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夜目光沉下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顾良说点什么,只是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说。
这个当头,顾良径直离开了土首座的住处。
杨夜立刻跟了出去,看着顾良在月光与灯芯草的照耀下,一路走到了山崖边。
而后,他看着顾良从衣袍的衣袋里拿出了一个什么小册子,直接往山崖下扔了下去。
出于方便侦探的角度,这个衣袍的设计并不完全是古香古色的,而是在衣袍上缝了个口袋,能供侦探存放签字笔、笔记本等物什。
杨夜之前也以为,顾良的口袋里无非就放了这些侦探用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里居然多了这么个小册子。
证据不能损毁,只能隐藏。
那么,将它扔下山崖会如何呢?
顾良盯了山崖片刻,下面被雾气遮住,表示悬崖之下,不是可供探索的区域。
过了片刻后,一样东西倒飞而回,稳稳落到了顾良身边的草里——正是他刚才扔下去的那本小册子。
顾良蹲下身捡起它来,颇有些不甘心般,又把它扔了出去。
但很快,那小册子便又从山崖深处飞了回来。
顾良三度试图扔它的时候,杨夜上前按住他的手腕,然后看向那本册子。
——那是青师尊的术法秘籍,里面写有“反弹咒”的那本。
视线从小册子身上挪开,杨夜把目光放回顾良身上,可以看见他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的。
杨夜握紧他的手,甚至感到他的手是有些颤抖的。
杨夜能感觉到,顾良是在生气的。
大概是在生系统的气。
杨夜搂过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脑,柔声说:“凉凉什么时候偷偷把这小册子藏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顾良没吭声,杨夜再道:“没事儿的。我向你保证,除了上学的时候往女同学文具盒里放过毛毛虫,同桌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伸腿把他绊倒过这种事以外……我没干过任何作奸犯科的事。”
“近年来我慈善还做得特别多,捐了好多学校,还资助了一些医疗科研的项目。”
“因此就算我会服役,年限一定很短,而且我身上有好多金币,可以抵消的。”
“或许到了那边,我还能搞懂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还在,就一定有希望、有转机。”
“再退一万步,现在还确认不了我就是凶手。”
很久之后,顾良才开口:“如果你是真凶,你想让我说服大家投你?”
杨夜轻叹一口气,听见顾良再道:“你为我用过【免死卡】,怎么着,我也不能再让你为我这样牺牲一次。”
杨夜温热的手掌放到顾良的后颈处,轻轻抚了一下,是在借此安抚他的情绪。
“顾良,你听我讲。这不是纠结谁为谁牺牲的事。只是我觉得……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的卡牌应该都有的那句提示,就是这回系统是有意让情侣扮演冷仙君和邪徒弟的。”
“冷仙君和邪徒弟,一个是侦探,一个凶手,至于扮演他们的玩家,则是系统特意挑选的情侣。所以我觉得,没准它有别的考验在里面。”
“这游戏一定不止是光解密通关、找凶手这么简单。所以,我们的结局不一定有那么坏。”
顾良:“可是谁也无法确定。不然,你可以让我去。”
杨夜:“顾良——”
“走吧。先搜证。土首座房里还有些东西没看完。”
顾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离开杨夜的怀抱后,便转身回到了土首座的房里。
两人之前没看完的线索,是一封信。
信上落款是一个“风”字,可以看出,这信是风仙姑递过来的。
信的封口已经被撕掉了。
排除玩家撕掉的情况来看,这意味着土首座已经是查看过这封信的。
打开这封信,上面写的是:“土首座,预言是会变化的。我知道你今天去查看过预言。可是现在已经有人改变了预言。你每天卯正会教徒弟们练功,有时候会一直练到大中午,这些我都知道。而下午,我们又得准备冷仙君献祭的事,所以,咱们赶在卯时见一面吧。就约在瀑布那边——风仙姑。”
杨夜看完这封信,不由道:“这封信虽然短,但有很多关键信息。第一,风提到‘今天下午’是冷仙君献祭的时间,所以这封信上说的今天,就是指三月初六,也就是案发当日。”
“第二,每天卯正,也就是凌晨6点,土首座就要教徒弟们练功了。”
“第三,风仙姑约了他三月初六卯时在瀑布处见面,也就是案发当日的凌晨5点。这也许就可以解释,土首座的尸体为什么会在瀑布边。”
看完信,听完杨夜的话,顾良除了脸色越来越白之后,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杨夜只道:“【泰山压顶,慢慢压死你】的招术,是3个时辰后致死,也就是6个小时。凌晨6点往前推6个小时的话,正好是午夜12点。这个期间,风仙姑是在我那个地方晃悠的。这件事火首座看到了,没准土首座也看见了。”
“但无论土首座有没有看到风,他都会选择在12点以后再动手。比如他凌晨1点动手,中了泰山压顶的招术的我,会在6个小时后的7点暴毙而亡。而7点的时候,他会在教徒弟,有不在场证明。这就是他的完整计划。”
“只不过,土首座中了我的反弹咒,如果他1点对我动过手,早晨7点死的就会是他。”
“现在我们知道,他凌晨5点的时候去了瀑布边。就是不知道,风仙姑那个时候对他做了什么。”
顾良点点头:“对。也许风仙姑先杀了他呢。”
但也可能金首座还对土首座做了什么,消耗他了的内力。
于是泰山压顶的发作时间缩短,让他在凌晨5点之前就死了。
但杨夜揉揉顾良的脑袋,终究没继续说什么。
顾良给所有证物拍完照,转过身走了。“去金首座那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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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土峰,回到主峰之后,顾良和杨夜又遇到了雪仙姑。
他俩搜土首座那里的时候,雪仙姑正好把青云殿这边看完了。
眼见着两人走来,雪仙姑问:“你们后面想去哪儿?”
顾良道:“金首座那边。”
雪仙姑说:“金峰的证据,我们也都找的差不多,都放到了桌子上,你们直接去看就成。要不——”
“正好到了咱们约好要先行讨论的时间。要不你们俩先去金峰,我去找找别人,咱们就一起在金峰先讨论一下得了。”
顾良点头表示同意,就与杨夜一起往通向金峰的索桥走去了。
雪仙姑好奇地多瞧了顾良几眼,总觉得侦探的状态好像跟之前有点不大一样。
但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好像也说不上来。
这会儿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刻跑去找其他玩家了。
而站在顾良身边的杨夜,无疑是有些担心的。
其实按道理他是应该放心的。
因为他知道顾良有多么强大。
他已经撑过了最苦难的岁月,内心已经变得十分坚韧。
他能力也足够强,就算自己不在他身边,解密通关,他也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是他自己的英雄,完全可以单枪匹马,闯关陷阵,杀出一个完美的战绩。
可杨夜也知道,感情有时候是会让一个人变得柔软的。
顾良才刚懂得喜欢、刚决定敞开心扉去谈恋爱,如果这个时候,就让他接受分离,他一定十分难过。
其实对于今天这样的局面,两个人早就都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它似乎来得过于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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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大概10分钟。两人到达金首座的住处。
果然如雪仙姑说的那样,很多证据已经被搜出来,在桌子上放好了。
其中最多的线索是金首座和云仙姑往来的书信,基本都是两个人表露爱意和相思的诗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思君如满月,日日减清辉。”
“君当做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
而其中有一封信上,有两种字迹。
可以看出,那是金首座收到云仙姑的来信后,在上面用另外的笔写下的誓言。
“她说,我当上掌门的那天,就是嫁给我的那天。我一定要当上掌门,然后迎娶她!”
信件的旁边摆着的,则又是一件夜行服。
夜行服再往旁边,是一本奇门遁甲的书籍,著作人的名字写的是“云仙姑。”
三位仙姑里,风仙姑是武力值最高、整个青穹最能打的。
雪仙姑擅长机关术。
而云仙姑擅长的,就是奇门遁甲术了。
这本书有一页是被人刻意折了起来的。
估计是玩家发现这一页很重要,所以做了这样的记号。
顾良上前翻开这本书,杨夜跟他一起看到了这一页的内容。
“【跟我一起来做梦吧】阵法,利用几个石头、几根树桩,就可以构造一个幻境。踏入其中的人将会迷失在自己的梦里,无法脱身,直至心神耗尽而死。”
“就算这人能脱身,也只能活三个时辰。因为脱离此阵、强制从梦境中苏醒,需耗费大量修为,以至于功体大损。”
顾良看完这话,直接把书合上了,坐到旁边,陷入沉默,不发一言。
剩下的三位首座、三位仙姑则陆续都赶了过来。
他们几个在前山和四脉搜索,都是差不多通了气儿的,唯独对顾良和杨夜去九重塔搜到的线索不太了解,当即便想让顾良这个侦探说一说那边的情况。
哪知顾良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似乎十分不好。
一旁,杨夜倒是给大家大概讲了一下九重塔的情况。
能走到这个地步的玩家,除了运气特别好以外,基本还是逻辑能力比较强的。
云仙姑立刻反应过来什么,道:“九重塔里那个风仙姑的情况估计特别特殊。但我觉得土首座这边的凶手很好盘。我们先盘这个凶手吧。”
另一边,风仙姑拿出自己记录的本子,说:“刚才我们几个人其实也做了些讨论。之前我不太敢说自己的时间线,是怕被误会为凶手。但我现在敢说了。我按照现代的时间,先给大家梳理一下。”
“三月初五,也就是案发前一天的中午,冷仙君被关。下午的时候,我、邪徒弟、土首座一起在青云殿为邪徒弟恢复记忆。云、雪两位仙姑在九重塔里聊天。木、金、火三位首座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无人能证明。”
“下午5点,木首座声称看到了璇玑石上的预言,说邪徒弟会成为掌门——”
风仙姑说到这里,木首座打断她:“那个,我补充一下。我之前也出于某种考虑,暂时没说完整。但我现在可以说,我看到这个预言后,准备杀邪徒弟,于是我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了夜行服,拿了剑,还打了会儿座,调息了一下。”
“晚上7点,我去了主峰后山的竹屋,试图刺杀邪徒弟。那个时候,他刚好从主峰回来。我朝着他的背影刺过去,但他躲过了。”
“我用剑,没用术法,就是怕暴露自己。一击未得手后,我就暂时先走了,打算后面再想办法杀他。”
“我这个人,对土首座是没有杀机的。我只想杀邪徒弟。”
风仙姑点头,记了笔记。“多谢补充。那我继续。晚上7点,邪徒弟遇到木首座的偷袭,7点15分,邪徒弟去瀑布处看到了预言。”
“在邪之后看到预言的,是金首座,那会儿是晚上8点45分;最后是火首座,他是子时来的。子时是11点到凌晨12点59分,共2个小时,但我想,你是11点半到邪徒弟住的竹屋附近?”
火首座点头。“对,确实是11点半。我11点看到的璇玑石,立马御剑飞回我的住处穿上夜行服,再飞了过来。”
“嗯,那我来说说我之前隐瞒的时间线吧。”
风仙姑道,“我是晚上10点半,到的邪徒弟的住处。我深更半夜来找他,除了我之前说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跟土首座做的,其实不是为他恢复记忆,而是给了他一个我们编造的前世记忆。”
“这样,他就会误认为,冷仙君前世是他唯一的仇人。另外,我还给了他一个记忆,那就是前世,他和我是相爱的。这样他就能愿意娶我了。”
“但假的毕竟是假的,他独自跟冷仙君在暗室里待了很久,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怕出问题,所以我晚上想去找他谈谈,试试他的口风。”
“晚上10点半,我到达竹屋附近,看见了窗上他的影子,看上去他像是坐在床上打座。我试探着问了几句,见他没有回应,我就说,等他打完座、修行完,我们再谈谈。我就在外面等他。”
“就这样,等到11点半的时候,我感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又鬼鬼祟祟离开。”
“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火首座。”
“当时我不知道这人是谁,我想的是,他如果有事找邪徒弟,光明正大来就是了,为什么他会离开呢?有没有可能,他想对邪徒弟不利,看到我在这里,才先悄悄离去的?”
“我挺不放心的,就进了邪徒弟屋子里查看。那会儿我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是没有人的。”
“床上只有个幻术做的人影,是假的。”
“离开邪徒弟的房间后,我在竹屋前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对邪徒弟说了声我先走了,我就假意离开了。”
“但我走了之后,又悄悄回到了竹屋附近躲起来。”
“我去而复返,埋伏在附近,就是为了等待。我认为,刚才那个人没能成功下手,肯定会再来。邪徒弟并不在屋子里,但他的幻影还在,我就可以守在附近,看那个人是谁。”
“直到凌晨1点的时候,有人来了。他对着窗户,隔空往里面送了一招。里面的影子倒下后,他就离开了。”
“作为武力值最高的我,能一眼看出,那就是土系术法不错。而且那招式似乎是他新创的,看不出是不是杀招,但我之前是没看到过的。”
“总之,通过观察,我知道想杀邪徒弟的是土首座。只不过,我那一晚并不知道之前来的是火首座,我以为两回动手的,都是土首座。”
“土首座在短时间内来杀了邪徒弟两次,可见他是真的很想邪徒弟死。”
“我得保护邪徒弟,于是我得杀了土首座。”
“然后……大概是那晚的11点45分,我去了璇玑石那里,我也看到了邪徒弟会当掌门的预言。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预言,土首座想杀邪徒弟。”
“百年前,我用玉衡笔改过预言。所以我知道这预言是可以变化的。”
“于是我写信给土首座,说预言会变化,请他来璇玑石商讨。以这样的理由,我约他在三月初六的早上,也就是案发当日的早上5点,在璇玑石那里见面。”
“土见过预言,才会杀邪,所以他一定很在意这个预言。所以我认为,他一定会来跟我见面的。”
“最后我把这封信交给了他的徒弟。本来我想亲自去的,但我到主峰前山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一个徒弟在前山刻苦练剑到深夜,我就让他务必把这封信今晚交给掌门,让他看见。”
“毕竟土首座刚杀了人,我估计他这会儿还没休息,是能看见这信的。”
“再说,我对那徒弟说,这是门中大事,十万火急。见我是长老,那徒弟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再三保证,一定会让他师父看到这封信。”
“于是我回到屋中,调息打座了一晚上,是为了确保到时候能一招杀了土首座,不给他半点逃跑的机会。”
“但我5点早晨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那里了。”
“我想着他昨晚对邪徒弟动手的样子,泄愤般在他身上刺了一剑,就走了。所以他胸口的贯穿伤是我的剑导致的。我之前没敢说,是怕被认为凶手。但我保证,我那剑只是泄愤。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风仙姑说完这话,金首座就开口了:“我之前不敢说,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凶手。但既然风仙姑说,他5点已经死了,那凶手肯定不是我。”
“我桌上那本奇门遁甲的秘籍,你们都看到了。我就是用那个阵对付的土首座。”
“我是在他家门口布的阵,一会儿我们可以回土峰看看,院子里那几个石头、木桩还在。”
“我在主峰的时候,是2点左右看到土首座上的索桥。桥上他徒弟在等他,给了他一封信,他看到了那封信,再继续回的土峰。现在看来,这封信就是风仙姑写的。”
“因此,他肯定是在凌晨2点之后入的阵,再在2点以后逃脱阵法,以至于功体大伤。”
“那阵法的致死时间是3个时辰、6个小时,那他肯定会在早上8点以后才死。”
“风仙姑现在说凌晨5点已经看见他死了,那凶手肯定不是我。”
沉默许久的顾良,这会儿开口问金首座:“你也看到了邪徒弟会成为掌门的预言,为什么你会去杀土首座,而不是邪徒弟?”
金首座没做声,下意识看了一眼云仙姑。
云仙姑想了想,倒也开口了:“这是支线任务。算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反正我俩合谋的事情,也暴露得差不多了。我们要对付其他掌门,是早就在计划的事。”
“我最近在负责青穹派的修葺事项,很多殿宇老了,得修复。我就趁这个功夫,四处走,漫不经心放些木桩、石头,用来布阵。这些证据,他们刚才在我那儿其实也找到了。”
“土首座那里的阵法,是最早布好的,只差最后一步。其余首座的还没完全成型。”
“金首座在晚上8点45分看到预言后,去了我那里,跟我商量这件事。所以那一晚,其实我也埋伏在邪徒弟的竹屋附近。我比风仙姑还去的早,我晚上10点就到了。”
“我精通奇门遁甲,但不擅长武术。我是不能直接去杀邪徒弟的。我一边在附近晃悠,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办。璇玑石上的预言,我也看到了的。所以我猜测,有人会对邪徒弟动手,于是只是躲在暗处观察。”
“再说,我既然能用阵法杀人,而金首座如果用术法,会暴露身份,所以我俩就算想杀邪,也会慢慢布阵,让他死于无形,而不是直接去刺杀他。”
“总之,凌晨1点,土首座去杀邪徒弟,我也看到了。”
“另外,跟风仙姑对术法研究深刻、能认出那人是土首座不一样,我不知道来的是土,只知道是个穿夜行服的人。”
“我看见窗户上的影子已经倒了,那邪徒弟估计是死了,所以我和金不用再杀他,我们把精力花在对付其余首座上就行了。”
“后来我跟踪那个夜行服的人,一路去到了主峰,看到他去了青云殿。”
“我想到,白天的时候,土首座提到过,他入睡前会去一趟青云殿,详细检查一遍关押冷仙君的机关有没有被破坏,免得献祭的时候出问题。”
“于是我就知道,刚才杀邪徒弟的是土首座。”
“这样一来,我就拿着一个盆栽溜达到了土峰,补充完毕那个可以杀人的阵法。万一遇到土峰的人,我还可以说自己是来送盆栽的。虽然说半夜送盆栽过于牵强吧,但这阵法杀人,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主要是,看见土首座杀了邪徒弟,这件事让我对他多了戒心。我怕他会马上对付其他首座,包括我爱慕的金首座。”
“因此,本来我和金杀他,没那么急迫的。但因为看到他杀了邪,我决定不管不顾,尽早动手为妙。正好他检查完机关,从主峰回来,又会经过这个庭院,所以机不可失。就趁这个时候动手,再合适不过。”
“最后我就去通知了金首座这件事。他去到主峰前山,躲在了暗处,是为了跟踪土首座,确认他一定会入阵。果然,2点过,他看见土首座入了阵。”
风仙姑这会儿又站了出来,看向杨夜:“虽然你这角色,是我倾慕的人。但我也直说了。我现在怀疑你。你被木首座杀过,躲过了,你也去过璇玑石看到了预言。所以……你应该猜到有人对付你。”
“我怀疑,你故意弄出那个影子,骗大家以为你在屋子里、而对你动手,一定是因为你在影子上动了什么手脚。否则你不会无缘无故弄个影子出来。”
说到这里,风仙姑再看向顾良:“不过我们确实没在他和你的屋里找到相关的秘籍。那在你的故事里,你知道类似的术法吗?比如,你有没有教过邪徒弟,别人对你动手,自己反而受到伤害的阵法?”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顾良淡淡道。
一旁,杨夜听到这话,下意识皱了眉,心里酸酸涩涩的。
风仙姑再问:“那青师尊呢?我印象里,青师尊经常下山除妖,他阅历丰富,可能在哪里搜罗到过这样的法术。”
顾良平静道:“邪徒弟对前世的仅有一点的记忆,都是你们编造后加给他的。他不记得他真正的前世,又怎么会记得这样的法术了?”
“再说了,任何推论都得讲证据。你们用到的法术也好、阵法也好,都有相关的线索证据。但不是没找到关于邪徒弟的吗?”
顾良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那写有“反弹咒”的证据就藏在他身上的自觉。
雪仙姑没忍住道:“对,我也觉得,这是高级本,没那么简单吧。”
云仙姑说:“姑娘,你忘了还有一个死者呢。难点在那边的话,这边就有可能是送分题。”
火首座没忍住插嘴:“其实我挺同意雪仙姑的。邪徒弟一直挺坦诚的,没有隐瞒什么。真凶手不该是这个状态。大家都是资深玩家了,他难道就站在这儿让我们盘,什么都没做?”
“这回的讨论还是挺有收获的。继续搜证吧。集中讨论的时候,大家再见。”
说完这话,顾良率先离开了土首座的房间。
杨夜追出去,发现他去了主峰的方向。
杨夜顿足,注视了一会儿顾良的背影,最后到底追了上去。
但他没有直接走到顾良身边,只是走在他身后默默陪着他。
青云殿后方有一个小荷塘。
顾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然后坐到了荷塘边的石头上。
杨夜一路陪着他走到这里,跟上去坐在他身边,暂时没有开口。
月光缀在荷叶上,以及顾良的眼角眉梢上,把他的气质勾勒得愈发清冷。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就把他衬得有些孤独。
片刻后,杨夜总算开口道:“这种高级本里的玩家,没有那么好忽悠。现在他们也许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集中讨论的时候,系统会友情提醒,我们是有‘实质性恋爱关系’的。再说现在又有搜身环节。他们会看见你衣服口袋里的秘籍的。”
“云仙姑那句话没说错,难点不在我这里,在九重塔里的那个风仙姑那里。”
顾良没开口,只是静静盯着面前的荷叶看。
直到又过了好一会儿,顾良才道:“不是的。你这里也有难点。就算你那证据拿出去,时间线上也可以做文章。云和金是合谋的,所以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能证明,土首座是凌晨2点以后才进的阵。”
“再说了,他俩也是在风仙姑发完言,又看到了足够多的线索后,才说出那样一个时间线的。完全可以污他们一把,说他们是根据风仙姑的发言和线索编造的故事。”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可以很多撒谎的空间,把一切污给云、金,甚至是推到风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第一次发言的时候,就不会说你去看到过预言。”
“顾良——”杨夜试图牵住顾良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抬了起来。
杨夜侧过头,就看见顾良抬起手,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深深地望着自己。
顾良就用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千言万语藏在暗波之下的眼睛,一直一直注视着杨夜。
然后他轻声说:“杨夜,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