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大雨。
“我要吃!给我啊!!”
时夏手中的馍馍被一把抢走。
“贱胚子,等到了渝州,再讨不来粥,我就让母亲把你卖进窑子。”
“刚儿,别气,别生你姐姐的气。如今到处都是流民,上哪讨粥去?”
时夏看着母亲也盯着她手中剩下的小半块馍,伸手递给她:
“母亲,饿了吗?”
时婆婆眼中闪过贪婪,犹豫片刻后抓起来喂进嘴里。
“夏儿,娘对不起你啊!”
老婆婆边吃边哭。
时夏通身的气度即便养在乡村,也和泥腿子不同。
看起来文静又沉稳。
屋外大雨倾盆,此处离官道很近,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时婆婆盯着屋外的大雨,指着前方:
“再往北走,便是京城,寸土寸金啊。”
我的孩子也在京城享福。
十六年前,她干了亏心事,带着不属于自己的孩子逃离京城。
如今,她老了,也累了,就指望着临死前能再见见那个孩子。
时夏声音掺杂着雨汽,寒入人心:
“母亲思念亲生女儿了吗?”
时老婆子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怀念,随后又瞪大双眼,面色惊恐指着时夏:
“你...你怎么知道?”
时夏没有回答,反而摸着老人白色的鬓角:“别怕,你先去,我很快送她下去见你。”
细腻的语气如同毒蛇钻进老太婆心里,吓得她连连后退。
老太婆捂着肚子,如切肠断骨的疼痛搅的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吞吞吐吐:
“毒...有毒。”
不到片刻便断了气。
剩余的馍馍掉落在地,老鼠吃了后吱呀两声后倒地不起。
至于身边的儿子,早就面色乌青躺在草堆,尸体凉透。
乱世,死人最不值钱。
雨停后,时夏一把火烧了茅草屋,寻了身男子衣服,化作时远夏出发前往京城。
用了假的路引,时夏顺利混入京城。
刚踏入城内,满街叫卖声复苏了春季,属于人的热闹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你接下来去哪里?】
时夏望着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区:[直接去长宁侯府。]
“滚滚滚!都滚远点,不许在城中乞讨。”
“最近涌入许多流民,太臭了。”
“城中得加强巡视啊。”
时夏衣着朴素气自华,旁边当差的人刚举起的鞭子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又放下了。
“考生站远点!”
时夏主动往旁边挪了几步。
恰巧此时一群少年郎骑马经过,扬鞭纵马,意气风发。
“哈哈哈周世子今日又得了第一,下次我定压他,把我今日输的赌注都赚回来!”
“今日我的‘烈风’表现不佳,下次肯定能赢!”
“人生在世,岂不快哉!”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捕快,如今却跪在地上吓的抬不起头。
时夏顺着马蹄印记,一步步走到长宁侯府。
守卫立马拦下他,时夏二话不说,直接递上一块玉佩。
“劳烦小哥传话,就说十六年前,旧事无人知。若主人家执意不见,在下定当离去。”
守卫半信半疑离开,传话给管家,管家又拿到玉佩找到侯爷和夫人。
“这不是韵书,齐书出生时丢失的玉佩吗?”
“一个外人如何捡到?”
两人合计后,让管家把人带进来。
管家正招呼人进去时,恰好侯府世子回来。
“管家,这位是?”
“世子,这位是拿着故人之物拜访侯爷和夫人的。”
周齐书一听,脸色顿时不屑:“又是一群打秋风的烂亲戚。”
时夏面色不变,依旧笑意吟吟,内心却在思考怎么弄死这个小东西。
“你们去吧,我今日给妹妹带了礼物,韵书定然欢喜。”
周齐书趾高气扬离开,时夏也去大厅会见原主父母。
“渝州人士时远夏拜见侯爷,拜见夫人。”
时夏弯腰作揖。
“这位兄台,请问你是如何拿到我儿的贴身玉佩?”
时夏不紧不慢解释:“家母原是府中小姐少爷的接生婆,夫人曾因府中财物失窃责罚于她。”
“故而...她真偷了我儿的玉佩?”夫人狐疑接了一句。
“故而...她偷了您儿子,狸猫换太子,留下她自己的儿子在府中享福。”
时夏不紧不慢笑着解释。
哐当——!
茶杯应声碎裂。
侯爷与夫人皆大惊,“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被换掉?”
“听闻如今的世子一出生便漂亮的不像话,不如另一个孩子,皱皱巴巴。长开的脸蛋儿漂亮极了。”
时夏慢慢引导二人开始怀疑当年的一切。
侯爷夫人完全没想到,当年最值得吹嘘的一点,如今成为击中他们的利器。
时夏继续说:“据说当年乳母曾言,孩子左耳后有一颗痣,如今却长没了?”
夫人赶紧来到时夏身边,仔细一看,左耳后真有一颗痣!
但侯爷夫人仍不愿意相信:“口说无凭...我...我该如何相信。”
说到最后,夫人语气愈发崩溃。
时夏等二人心理防线彻底溃散后,开始致命一击:
“二位若不信,不如滴血认亲?”
侯爷夫人立即让下人准备清水,并喊世子过来。
周齐书笑容满脸来到书房,却发现时夏也在。
不过他径直忽略时夏,向父母问安。
“爹,娘,孩儿今日赛马赢了其他几位公子,得了第一。”
换做往常,父母已经开始一顿夸。
但今天,他们看他的眼神充满戒备。
“爹,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眼神怪怪的?”
等爹娘解释完一切后,周齐书已经开始站不稳,脚步软着后退。
“不!不可能!我是爹娘的孩子,怎会卑贱产婆之子!一定是你别有居心蛊惑我父母!”
周齐书说着,一把抽下书房的挂剑,刺向时夏。
千钧一发之际,侯爷出手阻拦。
“齐书!一切皆未有定数,待滴血认亲后,再做打算。”
远处的夫人看到这一幕,内心凉透,看齐书的反应,她似乎已经能确定眼前这个陌生年轻人是她的孩子。
想到这,她泪如雨下。
时夏冷眼旁观,等管家端来两碗水后,她主动刺破手指滴了两滴血。
周齐书也割破手指,滴在另一个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