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十八岁的年纪,也就记得这么多重要的事情了,但许多事情的细节大多模糊不清,那些言辞,根本不可能成为她胡言乱语的佐证,她皱眉,紧张地闭着双眼,回想着今岁会发生的事情,她的母亲是在盛夏去世的,那盛夏前,还发生了什么呢?
白露霜一着急,又想不起太多事,只能一股脑地将记得的事情告诉顾氏。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对了!周娘子!周娘子来时整个府邸闹得可不愉快了。
“对了娘!我记得大伯有一至交好友,是一武将,在冀州当参军,妻子早逝后再未续娶,后来不知何缘由,病后不治而亡,临终时将自己的独女交给了大伯,希望大伯能为自家独女找个好归宿,二月初大伯就会差人将那孤女周娘子送到咱们白府,请大伯母为其相看个好郎君。”
说到这里,白露霜突然有些犹豫,接下来说的事情一般都是家族隐秘,当初也不曾为外人所道也,但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加之眼前的母亲又是信得过之人,她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缓缓道来。
“可那时恰逢三叔还未启程前往玉门关,留在府邸之中,周娘子来的那日便叫三叔给撞上了,周娘子性格活泼,又知书达理,再者还会些武将家的功夫,让三叔见了念念不忘,而三叔又是武将,和周娘子有许多相投的爱好,后来三叔和周娘子情投意合,纳了周娘子为妾,大伯母便和三叔母闹翻了,三叔母非认为是大房故意让她难堪不得好过,也常到周娘子屋子里吵闹,闹得家宅不得安宁,最后三叔只好带着周娘子远去玉门关,就连每年定要请求圣上回京城四五次都不再求,只新年时才回来待上几日。”
白露霜把周娘子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说了一遍,似乎还意犹未尽想要说下去,却被顾氏赶忙捂住了嘴,小声呵斥,“今后切莫在旁人面前这般胡言乱语,你可知否?”
见母亲还是不相信,白露霜好生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撒娇,挽着母亲的手臂,“娘亲,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再过段时间你看周娘子来不来咱们府不就知道了?”
顾氏有些头大,赶紧用果子将她的嘴巴给堵住。
白府的一家老小虽然相处融洽,但人与人之间难免会有摩擦,大伯哥又是个耿直清廉的,哪有什么花花肠子,将至交好友的孤女送到家中来确实是他的作风,而小叔虽是个武将,成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房里却还是抵不住有个狐媚的姨娘,成天搔首弄姿的,就连自己看了也是不喜,不甚来往。
到了这时候,顾氏对自己的闺女已经信了八九分。
再想起自己闺女的遭遇,顾氏心疼地抱着白露霜的头摸着,“是什么人这么残忍,要害死我的霜儿?我家霜儿可还疼?”
白露霜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人为何要杀死她,而后还要用火烧自己,这一切应是为了毁尸灭迹,让人看不出端倪来,既怕清云王府的权势,又一定要冒险下杀手,用匕首刺了自己一刀接一刀,似是恨之入骨,但她并没有招惹任何人,虽然与那些同龄的有些官家小姐关系不佳,但也不会对自己如此这般,只会斗斗嘴皮子罢了,更没有谁有能力和胆色可以策划出这么全的计策胆敢杀人。
她心中有疑惑,顾氏也担忧,在仔细回想女儿所说的事情,当下便有了些计较。
顾氏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脆弱想不开投湖自尽,再者,小姑子这么天真善良,不爱受拘束,怎么可能会甘愿去皇宫?还有,她的闺女怎么会和江城缔结连理?哥哥怎么的就会出征受重伤?
顾氏的心中一片繁杂,五味难调,自己也没有什么仇家,难不成是清云王府的什么旧敌?江城那小子自己也见过,品性是好的,懂礼知进退,性子刚毅,能够护住自家霜儿,可若是让霜儿因此丧命,她心中自是为自家女儿不值的,若闺女所言句句属实,到时候自己是否要在两人之间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白露霜其实也没见过太多风浪,自小到嫁人都在家宅宁静的环境里,对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懂得的,只是在王府多待了两年,自是比旁人多了些见识和手段,现在有了出生自王府的母亲,自是有些无措,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顾氏,“母亲,这可如何是好?”似乎要干的事儿太多了,可是半刻之间,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看到闺女的眼角还带着两串小珍珠,顾氏回过神来,她轻叹一口气,边用丝帕擦去白露霜的泪痕,说道,“霜儿,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关系到朝堂,我们不论如何,都需得知会你父亲一声,你父亲他虽然看不见,心里却亮得跟明镜似的,许多事情一听就能知晓其中利害。”
顾氏对白典朴的能力很有信心,也信他在这些事情上能够辨别是非曲直,最重要的是,若非他看不见,必将是朝堂之上的一大谋臣。
白露霜撇撇嘴,不解地看着母亲,“娘亲,您不会是在责备孩儿吧?父亲对您那样不好,孩儿这样不是应该的吗?再者,父亲若是心里若明镜那般,又怎会委屈了娘亲?”
虽然顾氏很高兴自己的闺女对自己多有偏袒,可她也不能任凭他们父女间生了什么嫌隙。“霜儿,当年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你也不会明白,如今你既然知晓许多事情,那娘亲也就实话告诉你,你不用为娘亲难过,若夫君待你好,你便温婉贤淑,若夫君心中无你,那也不消因此难过,大不了在一个府邸,自己找些事情做,找些乐子玩,日子也能过得有声有色,总比晦暗无趣好得多,女人不能只知道依靠男人,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也要有自己的世界。”
听到这些言论,白露霜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有这样的想法,以前的她总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深闺中的闷葫芦,成天只知道在房里,或是花园里待着,伤春悲秋,也不怎么带她出去游玩,如此倒是刷新了白露霜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