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将帘子合拢,又到隔壁的厢房里去看外孙女。
她刚离开没多久,内室的白露霜就醒来了。
她已经睡了许久,脸上还有些疲惫,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精神气。
身子有些不舒服,但不能乱动,她小心翼翼地稳住身形,将头扭到一边。
一觉醒来就看见夫君,白露霜的心中格外安心,感受着他手上的温暖,心疼地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
但她是真饿了。
才动了下手指,江策猛地爬了起来,迎上新妇平静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眼神有些迷茫。
刚刚醒来的他,眼神锐利,带着几分威胁,白露霜不明所以,取笑他,“你干嘛这样凶巴巴地看着我?”
她居然还能笑,他都快被吓死了,她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江策盯着她,突然,没有预兆地向她俯身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像是蜻蜓点水,他的唇贴上去时,温柔得像一阵风。
白露霜是真的被他给震慑住了,一颗悬着的心脏刚刚跳了一下,就被当成珠玉般捧在了手心。
她歪开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眯着眼道,“我还没有漱口。”
江策把她的脸掰回来,又吻了上去。
白露霜避无可避,只能忍气吞声,咬紧牙关,不让他继续。
江策顾忌她的身子,吻了她片刻后,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恐惧与思念,将脸凑上去在她的脸颊上蹭来又蹭去。
低声道,“霜儿,以后不要轻易放弃好吗?明明说好了要与子偕老,你若再这么绝情,我还能活着好好养咱们的女儿吗?少了你,我每一天都是受罪,比死还难受!”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入了白露霜的耳中。
她抬起右臂搂着他宽厚的肩头,温柔地拍打着。
像哄小孩子一般。
“好!以后我不说了,我会好好和你在一起,不会抛弃你的,你也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江策哽咽着点点头,将唇贴在她柔软的脸上,正要继续吻下去,突然,他听到了一道清晰的咕噜声。
江策愕然抬头,却见白露霜已经满面通红,在他耳边低语道,“饿了……帮我拿点吃的来好不好?”
而江策一秒钟都不想走,连忙吩咐外面的侍女备菜。
主子醒来,婆子们也都惊醒了。
甘棠木梅跑到后厨取饭菜,樊嬷嬷和一个稳婆走进来确认了一下情况,这才给她梳洗。
甘棠将温热的补汤取来时,江策立马接过,亲自喂她。
“来,尝尝。”
一连几口下去,白露霜感觉有些疲惫了,便道。
“你先吃吧,我休息一下。”
江策看到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这才放下心来,拿了一碗粥,再取一个肉包,看着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就像霜儿是道开胃小菜般。
“真香,我也要吃。”
听到这话,江策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安慰孩子般哄道,“别,你不能吃这个,乖。”
说着,他把手里的馒头放在一边,又给她盛了一口补汤。
吞咽了两口后,她又推给他吃。
江策连忙将包子全部塞进嘴里,往日的风度翩翩顷刻间都消失了,只有鼓鼓的脸颊。
白露霜还是头一次见到江策这个样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
这般漂亮的男子此时这般没形象,但在她眼中也是风采万千。
风卷残云后,江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伺候着她吃东西。
吃得差不多后,白露霜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正想去看看玉棠,刚巧顾氏听见她用完早膳,连忙将孩子抱了过来。
而白露霜的心绪早就飘到了女儿身上。
自己生下来的崽竟然第二天才有力气看,真是心累。
江策识趣地让开位置,反正霜儿已经恢复了,他现在也不用担心。
此时顾氏注意到他还没换朝服,赶忙催促他去更衣。
丈母娘都开口了,江策依言而行,与霜儿对视一眼后便往外走。
在快要掀开帘子时才顿住,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一双凤眼瞥向那个襁褓,咽了下喉咙。
顾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
“阿策还没见过玉棠吧?快来抱抱,这孩子眼睛可像你了!”
江策等的就是这一声,于是装模作样地转身走过去,但眼中的忐忑难以掩饰。
昨夜一直忧心新妇,连女儿都没来得及去探望,如今新妇安然无恙,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做阿父了!
“阿母!我也要看!”
看到江策走过来,襁褓就这样从她眼前离开,白露霜嘟囔起来。
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理应先让母亲看才对啊!
而且她就不信了,闺女怎么能长得像江策呢?
应该长得像她才对。
顾氏对着女婿使了个眼色,让他处理。
江策当然没意见,他对霜儿的原则就是,纵容,再纵容!
于是他开口,“那就让霜儿先看吧!”
顾氏扑哧一乐,将外孙女抱在怀中,示意江策坐下。
“你们夫妇二人一起看吧!”
江策垂眸望向自家新妇,看着她眼中的神采从好奇,变成期待,变成欣喜,最后又凝成了爱不释手。
哪里还有江策的影子?
江策心中有些酸涩,坐下后,白露霜就拉过他的胳膊,盯着女儿道。
“阿策!你快看!玉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的诶!”
“但其他地方也长得像我对不对?”
闻言,江策心中一暖,看向了襁褓中的婴孩。
刚刚喝完羊奶的小女娘此时的气色好极了,张大了灵动的眼睛,咕噜咕噜转。
看到阿父时就咧嘴笑着。
江策的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粉嫩的脸颊。
可孩子突然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江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连忙将手臂抽了回来。
白露霜忍不住笑了,柔声劝慰,“想揉就揉,不会有事的!”
可江策说什么也不肯再试探了,孩子的脑袋瓜比他的巴掌还小,想到自己被新妇嫌弃的厚茧,手心不断冒出冷汗。
他僵直地站起身,道,“昨日从宫里过来还未沐浴,手上脏,我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朝丈母娘微微颔首,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