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高烨云起身来,去了偏殿。
温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挑挑眉,却说不出话,只道这人心,好也快,怀也快,不可揣摩估量,此番下来,她的地位,再次变得尊贵了。
次日一早,温宛让前来迎接的玉漱接回慈宁居。
皇上的俞旨已经下达六宫,如今整个金銮城,都知道长相与先皇后一模一样的女子温止,应该是与先皇后为一母同胞的姐妹,故而,将温止册封为一等国夫人,以告慰先皇后在天之灵。
“温宛,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命?一夜之间,就成奴才,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夫人,成了皇亲贵戚呢!”
温宛走路还不稳当,听玉漱更是直想笑,“玉漱,我因为这张脸已经糟了多少罪了,不是遭人陷害,就是遭人妒忌,不是被罚就是被打,几乎是九死一生换来的国夫人,让你经历这些,给你这个称号位置,你要吗?”
玉漱发了个激灵,连忙摇摇头,“不要不要,那这么说来,皇上是为了抚慰你。。。还是保护你啊?”
“为了慰藉先皇后的在天之灵,都有吧,毕竟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像极了打不死的小强。”温宛面无表情。
“小强?”玉漱疑惑。
“就是蟑螂。”温宛云淡起来,
玉漱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温宛的胳膊,“世间,哪有你这么貌美如花的蟑螂啊?”
温宛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了,她抬眼望向远处的天际,蓝天白云浩荡,气蒸云梦泽,金鸾城风起云涌,日日如此,无论是谁,下一步,都要谨言慎行,还有智谋,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回到慈宁居,太后已经让人将西偏殿收拾出来,赐给国夫人住。
玉漱成了温宛的丫头,总归她也是人上人了,不再是个人微言轻的奴才,不用和宫女们住在一起。
而凌婴住在东偏殿,如此一来,她仍不耽误照顾凌婴。
转眼之间,夏季来临,盛暑之日,大凌国迎来最热的一年。
辰妃已经操持内务府,开始移驾龙苑避暑。
慈宁居内。
各个宫中,收拾行囊,温宛瞧着凌婴,也可以趁此次机会,让他能够休息一阵。
这个孩子,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太过专注的人,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吸取知识,总忘记顾及身体。
“在吗?”温宛正想着,外头响起了凌婴的声音。
玉漱帮凌婴开了门,福身道,“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你先下去吧,我与国夫人说几句话。”凌婴将玉漱支走下去。
“是。”玉漱下去,将门也关好。
凌婴立刻甩掉严肃的面孔,笑眯眯的走近温宛,“娘,出行时,你我,琏儿同乘一辆马车。”
温宛点点头,又问道,“太后呢?”
“皇祖母和宫女们乘坐一辆,她如今喜静,此去龙苑路途虽然不远,可天气炎热,她也要空旷的大马车好生休息的,对了,皇祖父就不去了,他身子吃不消了。”
“原来如此,哎呦,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同乘一辆了。”说着,温宛故作姿态的摸了摸刚刚梳好的妆发。
凌婴乐了,挑挑眉毛,“您若是不想和儿臣同乘一辆,可,可和父皇同乘,要不然,就和父皇的妃嫔们同乘,你可愿意?”
温宛打了个寒颤,做个鬼脸,“你说我愿不愿意?都是豺狼虎豹。”
“所以啊,这里头啊,还是儿臣的马车最好,最舒心了吧?”凌婴挑挑眉。
温宛嗤笑一声,“是是是,太子殿下的马车,是最最最好的。”
两人正说笑着,外头传来玉漱的声音,“太子殿下,国夫人,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太后和皇上已经上了马车驶向宫门了,妃嫔们就等着您们的马车走了,她们才能走呢,不能在耽搁了。”
”来吧,娘,走了。”凌婴笑眯眯的伸出手来,让温宛搭上来。
两人出了宫门,一并上了外头富丽堂皇的马车,马车里乳娘抱着琏儿已经在等。
琏儿已经会说话了,瞧见温宛便叫,“国夫人,国夫人!”
温宛将他在乳娘怀里抱过来,满心欢喜的瞧着这眉眼和她长得极为相似的琏儿,笑的温柔,“琏儿,终于会说话了呢。”
凌婴也凑过头来,握着琏儿的小手,严肃着脸,道,“叫哥哥。”
“姐姐!”琏儿欢笑出声。
引得温宛和乳娘一并大笑,凌婴变了脸色,自己也忍不住笑,又盯着琏儿命令,“傻孩子,我是你哥哥啊!不是姐姐,是哥哥,来,叫哥哥!”
“姐姐,姐姐,姐姐!”琏儿笑的口水都流出来。
温宛笑的肚子痛,瞧着凌婴气恼的样子,“太子殿下,也有挫败的时候哇?”
“你还说呢?琏儿男女不分,您不斥他,反倒来嘲笑我。”凌婴气鼓鼓的坐到一边去,离他们母子俩十丈远。
温宛撇撇嘴,将琏儿放下来,指着气鼓鼓的凌婴,轻声给琏儿道,“快,去让你姐姐抱着。”
“娘…国夫人!”凌婴气恼的睁大眼睛,那小人已经站在他面前,小小一只,伸开双臂向着他,还奶声奶气的道,“要抱抱!”
凌婴环抱起自己的双臂,傲娇的将头别到一边,斜眼看小人,“叫哥哥,叫的我高兴了,才抱。”
“呜呜……抱抱!”谁知琏儿皱起小小的脸来,就是不叫哥哥。
凌婴没辙,瞧着琏儿都要哭出来,无可奈何的将小人抱起来,抱在怀里,气呼呼的哄,“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琏儿还是哭,凌婴赶忙又将琏儿塞给温宛,温宛笑的直不起腰,欢声笑语从马车里传出来,传到别的主子耳朵里。
他们马车的前头是太后,再前头是皇上,后头是辰妃,再后头就是一众嫔妃,声音太大,周边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太后眯着眼睛,拖着头听着后头的声响,笑道,“这凌婴,还是跟着亲娘的时候快乐啊。”
“也是那国夫人嬉皮些,从前她在春景殿的时候,也是带着太子这样玩。”刘姑姑应道。
“她这样的性子,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在那深宫里待不得,成天就想上蹿下跳的,哪儿好玩就想去哪儿。”说着,太后睁开眼睛,掀开马车的帘子,瞧了一眼前头的领头马车,又回来看向刘姑姑,“这皇帝嘴上是说封她为国夫人,以后若真是有来提亲的,也不知道他又会如何。”“奴才瞧着,如今皇上是有心庇护,所以暂时给温止这样的封号。”
“纸包不住火,就算哀家不说,以后皇帝也会知道她的欺骗哄瞒,到那个时候,唉。”太后无奈的摇摇头。
“皇上会责难她吗?”刘姑姑又问。
“要看到时的情形,要是皇帝身边没有宠妃,还惦记着她,自然是不会了,若是皇帝对她没有情,那日后也只会厌恶她的欺瞒,到时就说不准了,罢了,都是年轻人的事,不管我的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太后又闭上眼睛,不愿说话了。
“娘娘,您听听,前头太子和那温止的马车,多热闹啊……”蒹葭瞧着苏嫔,一边帮她摇着扇子,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
苏嫔冷哼道,“她倒是厉害,如今摇身一变,从奴才变成了国夫人,先皇后的姐姐,连我们这些妃子见了她都要敬她三分,到底凭什么!”她的帕子落在地上。
蒹葭弯身帮她捡起来,又道,“连她坐的马车,都是仅次于御驾的,奴才瞧见过里头,可是又大又宽敞,不像我们这些这么小又窄……”
“哼,就连最受宠的辰妃,都是妃嫔马车,她都没眼红什么,我又能说些什么,只是又惹得皇上不开心,说我善妒刁蛮!”苏嫔托着腮,靠在一边,气得合不上眼睛。
“这个势头下去,皇上明显的向着温止,那天您罚她跪,她也不过就跪了不到半个时辰,皇上就亲自把她抱回养心殿请太医了,听说那天皇上那个心疼的样子,简直就好像看到先皇后似的……”说着,蒹葭叹了口气,“诚如您说的,不过就是个奴才,可是手段好,就是能步步高升,若是以后真的得了盛宠,真的能骑到您头上去了……”
“行了!本宫知道!”苏嫔跺脚,瞪着蒹葭,“你就知道给本宫危言耸听,从来都没有计策给我,我争不来盛宠,怎么和那个狐媚子斗!”
“娘娘——”蒹葭帮苏嫔一边顺气儿,一边又道,“斗,她现在还不是妃嫔,是国夫人,您的位分还不足以和她斗,要想防止以后她爬到您头上去,就要先下手为强,只让她停留在国夫人的位子上,永远做不成皇上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苏嫔眯起眼睛。
“奴才让福贵去……”蒹葭靠近苏嫔的耳朵。
“皇上!驾驭太子殿下马车的马突然不知为何发狂!往树林里跑,索幸被侍卫们拦下来,现在后面的队伍都停下来,无法前行!”
高烨云立刻从马车里跳下来,冷声问传话侍卫,“人呢?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