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老丈人的安排,把他们打成重伤,他也没法向老丈人交待。
郑璞明白主子的担忧,立马离开。
江策一个人在院中呆了片刻,便回了厢房将甘棠支走,静静躺在一边望着白露霜。
白露霜这一觉并没有安眠,前生被人杀死的场景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此时又一次来到这里,重新躺在这张床上,她心力憔悴。
即便知道夫君在身边,但依旧会做噩梦。
六指杀手又一次捂住了她的嘴和鼻子,她又看到了即将到来的一幕,于是在睡梦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一场噩梦,她必须尽快醒过来。
一身冷汗让她猛地张大双眼,看到床上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吓得一声惊呼。
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那人一把抱住,大掌将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霜儿,我在,为夫在。”
熟悉的怀抱,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还有那轻柔的嗓音。
她呆了呆,突然放声大哭,哭声越来越大。
江策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抚摸着。
“不要哭,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要哭泣,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哄着她。
白露霜越哭越伤心,但情绪越来越稳定。
那个噩梦实在有些吓人,她忍不住往他身上靠,甚至不敢伸手到他的背后搂住他,两只小手抓住他的衣服呜咽着。
江策用下颚在她脑袋上摩挲,声音低哑诱人。
“霜儿做什么噩梦了?说给为夫听听,说出来就不怕了。”
在这黑暗而安静的夜里,正是一个人戒备最松懈的时刻,白露霜同样如此。
她此刻最大的心愿不是抓住那个杀人犯,而是将自己的噩梦说出来,让自己的夫君好好安抚自己。
她抽抽鼻子,低低抽泣。
“我在庄子里睡,睡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冲了进来,用手,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还拿着一把……刀刺着我,刺了我……许多次,好,好疼啊……我拼命的……想要反抗,却,却没有办法摆脱他。”
江策心中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新妇。
他战死在沙场上,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上一世死得太惨,所以这是上天对自己的一种弥补。
猜测到她也是重生之时,江策就怀疑她发生了意外,就连她在难产的时候,江策都以为她上一世便是因为难产死去的。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霜儿竟然会被这样残忍的杀害。
其实在他眼中,暗杀并不稀奇。
但白露霜一个娇滴滴的女娘遭遇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难怪她刚到庄子时就被吓得不轻。
可她却执意要留在这里,还要让白二爷给她派来护卫,莫非是要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捉拿那个刺客?
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江策惨然一笑,也不知道该夸她勇敢,还是取笑她怯懦。
“霜儿和那个刺客可有交情?”江策试探着问道。
“没有,就只知道他有六根手指。”
江策皱起眉头,这个线索很关键,不过,一般情况下,有缺陷的人都会将自己的秘密藏得很好,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他下意识地看向新妇,又问,“你在那个梦中,有没有惹到谁?”
白露霜依旧摇头,前世最恨自己的就是万姝,但万姝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娘,顶多在言语上占便宜,哪里会这么恶毒?
而且这些年来,父亲一直让人在暗中盯着荣宁候府,都没有找到六指人,所以父母才会认为六指人是清云王府的仇人。
想到这里,白露霜抬起头来,一对红彤彤的眼睛眨啊眨的。
“咱们清云王府有仇人吗?”
江策勃然变色。
他在那个位子上,不知道阻挡了多少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一定会有不少人记恨自己。
可自己上辈子早早就去了,如果有敌人也该找自己的亲人才对,没有理由杀弟妹啊!
莫非是江城得罪了什么人?
他脸色一黑,白露霜眨眨眼,这才回过神来,生怕江策怀疑,连忙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
“不过一场噩梦罢了,怎么还当回事儿呢?你快好好休息,明早还要去上朝呢。”
想起之前被自己挟持的侍从,江策哪里还能让她逃避,当即就一把将她抱住。
“刚才有八个恶徒闯入,都被我的暗卫给擒住了,霜儿,他们说是岳父安排的,你可知情?”
白露霜傻眼了,自己好不容易才选好的侍卫,竟然连真凶都没有抓住就被江策给盯上了?
看着他锐利的目光,白露霜心中一紧,撇着嘴垂下了头。
“我这不是前些日子一直在做梦,生怕梦境会成真,所以才让父亲出手相助嘛……”
她只是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并没有提及她和江城的婚姻。
江策心中有些难受。
他也明白霜儿之所以不说,就是为了不曝光转世之身,但人命关天,霜儿宁愿信任文官老丈人,也不愿意把事情透露给自己。
感觉到衣服已经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他却不能责备她。
叹息一声,“你明知道会遇到什么凶险,为什么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