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1 / 1)

晏嘉禾的突然回来,整个宝泉山都惊动了。从车库停车,连值班的孙澜都赶到车位处问好。

冬季的毛呢制服衣上挂着配套的怀表,同样的西式风格,和整个别墅区的风格一致。

晏嘉禾从没在意他们都姓甚名谁,随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池间回住处。

晏嘉禾对池间说道:“明儿个福叔回来,我让他给你收拾间屋子。你住几层好呢?”

这明显不是问话,池间垂了眸,乖巧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他这样寡言安静的样子,取悦了晏嘉禾,她淡淡一笑,温声说道:“那你就住在我隔壁怎么样?”

同样不是问句,池间点了点头。

晏嘉禾说道:“那你就去洗个澡吧。”

话题进展太快,饶是池间怎么忍耐,都压不住抗拒的神情。

正在暗潮汹涌间,晏嘉禾的手机响了一下,有短信切进来。

晏嘉禾划开手机,看完就笑了一下,抬头向吊顶暗藏监控的烟雾报警器看了一眼。

短信的发件人是晏嘉乔,内容却是假借名目:燕京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开车千万条,成年第一条,童车要入刑,亲人两行泪。[1]

她知道,晏嘉乔前段时间和沈宝珠一起去看了科幻电影。

晏嘉禾笑笑,收起手机,转而问池间,“你还没成年?”

池间哪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年份到了,月份可还没到,低低说道:“没有。”

晏嘉禾点点头,本也没想做什么,话难得多说了几句,“那你也去洗个澡。我让福叔给你买几套衣服送来,然后你去办你的事儿,过几天派人接你。”

池间迟疑了一下,想起晏嘉禾的规矩,只得照办。

第一次来浴室的时候,没用到淋浴设施,今夜浑身湿透,少不得要彻底洗一洗了。他把衣服脱下来,环顾了一圈干净的墙壁,却没有找到花洒。

池间生怕节外生枝,不敢多问,又仔细看了看,谨慎地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开关。一瞬间,一整面墙壁忽然喷出水线,兜头浇了下来,清清沥沥的水声回响,温热的暖雾笼罩了全身。

池间怔愣了片刻,伸手拂了拂,居然是嵌入式的花洒。他又向四个墙角看过去,墙宽水密,一个人能有多高,倒有不少的水流至始至终也没用上。

水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池间垂下眸,晏嘉禾竟骄奢至此。为了避免浪费,他只得尽最快速度洗完,擦干了头发,换上雪白的浴袍。

浴室的雾汽吸收得很干净,铮亮的镜子清晰地照出他的影子。池间随意瞥了一眼,接着马上退了回来。浴袍对他来讲,太暴露了。

为了不让交叠的领口过大露出胸膛,池间只得把腰间的带子系紧,却上下都没顾好。

勉强遮住锁骨,纤细的腰身却勾勒了出来,调了半天仍是如此,池间只好作罢。

出来不见晏嘉禾,佣人将他引到餐厅,长桌上的碗碟薄瓷镶银,厨房做了红糖姜汤和糕点,她正在那里驱寒。

晏嘉禾抬眼见了他进来,心里顿时一亮,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垂眸将手里剩下的姜汤一饮而尽,浓烈的辛辣立刻从胃里蔓延上来,倒生出了握在掌中的痛快来。

晏嘉禾笑道:“我听说你在门口一站好几个小时,估计会饿了,让厨房做了些东西,你尝尝。”

看着精致的菜肴,池间没有答话,默默掂了一块点心吃了,想着晏嘉禾吃完了或许会走。

不料,等他一块点心吃完了,晏嘉禾竟还在斜对面看着,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看着。

被观赏的感觉不好受,池间别无他法,硬着头皮开口,“晏小姐,我什么时候能走?”

晏嘉禾闻言挑挑眉,“走?你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我让福叔定了衣服,等一会儿会有专柜的配送员把衣服送过来,你穿了再走。”

池间没话说了,又默默地吃了一块点心。

晏嘉禾也没什么事,心情还算不错,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你怎么会突然需要七十万?还债吗?”

池间的资料还放在三楼的书房里,她不过草草看了一眼,生日什么的小事没在意,他家里的大事倒还有点印象。

池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下来,“不是,是我的妈妈出了车祸,肇事者逃逸。”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了。

晏嘉禾明白了他的难题,安慰是没用的,她直接提出了解决办法,“今天太晚了,我就没带福叔,一会儿司机送你去交钱,等明儿福叔回来,我让他给你妈妈调个好医生看看,警局那边我也帮你打个招呼。”

池间又怔了一下,浓长的睫毛压下眼帘,低声说道:“谢谢。”声音带出了真诚。

晏嘉禾懒懒散散,“不用,要谢就谢你这张脸吧,倒是会长。”

这话是她第二次说了,池间听不懂,假装没听见。

晏嘉禾也不以为意,仍旧漫不经心地坐在长桌的主位,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有。

池间将点心和姜汤都用完,正好佣人也接了送到门口的衣服,挂上移动衣架,推送了过来。

一排大牌衣服推到餐厅,晏嘉禾懒得起来,昂了昂下巴,“你就在这儿换吧。”

池间脸色不可自抑的微红,“我只穿了浴袍。”言下之意自然是里外都只有这一件。

晏嘉禾带了笑,“内衣也给你买好了,就你上回来完,福叔就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叫他什么都知道?池间倒是想问个清楚,可惜一口气梗在胸口,把脸噎得更红了。

池间有心拿了衣服转头就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有些怕她,因此站在原地,左右不决。

晏嘉禾不喜忤逆,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隐着若有似无的锋芒,刚才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池间敏锐地察觉到了,更不敢直接拒绝,只好打了感情牌,“晏、晏小姐,我妈妈还在等我……”

对一般人或许有用,什么旖旎心情对上生死大事都要收敛,可惜他遇见的是晏嘉禾。

晏嘉禾冷笑一下,戾气丛生,“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索性摊开了跟你说。我这人别的缺点没有,就是道德水平低了点。所以,你最好别想着拿话挡我。”

池间心里一寒,被逼如此,只得低下头,伸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指尖因为长时间的冻伤和热水的浸泡,透着些许纤柔的薄红,搭在腰间雪白的带子上,有着无力保护自己的脆弱。

池间闭上眼睛,慢慢地解开带子,想象着自己在密不透风的暗室里,竭力忽视晏嘉禾和周围佣人的存在,忽视这大庭广众的视线。

他明明是在做出牺牲,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自认的英勇,而是充满了无助和屈辱。他解开的也不像浴袍的腰带,更像是新年礼物的蝴蝶结。

刚解到一半的时候,晏嘉禾看着他的神色,突然出声,“算了,你去浴室换吧。”顿了顿,又说道:“等你想好了再说。”

池间骤然睁开眼睛,里面欣喜显而易见。

他不敢多问,转身在衣架上随意拿了几件衣服,也不管搭配,忙忙地抱着逃到浴室。

晏嘉禾看着他的背影,遮住眉骨长吁了一口气,原本想着找个替身或许有用,没成想,临门一脚收了回来。

到底还是不愿意看着这张脸露出为难。

或许养一段时间,更亲近一点才会下得去手。这需要很大的耐心,不过没关系,她一向物尽其用,就算一时半刻不上床,对池间她也还有别的打算。

晏嘉禾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回想起刚才的短信和前几天的电话,或许,是应该回康茂园看看了。

看看她日思夜想十几年的到底是谁,别一个养来替代的,也能让自己软了心。

**

池间换好衣服,尺寸还真是刚好,这让他的脸又红了起来。外衣和裤子明显不是一套,因着同一牌子,风格一致,倒也不突兀。

他不敢再回餐厅,低声地拜托了最近的一个佣人,将自己的羽绒服拿回来,自己就在原地等待。

池间可是见识过晏家一言不合就扔东西的奢侈,别的倒还算了,羽绒服可是爸爸留下的,对他和妈妈都很重要。

那位佣人听了点点头,去了不大一会儿,就拿回了干洗过的衣服,叠了整齐放在防尘袋里,交给池间。

被晏家的司机送到医院,交清了所有的欠款后,池间的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

这才有时间回想这一夜,看着安静豪华的加护病房,和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对比之前的到处奔波,厚着脸皮一万一万地硬凑,简直恍如隔世。

只有手边纸袋里的羽绒服,像是无言地提醒,他到底是什么人,想走什么样的路。

池间把羽绒服拿出来,披在身上权当被子,便伏在妈妈的身边,慢慢阖上了眼睛。

元旦三天假,一夜抢救,一日借钱,再睁眼,便是最后一天了。

邓福忙了一上午处理事情,下午也赶到了医院,早疏通好了关系,换了主治医师,又请了权威会诊。

结果不容乐观,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再会诊出花儿来也没用。送来得太晚,很大几率再也醒不过来了。

邓福皱了皱眉,向池间转达了晏嘉禾的意思,“晏小姐说了,要是情况稳定了,就转到宝泉山疗养院,环境一流,离别墅区也很近,方便您照顾。”

池间诧异,“方便我照顾是什么意思?”

邓福说道:“晏小姐决定您以后都住在宝泉山,您在长庆区家里的东西和学校寝室的东西,已经在昨夜搬好了。”

池间在一瞬间的惊诧过后,立刻状似无意地开口,“我还有半年就要上大学,搬来搬去太麻烦晏家了。”似乎很为他人着想。

邓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对他的天真投以包容,“您只能报考燕京本地的学校,如果您对统考没有把握,可以保送可以点招。”

一番话彻底打碎了池间隐秘的希望,他突然明白,自己的一些小聪明,在这种强权面前,可能什么用都没有。

邓福顿了顿,又拿出一部手机,“这是晏小姐送您的手机,您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都已录入进去。另外需要提醒您的是,手机的云账户晏小姐可以随时登陆,希望您不要介意。”

池间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咬牙伸出手,接过了这部昂贵的手机,用力攥紧了它,边缘陷进掌心。

晏嘉禾剖开清冷淡漠的假象,内里令人不寒而栗的一角,越接触越开始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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