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最起码没有一个帝王可以像他这样的嚣张，可以像他这样的肆意张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去顾及其他东西。不过当初纳颜陌雪为妃就是他瞻前顾后的决定，若是一早知道颜陌雪的为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纳来颜陌雪。就算是平阳王跪在他面前求他也是不会的。总之现在的颜圣翼就是这样的，反正就是特别的后悔，后悔当初听从平阳王的意思纳了颜陌雪为怡妃，这真的是他这辈子第二件后悔的事情。这第一件自然是当上了皇帝，和冷若凝有缘无分，这件事情让他懊悔了半辈子，可是怡妃的事情还是同样的让他懊悔。颜圣翼这般想着，心情却是复杂了许多，真的就是复杂极了，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的，明明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不应该是的。“陛下，您真的是太苦了。”
福总管悠悠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是这样辛苦，还是只有颜圣翼是真的苦，反正福总管是从小跟在颜圣翼身边的，知道颜圣翼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的，业主贷颜圣翼过得有多辛苦。高处不胜寒，形容就是颜圣翼这样的人，颜圣翼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是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孤家寡人，妻子，儿女都不能信任，他可以信任的只有他自己罢了，真的是只有他自己，除了他自己，身边真的是没有一个可信的人。所以福总管才会觉得颜圣翼过得辛苦，真的是太苦了。所有人都觉得当皇帝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可是对于颜圣翼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这个皇位带给颜圣翼的只有无尽的孤苦，只有无尽的凄凉，所以颜圣翼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皇位。“苦吗？小福子，朕从前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是现在又不这样想了，比起那些连活都活不下去的人，朕还是非常幸福的，他们没了的是性命，而朕没了的不过就是一点自由罢了，出身在皇家就是不能自己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但是比起那些朝不保夕的人朕真的就是好上太多了。”
颜圣翼微微一顿，苦吗？他之前的确是觉得自己就是最苦，明明不喜欢皇宫，明明喜好自由，可是偏偏就是被困住了，这对于他而言真的是一生之中最大的悲哀。可是最后才发现，发现自己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不是的。比起那些生活在底层，孤苦生存下去的人他真的是特别幸福的。最起码他还能吃饱饭，最起码他还能好好享受着荣华富贵，这一切对于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本来就是奢望，所以他真的不算是可怜的。他失去的不过就是幸福和自由罢了，可是那些人失去的可是生命。“陛下，您……”福总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因为颜圣翼说得也是一些实话，比起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颜圣翼真的就是特别幸福的，每天都可以锦衣玉食，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些可都是无数人为之奋斗的目标。但是颜圣翼一出生就有了这样的家世，出生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有了这样的家世，按道理来说就不应该有什么不满足的事情。但是这人偏偏就是贱脾气，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颜圣翼得到了荣华富贵所以他向往自由自在。那些只有自由自在的人却向往着荣华富贵，所有人都想要得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人，而不会去看看自己本来就拥有的，这就是人的本性，从来不知道满足，从来不知道回头看看自己所拥有的。“朕怎么了，好了，别多话了，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颜圣翼摆摆手让福总管先退下，他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知道福总管想要说些什么，也知道福总管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福总管没有说出来的话他都知道。虽然是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比起那些在底层想要苦苦活下去的人他不就是幸福多了，最起码的一点，他不愁吃穿，不用去为那些身外之物计较。颜圣翼的眼前有些幽深，他想要知道是不是他真的不知足，明明都已经是帝王了，是坐拥天下，拥有无上权利得帝王，可是他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去奢望更多的东西，奢望那从来都不属于他的自由。这对于他而言本来就是奢望，他不应该去奢望那些不属于他得东西，应该知足常乐。其实他拥有的东西还是非常多的，拥有天下，拥有天下皇位，拥有一切，其实说到头他自己想要拥有的人东西却是拥有不了。俗话说得好，知足常乐，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知足常乐，可是他真的做不到知足常乐，因为他就是想要得到不属于他的自由，想要过上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于他而言本来就是一些奢望，他本来就不应该去奢望那些东西，可是他偏偏就是想要拥有。“凝儿，你说朕是不是太贪心了，明明都已经拥有天下了，可是还想得到自由，是不是因为朕太贪心，所以老天爷才不让朕得到你。其实着万里江山朕不想要的，朕只想要你还有自由。”
颜圣翼有些颓废的蹲在地上，他的手指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然后有些懊恼的说着。他真的是后悔了，后悔当上这个皇帝，如果他不是帝王，那他和冷若凝之间或许还会有其他的结局，定然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结局。“凝儿，你到底在哪里啊，朕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吗？朕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
颜圣翼的身子轻微得颤抖着，就是声音也是止不住的颤抖，这时候如果有人推门而入的话，定然会发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会有如此卑微的一幕。颜圣翼的眼眶有些红红的，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那个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而又强势得帝王，此时居然脆弱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凝儿，凝儿！”
颜圣翼喃喃自语道，他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冷若凝一眼，因为他发现过去了这么些年，他虽然时时刻刻都念着冷若凝，都想着冷若凝，但是他居然有些记不清楚冷若凝的样子了。真的是有些记不清楚了，前些日子他突然回忆起了一些往事，里头有冷若凝还有舒青云，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记不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了。他越想越怕，就害怕有朝一日真的彻底忘记了冷若凝，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冷若凝可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一个人，他做不到就这样将冷若凝忘记了。可是对于此事他又是真的束手无策，有人说颜圣翼痴情，又有人说颜圣翼绝情。其实颜圣翼也不是痴情，痴情真的是谈不上的，虽然颜圣翼心里头爱着冷若凝，但他还是立了后，纳了妃。可若说是颜圣翼绝情的话，又谈不上绝情，如果颜圣翼真的绝情的话，就不会这么些年一直忘不了冷若凝。颜圣翼这样的人算不上绝情，但也称不上痴情。他这样的做法最终只会伤害到那些真的在乎他，爱她之人。皇后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皇后一开始进宫的时候可是对颜圣翼痴心一片，甚至在禁足之前都还想着要打动颜圣翼，嚷让颜圣翼心里头的那个人变成她自己。可是十多年得禁足让皇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颜圣翼压根就不值得别人对他这样好，真的是配不上她的一片真心。解禁之后的皇后从未再对颜圣翼表达过心意，也从未再对颜圣翼有过期许，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失望，才不会心灰意冷。又或者说是皇后一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了，在颜圣翼相信他人的片面之词而差点就废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死心了。叶云霓是叶家的嫡女，生来高贵，又很是骄傲，可是最后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的是让人有些心寒。所以现在得叶云霓对待颜圣翼压根就不会如同之前一样，因为现在叶云霓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叶云霓了。不再是那个将情爱看得很重要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个捧着一颗炽热的真心想要打动颜圣翼的小姑娘了。十多年的囚禁生活让叶云霓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对别人抱有任何的希望，尤其是颜圣翼，颜圣翼真的是配不上她的一片真心。所以叶云霓才会用一个条件当做交易的筹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毕竟儿子是自己的，也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了。大理寺里头，宁楚楚盯着面前的小丫环，手指止不住颤抖着的，她眼里满是迷茫。“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真的是不可能的？”
宁楚楚摇了摇头，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真的是不会相信的，因为舒窈不是那样的人，她相信舒窈，就如同舒窈愿意相信她一样。在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她的时候只有舒窈愿意相信她，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相信舒窈呢？真的是不会的，所以哪怕面前的丫环是她在威远将军府的贴身丫环，她也是不会相信的。“小姐，奴婢说得都是真的，长宁郡主她真的刺了大少爷一刀，如今大少爷生死未卜的，您说长宁郡主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小丫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唯唯诺诺的说着，她抬头朝宁楚楚看过去，她不明白宁楚楚为何不愿意相信她。“够了，那就给我住嘴，我知道舒窈是什么样的，你不用在这里多嘴，再说来，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那你又为何要告诉我，你不是知道嘛，如今得我和威远将军府可是不共戴天的，你又何必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宁楚楚赶紧疾声打断了小丫头的话，面前的小丫头是她的贴身丫环不假，但是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如今的她已经身在大理寺了，这个小丫环又为何要将这样的事情告诉自己，告诉了她不也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真的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因为她也是束手无策。虽然她不相信小丫环口中的话，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情还真的有些像舒窈的手笔。主要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真的是特别符合舒窈的行事作风，如此嚣张的做法除了一个舒窈真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但是她又不明白舒窈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些什么，真的是不知道的。这时候宁楚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今日舒窈还和她说过，说是会想办法引出班雅的，所以舒窈是打算利用宁枫来引出班雅吗？想到这里，宁楚楚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舒窈这么做的用意了。虽然那小丫环方才也说了，如今的宁枫是生死未卜的，但是她真的就是丝毫都不担心的，因为她相信舒窈，相信舒窈不会对宁枫怎么样的。真的就是这样的，她真的觉得舒窈不会对宁枫怎么样，至于生死未卜的事情多半就是舒窈做的戏。“小姐，您怎么如此冷血，大少爷可是您的嫡亲哥哥，如今他被人刺了一刀生死未卜的，而你却在为那个凶手说话，您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小丫头口口声声的指责让宁楚楚得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冷血吗？她这样的人是一个冷血的人吗？“是，本小姐我就是冷血，但是本小姐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多加指教，宁枫是我的嫡亲哥哥不假，但是他打算给我动用家法的时候可想过我也是他的嫡亲妹妹。好了，没事的话，你就走把，本小姐不想看到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蛋。”
宁楚楚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小丫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丝的揣测，面前的这个丫头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够了，给我滚出去，本小姐不想见到你。”
见小丫环还想要说些什么，宁楚楚疾言厉色的打断了，然后几句话就将小丫环赶走了，看着小丫环伤心欲绝的走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没有想到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会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她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眼底满是深思。她发现了一件事情，似乎从她第一次在京都露面的时候就有人想要她死。从始至终只想要她死而已，至于威远将军的死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宁楚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虽然也是白白净净的，但是和那些娇生惯养大家闺秀的手还是有些区别的。她手指上满是老茧，这是她自小习武留下的。看着面前柔若无骨的小手，她真的事特别大家闺秀不解，为何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想要她死呢？她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莫不是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其实宁楚楚也不想这样想的，但是事实似乎就是这样的，真的就是这样的。如果她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那为何会有人对她这样的执着呢？居然想要三番四次取她的性命。宁楚楚真的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快成为一团浆糊了，主要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真的就是让她摸不着头脑，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今她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舒窈了，只能依靠舒窈，说不定舒窈那边会有什么别的进展。如果舒窈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的话，那她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宁楚楚的手指死死得捏在了一起，想要知道背后想要她性命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又为何会要她的性命。小丫环从大理寺牢房走了出去，走出了大理寺，然后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跟着她，就朝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头走进去了。“主子，宁楚楚她并不知道宁枫遇刺的事情，看来并不是别有目的。”
小丫环恭敬的说着，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如果宁楚楚和舒窈在这里的话，定然会一眼就认出此人的，那就是本该死了的班雅。“宁楚楚不知道宁枫的事情，那宁枫他情况如何了？”
青龙走了之后她就听说了宁枫的事情，立马就有些放心不下，但是想到青龙之前说得那些话，又觉得这似乎很有可能就是舒窈的阴谋诡计，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就小丫环先打听一下。听到最后打探出来的结果，班雅自然是放心了，只觉得就是自己在大惊小怪，舒窈也没有这么聪明。此时却是又担心起了宁枫的情况，就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眼底闪过一丝丝不为人知的担忧。“主子，宁枫的情况不太好，府里头的人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看，都说是少爷伤得太重了，恐怕是回天乏术，奴婢出来的时候舒王府的人带来了太医，也不知道现在是如何说着的。”
“回天乏术？舒王府的人还真是好样的啊，舒窈重伤来宁枫，可是舒王爷又假惺惺送来了太医，怎么，是想要威远将军府的人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班雅的手紧紧捏在了一起，然后恶狠狠说着。对于这件事情她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又说不出来蹊跷在什么地方。索性也就不想了，转眼又担心起了宁枫的情况。“主子，您是不是担心宁枫的情况？”
哪怕是班雅掩饰得再好，但是小丫环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她隐隐从班雅的声音里头听出来了一丝丝的担忧。“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担心宁枫呢？他可是我杀父仇人的孩子，我巴不得他早早就死了。”
班雅的手指轻轻捏在了一起，然后恶狠狠的说着。担心宁枫吗？怎么可能呢？她不可能担心宁枫，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不想看到宁枫就这样轻松的死了。对，就是这样的，她不过就是不想看到宁枫如此轻松的死了。当脑海里头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班雅只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似乎她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样，但是究竟是真还是假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才知道，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好了，你先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端倪。”
班雅有些不耐烦的说着，她摇了摇手让小丫头退下去了。她的眼神却是幽深的朝威远将军府的位置看了过去，心里有一些痛痛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手指却是不停按在心口位置。哪怕是嘴上说得再绝情，但是她始终都是骗不了自己的，真的就是骗不了自己。她可以对别人说她不爱宁枫，可是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欺骗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班雅有些颓废，不可以，不可以的，她不可以喜欢上自己杀父仇人的孩子，真的是不可以的，如果她喜欢上了宁枫，那又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得父母亲人，他们定然会以有这样一个女儿而耻辱。“母亲，父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会喜欢上宁枫的，绝对不会喜欢上宁枫，父亲，母亲，你们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班雅喃喃自语的说着，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喜欢宁枫。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了宁枫，那她真的就是会唾弃自己的，会看不起自己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宁枫呢？如果她真的喜欢宁枫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害死威远将军，如果她真的喜欢宁枫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宁楚楚，如果她真的喜欢宁枫的话，那就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宁楚楚了。不是都说爱屋及乌吗？她喜欢宁枫，那自然也是喜欢宁楚楚的，又怎么可能会忍心这样对待宁楚楚，不仅毁了宁楚楚的名声，还要将宁楚楚这个人也毁了。班雅默默在心里偷安慰着自己，似乎这样一想自己就真的不喜欢宁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