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认真的望了苏殇一眼,察觉到她眼底的认真,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苏将军真的是…善良啊!不过就算苏将军不说,我也不会这么做的,他,毕竟是我的皇兄,留他一命也没什么要紧的,还能顺便美化我的名声。”
“那我们便这般合作了,苏将军可要言而有信。”
“自然。”苏殇点头。
自此一段时间就像是一个证明安王是未来的明君的工具人一般,趁无人注意之时随他去见她父亲当年的旧部。
曾经追随苏羽的绝大多数将士都不打算再掺和其他的事情,但是,将军的血脉还在世上,苏殇的那张脸就是证据。
只要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想,谁能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只是自认为将苏家灭族的风帝从未往这个方面思考而已。
其中有几个倒是清楚他们将军当年只有一个女儿,苏殇暗中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顺利的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
安王身后的队伍不断壮大,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起事了。
整个过程意外的顺利。
苏殇深受信任,在所有人眼中,她是最不可能造反的。
一个平民出身的将军,因为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喜爱而跻身上层,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不轨之心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
苏殇因为心中莫名复杂的情绪,在助安王攻破宫门之后便直接在宫门处守着。
安王也不在意,直接攻了进去。
他没打算要风帝的命,但风帝自知局势已定,无力挽回,竟然在寝宫之中服毒自尽。
而皇后也同时在官兵闯入之前,挂上白绫自缢。
风良翰带兵冲了出去,但却被叛军当场射杀。
苏殇得知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心间陡然变得无措起来。
她不敢去想她知道消息会怎么样,只能竭尽全力的将消息压下去。
甚至派心腹将风泽玥囚禁在将军府之中。
她自欺欺人的想着,只要她不知道,那一切都相当于没有发生。
但风泽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是公主,但却并非只是一个菟丝花,否则当年也不能提前得知自己要被送去和亲的消息,甚至在边疆加了一把火。
仅仅用了一天,她的人就闯进了将军府将消息送给了风泽玥。
苏殇不敢见她,心间的愧疚满溢着,苏殇终于承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风泽玥这个人本身,就已经变得比她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复仇要重要了。
只是…她醒悟的太晚太晚。
覆水难收,伤害已经酿成,尽管他们并非死在自己的手里,但确实是因为自己才会死。
若她没有帮安王,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风泽玥僵硬的站在原地,低眸盯着伤痕累累的暗卫,满眼阴沉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绝不可能。”
望着暗卫平静而悲伤的眸子,风泽玥颤着身子后退了两步。
耳边又传来了暗卫的话。
“公主殿下,陛下和皇后驾崩了,就连太子殿下也殁了。”
“殿下,这一切都是因为您的驸马,她是苏将军的儿子,她接近您,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如今连陛下都没了,殿下您快跑吧!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护着您的。”
风泽玥颓然的摇了摇头,漂亮的眸中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逃?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你走吧!随便去哪里,好好活下去就好。”风泽玥脚步踉跄的回了房间,伏在桌上痛哭出声。
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啊!
等苏殇收到有人闯入将军府的消息,匆忙赶过去时,看到的就是风泽玥伏案痛哭的画面。
苏殇僵直了身体,瞬间意识到风泽玥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都做错了什么,她亲手伤害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不求回报对她好的人。
苏殇步伐沉重的走了进去,泪眼朦胧的少女抬头看她,眸底是彻骨的恨意。
“你一直在利用我,是吗?”
风泽玥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细密的针,狠狠的扎在了苏殇的心口。
苏殇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沉默。
反驳吗?她又有什么资格。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亲人确实是因她而死的。
“对不起。”
苏殇低眸,不敢看眼前的女子。
“有用吗?”风泽玥站起身来,唇间溢出一抹冷笑,眼神平静到毫无波澜。
她走到了苏殇的面前,很近的距离,她却走了很久。
风泽玥定定的看着眼前依旧男子扮相的少女,腰间护身的匕首被她拔出,狠狠的刺向了苏殇的胸口。
她的动作很慢,但苏殇却没想躲,只是看着锋利的匕首刺破她的胸口,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风泽玥没想过自己能成功,眼底带着惊讶,无力的松开了手,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
风泽玥的力气不大,伤口不算深,仅仅刺破胸腔,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
死不了。
苏殇有些失望的想着,眼神变得无比悲伤,最终,她的手扶上了匕首,将它拔了出来。
“给。”
苏殇捧着满是血迹的匕首,送到了风泽玥面前。
少女的胸口依旧在不断的往外渗着血迹,她的脸色苍白,但眼中却带着风泽玥从未见过的哀求。
良久,风泽玥接过匕首。
苏殇笑了,她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脖颈,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语气认真道:“殿下刺这里,我会死的更快一些。”
风泽玥的手剧烈的颤了颤,却突然扔下了匕首,低骂道:“疯子。”
谁稀罕!
可风泽玥分明清楚,她没勇气再刺苏殇一刀。
哪怕知道自己的亲人因她而死,但风泽玥看着少女的眼睛时,还是会对她心生怜惜。
风泽玥恨极了自己,恨极了自己这般懦弱的模样。
她用力将苏殇退出了房门,眸光冷冷的给了她最后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