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太王妃不但识破了皇帝是有意让姑姊开心,还当着自己的面点破,是有什么目的?
既然这么说了,太王妃也不打算瞒着长孙媳妇,拉着她的手,一脸诚恳。
“霜儿,你和玉妃年纪差不多,一个性格开朗,一个性格温和,我都疼爱,就像是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如今我们两家联姻,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玉妃娘娘,我都要提点你一些。”
“大母尽管说,霜儿还年轻,许多事情不明白,需要您的指点。”白露霜有些忐忑,但还是很客气地接招了。
太王妃应了一声,又看看门外,瞥过安睡的玉棠,沉声道。
“陛下对玉妃娘娘疼爱,是荣幸,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就像今日,皇帝陛下这样离开皇宫,一意孤行,若是有人图谋不轨……霜儿,你觉得,别说朝堂之人,百姓们会责备谁?”
白露霜低着头,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宛若白瓷一般。
太王妃安慰地摸摸她的头。
“哎呀霜儿,你放心,大母只是打个比方,不会有事的。”
“霜儿,大母只是个局外人,没有权利在玉妃娘娘面前乱说话,但娘娘对你疼爱有加,以后你可要多说几句。”
“嫁入皇宫就是皇室的一员,说话做事都要注意分寸,不能像我们普通的妇人一样,随便跟夫君撒个娇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这意思,今天玉俢帝微服私访是因为白潇潇的怂恿。
白露霜明白了,她憨厚的姑姊竟然被人误认为勾引皇帝的妃子,心里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太王妃这么说也是因为她的心思缜密,正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姑姊必然会受到责难。
白露霜首先感谢了太王妃的叮嘱,最后又故作不经意的婉转道。
“玉妃娘娘性子就是软,拗不过皇舅舅坚持要见我,就该再多坚持几句才行,大母不必担心,回头我一定会提醒她的。”
若说白露霜是只小狐狸,那太王妃就是只老狐狸,她还能感觉不到白露霜是在维护白潇潇吗?
这话一出,太王妃就觉得长孙媳心里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管白露霜之前说了什么好话,多委婉,都不过是敷衍了事而已。
可长孙媳却有三寸不烂之舌,让她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训。
若自己执意要跟她争辩,那就难看了。
以前只觉得白露霜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娘,没想到惹人生气的时候,竟然也是个花言巧语的。
说到这里,太王妃微微一笑。
“霜儿领会就好,陛下日理万机,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如果玉妃娘娘能得了提醒有个忠厚的名声,那就更好了。”
“大母所言极是。”
“嗯,你安心养伤吧,大母就先走了。”
太王妃说完就离开了。
樊嬷嬷跟甘棠和木梅将人送到门口。
一个人回来时看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樊嬷嬷有些担心。
“王妃,太王妃可是跟您说了些什么?”
女人在生完孩子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身体和精神都不能承受什么挫折,否则很可能留下病根。
白露霜活了两辈子,自然没有那么轻易被人挫到。
但她也很清楚姑姊如今的日子,索性忘记了太王妃说的那些东西。
还说什么为姑姊考虑。
如果今天皇帝跟皇后一起去睿王府,她绝不会怂恿睿王妃去劝说万后别出宫来。
毕竟人心总是会偏的。
她欢喜姑姊得了隆恩盛宠,也会有人为万后操心。
太王妃虽然嘴上说着对姑姊担忧,但真正关心她的人并不会觉得她做错了事情。
白露霜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什么,我有些渴了,让人送一碗红枣羹过来吧。”
既然王妃不愿意说,樊嬷嬷也不好勉强,便垂首离开了。
白露霜又躺了回去,抱着女儿,仔细看她的手指有没有划伤自己,故意不去想太王妃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夕阳西下,江策回到清云王府。
和往常一样,先去了谷雨楼请安。
太王妃已经等了很久,让侍女端茶过来。
似乎……没有打发孙子回岁寒院的意思。
江策早就猜到大母要说什么,所以,便不动声色地品起茶来。
让侍女退了出去后,太王妃轻吁一声。
先跟长孙说起了玉俢帝的微服之行。
既然都是一家人,在面对白露霜的时候会有些保留,但此时跟孙儿说话也不用避嫌了。
她直接说道。
“玉妃怎么就不劝住陛下呢?左右最晚六月霜儿就可以带着玉棠入宫了,为何要这么急着出来探望?”
“还好陛下没有出事,否则我们清云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唉……本来我是好心当自家人,才叮嘱了霜儿让她去劝劝玉妃,可她似乎很不开心,一定是觉得我对她的管束有些过了……”
江策挑了下眉。
他对此事并不在意,京都戒备森严,清云王府就在皇城周围。
玉俢帝才离开皇宫一会儿,多安全他是知道的。
霜儿那里……
江策笑道,“大母多虑了,霜儿向来尊敬您,您的一番心意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太王妃早知长孙疼爱自家新妇,闻言心中冷冷一笑。
可脸上始终露出一丝笑容。
“但愿是我多心了,阿策以后多看着点霜儿,她还在坐月子,不能胡思乱想,万一有什么误会你可要帮大母跟霜儿说说,免得她心中有什么事伤了身子。”
听到这话,江策有些着急,唰地一下站起来。
“我这就回去,大母不用担心,霜儿是个聪明伶俐的,绝不会怪您。”
他的左右两张脸都一副要赶紧回去哄新妇的样子,让太王妃看了刺眼,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笑着说,“那你先回去吧。”
江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