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女儿们的叛逆,时父更难忍受儿子的不听话。
因为儿子才是他真正的亲人,女儿都是要泼出去的水。
时俊打算慢慢和父亲沟通:
“爸,你先听我说,我只是觉得大姐有她自己要做的事...”
“够了!”
时父猛地拍桌,愤怒的眸子几乎冒火,手上抽搐的青筋预示着他此刻全然被怒火笼罩。
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养大了三女一儿。
人到中年,自以为完成了人生大事,高枕无忧,该享福了。
孩子是香火的延续,听父母的话理所当然。
三个女儿都是为了儿子的存在而存在,多给弟弟一点钱怎么了?
都是一家人,相互帮扶难道不应该吗?
不然,等他们嫁出去谁给她们撑腰。
可自从时夏从医院苏醒后,一切都变了。
老二不肯继续供弟弟上学,老大也要出去读什么破书!
“你们一个个是要造反吗?啊?!是不是觉得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就能为所欲为?”
“我和你妈当初为了你们四个,每天费尽心力,过了一天好日子吗?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我们老了,管不动你们是吧?”
时俊心中所有的话憋在心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时夏仿佛看到了一头老狮子,风烛残年却还在怒吼彰显地位。
时灯受父母钳制多年,听到这样的话立马明白父亲生气,连忙退步:
“爸,不是的,我不读书了,您别生气!”
“不行,大姐你一定要去读书!”
时俊拍桌子,他也很生气,从小被溺爱长得孩子第一次在父母面前碰钉子,也不肯低头。
啪——
响亮的巴掌声撕下了时俊最后的尊严。
“老头子!”时母站起身来,心疼不已。
时父动手过后也清醒过来,他干了什么?
这可是他老来得子的希望啊!
“俊俊...”
时俊捂着脸,羞愤、恨意、恼怒、后悔...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间,他第一次品尝到无力的滋味。
时俊出生时,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有好转,还买了新房。
父母把他捧在手掌心,三个姐姐也宠爱他。
小时候的他不懂事,经常欺负姐姐,后来是班主任教育,他才明白不能因为自己是男孩就不尊重姐姐。
成绩优异、升学顺利、父母疼爱。
他自认为从未长歪,和别的妈宝男不同,他感恩姐姐的帮助,也会努力孝顺父母。
可这些都建立在充满爱的环境下。
建立在所有人都宠爱他的条件下。
前段时间二姐的打脸让他抬不起头,今天大姐的心愿让他深感愧疚。
可父亲的一巴掌则打碎了他的自尊!
高兴有吗?有的。
这是他长大的标志。
可更多的,是后悔。
他觉得自己要失去众星拱月的地位。
混乱过后,时夏拉着大姐就走了,连带着行李也搬走。
时灯找了个自习室旁边的出租屋,一个月一千五。
“夏夏,这样真的好吗?爸很生气,要不我还是...”
“姐,只要你不肯给家里当苦力,爸妈当然会生气,你如果想回去就回去,我不拦你。”
时夏冷不丁打断时灯的话。
她的这个大姐什么都好,心里也有主意,虽然嘴上说不读书,但是搬家的动作可利索了。
她缺的是别人的认可,或者说是,内在不自信。
心中有主意,却需要别人推她一把。
安顿好大姐,时夏也打算离开。
时灯好奇问了一句:“三妹,工作时间不长,哪来的这么多钱?”
十二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时夏如实回答:“存的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工作后还每个月定期往家里打钱?”
时灯脸一红,不再多问。
时夏没说谎,刚毕业的她对金钱有着狂热崇拜。
辛辛苦苦打工多年,也攒下一笔不少的积蓄。
出院后,还了二姐十万,大姐十二万,自己的积蓄也所剩无几。
幸亏还有穿书任务奖励,后半辈子也不愁了。
当然,这笔奖励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大姐二姐。
财富对于人的考验太大了!
十万彩礼能让小情侣七年感情分崩离析。
二十万医药费就能让家人袖手旁观。
一百万的房贷直接掏空两家人六个口袋,顺带背负了五十多年的贷款!
人性,经不起考验。
她不敢保证姐姐弟弟知道她有这笔钱后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所以,她也从不会去考验人性。
以前刷短视频,看到网红让闺蜜测试男友的忠诚度,她只觉得傻逼才干的出这种事!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证明这段感情中存在不信任。
测试成功,女孩以后如何面对闺蜜?男朋友知道后也会芥蒂女友对自己的不信任。
测试失败,直接分手。
人性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可远观但不可打开。
...
夜晚,时笑在厨房做饭,今天婆婆带着女儿过来,小家伙还叫了好几声妈妈,听的她心都化了。
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小桃子盯着眼睛都不眨。
赵与山抱着女儿:“想要妈妈抱吗?”
小桃子用力点头:“嗯嗯!”
“好,我们去找妈妈。”
赵与山单手抱着女儿往厨房走,半路却被亲妈拦下。
“厨房油烟大,小孩子不能进,要去你去。”
婆婆对着儿子略微摇头,又把孙女从他怀里抱走。
赵与山无可奈何:“妈!”
老人家抱着孩子,望着厨房的背影叹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等她好点再说。”
赵与山压低声音:“她看起来已经好很多,再说,多接触小桃子,说不定好的更快。”
婆婆可不信这套说辞:“以前她...算了!总之,等她病好再说。”
赵与山只能看着妈把孩子抱走,自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厨房。
“笑笑,我来帮你。”
时笑望着温柔高大的丈夫,神情有些恍惚。
两人从校园到婚姻,怎么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呢?
手指无意间摸到脖子上的痕迹,她略微冷淡道: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