前不历经一点千难万险？不如这样，我把你扔到一个河里去，看谁能够把你捡起来，咱们讲究的就是一个有缘者得之。”
“要是一直没有人把我捡起来呢？”
“多造几个戒指呗。”楚源不在意地说道，“多放几根竿，总有鱼上钩。
“到时候谁第一个把血滴在戒指上，你就去做谁的‘老爷爷’，怎么样？”
古尔曼一琢磨，就觉得楚源的思路非常有趣，比他直接送去他选中的神使目标好玩的多。
于是当即便答应下来。
而楚源则是拿着同款戒指，通过传送阵，来到了不同城池的野外河边。
随手一抛，“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