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称之为坚阵、胜军之阵。”“看来这阵法倒真是十分重要的了。叶某今日真是涨了不少见识。”叶将军感叹。
“因此,在下认为如果军而不阵、阵而不整、在阵而嚣,就说明这支军队莫有斗心,就成为必克之的阵了。”马腾论起阵法滔滔不绝。
“如此看来,布阵有一定的难度了?”
马腾道:“不然,布阵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难事,关键在于使每个士卒都能理解阵法所要求的战斗布置。”
“若布阵不是高深莫测的事,那什么才是才是难事?”叶将军问道。
“这其中真正为难的事,是如何最合理地将每个士卒安排到阵法所要求的,最合适的战斗岗位上去,并使他们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古代兵家认为,阵法必须随着战场上各种客观情况的变化而变化。
阵法的变化并不神秘,最早的便是‘三阵’。”
“敢问马先生,何为三阵?”叶将军越听倒是越糊涂了。
“日月星辰斗柄,一左一右,一向一背,此为天阵;丘陵水泉,亦有前后左右之利,此为地阵;用车用马,用文用武,此谓人阵’。
所谓天阵,就是根据日月星辰的昼夜朝夕的变化不同而布阵;
所谓地阵,就是根据山川形势的各种条件不同而布阵;
所谓人阵,就是根据军队的配备、强弱不同而布阵。
这些都是朴素而又明白的。
阵法的变化实际上是军队队形排列的变化与兵力布置的变化。
所以马某认为,在作战时要尽力登高望远,将敌方的各种阵式尽收眼底,这样就能破敌阵而胜之。
登高望远,从而抓住敌方的破绽,选准了突破口,最终便能摧毁了敌阵。”
叶将军又道:“那么阵法变化的关键在何处?”
“阵法的变化,关键在于两方面,一是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二是将帅能正确地把握战机。
马某曾对此进行了分析,在下认为,有的军队从士兵个人技艺来说,既有胆力且技艺超绝。
可是一上战场,徒骑混杂,迷失队伍,节制不明,人心不一,这样的军队扎定脚跟犹不可得,又怎么能指望它取胜?
因此即使是有绝技骁勇,也是没有用的。”
“按先生的说法,那该如何处之?”叶将军道。
“一支军队如果有了明将,能够节制素行,平时加以操练,即使是突然遇到敌人,也必能驻脚阵成,举手便战;
其阵形就可以出无穷之变,或伏或起,或正或奇。八壹中文網
曲折相连,首尾顾应,绝而不散,却而不散,似整不整,似乱不乱。
所谓合亦成阵,散亦成阵,行亦成阵,坐以成阵,敌固不知我之所以退,抑亦不识我之所以进,是为有制之兵也。”叶将军道:“听先生这么一说,确然如此啊!先生的智谋和远见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这边,马腾和叶将军还在高谈阔论。
另一边,以朝廷名义向边城借粮的信,已到了高烨云手中。
看完信以后,高烨云没有说话,只是把信交给副将。
副将看后,直接开骂了:“借粮?朝廷和太子是疯了不成?”
高烨云现在也是有些不喜高烨华。
他们是储存了大量的粮食不假,可边城是军事要地,这些粮食,可是稳定边城的根本。
高烨华想要他们的粮食,下辈子吧!
高烨云说道:“不用搭理这个疯子。”
林毅却有些忧心地说道:
“我们可以不搭理太子。可是河州的那些受灾的百姓,到时候肯定会全部朝边城涌来了。”
高烨云说道:“他们进不来边城的。”
边城已经全部都关了,想通过关卡进入边城,比登天还难。
林毅哑着嗓子说道:“听说浔广城已经出现了人食人的现象。
虽然现在只是少数,但属下担心继续下去,到时候这就成为了常态了。”
高烨云神色不动地说道:“我不会让边城出现这样的惨剧。”
眼下只能先顾好边城百姓了。
林毅想着,低声说道:
“老天爷真的是不给老百姓活路!”
高烨云拍了下林毅的肩膀说道:“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林毅嗯了一声道:“对,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浔广城和河州等地的百姓管不了,但边城的百姓必定竭尽全力将伤亡减少到最低。
浔广城,李家沟。
父亲带着儿子李三跟随大部分人,想逃到边城求活路。
但是,李三此时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寒意,路边总有些撑不住被饥饿夺走生命的人。
他们干瘪消瘦如同枯枝一样的尸体骇人的残缺着,不是缺了细胳膊就是少了细腿。
李三觉得奇怪。
问父亲,父亲只说是野狗叼走的。
李三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饿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把野狗打了吃。
一到晚上更是恐怖,惨白的月光照在寂静的路上,天地间什么声音也没有。饥饿的人群闭着嘴,尽可能的节省着体力,谁也没有闲谈的功夫,更不敢落在大部队后面。
只有尽可能的保持在队伍前头,才能得到一些树皮野草,一旦落后只有死路一条。
静悄悄的人群将生命里最后的力气花在了赶路上。
这也加速着饥饿,加速着死亡的来临,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路边。
这或许本就是一条奔向死亡的道路,任谁也无法逃脱。
每当饥饿来袭,所有人都只能靠水和仅剩的一点植物果腹。
令李三不解的是,有些人肚子却涨得像个气球。
悄悄问父亲,父亲有气无力地说是土,他们吃的是土。
小李三看着黑色的、红色的、黄色的土地咽着口水。
所有能吃的生物都被饥饿的人群扫光了。
就连树上的蝉,田里的蛙,土里的蚯蚓也纷纷消失在滚烫的五脏庙里。
世界恢复了本来的面目,静,骇死人的静。
月色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极长,前头几个略年轻些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快要不支的同伴。
他们砸着嘴舔着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拥而上了。
这个几十个灾民组成的队伍里,走得较慢。
因为他们中间扶老携幼实在走不快。
迷迷糊糊间李三闻道了一股肉的香味,他以为是自己饿出幻觉了,可父亲抖动的喉结无疑否认了这点。
“哪儿来的肉。”他问父亲。
父亲摇摇头,望向那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若有人问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虚无渺茫的鬼神,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妖怪。
最可怕的是躺在故纸堆里,那些天灾人祸的记载。
是那些因饥饿无力地倒在地上,迎接死亡到来的人们。
是那些为了生存,不得不啃噬自己同类的可怜又可恶的人们。
每每思及此,总是让人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绝望和恐惧。
也许是上天嫌这群可怜的人命运还不够悲惨,才会在他们的脑子里种出这般念头。
已经是第二天了,烈日越发毒辣。
小小的李三泪流满面,为什么上苍如此的凉薄,老家干旱颗粒无收,焦黄的土地愁白了故乡多少老人的头发。
他们唯有背井离乡。
即使烈日暴晒,但是他们不能停下脚步。
停下即是死亡,可烈日实在灼人。
饥饿让人没有力气行走,更使得赶路的人们不断地打着趔趄。
干瘦的人们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不足道哉,这些蝼蚁的命运在达官贵族看来根本不重要,谁也不关心他们。
李家父子随着大部队来到了一处山坳后面,这儿有个山洞。
人们停下等待迎接死亡,不知是谁肚子先响了一声,于是饥饿的抗议此起彼伏。
李三抱着肚子痛苦地坐在地上,一团火在他的肠子里胃里烧了起来。
洞里有些苔藓,他试着刮了一些放进口里,带着土腥味的苔藓是苦的也是甜的。
它们是灾民们眼前仅有的一抹绿色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有蚂蚁,于是有气无力的人们强撑着在石岩缝隙里,土地上寻找着那些灵动的小生命。
李三倚在父亲的胳膊上,他腊白的脸浮肿的像是被人打过一顿。
稚嫩的脸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他厚厚的眼皮上下交叉。
父亲强撑着精神找着蚂蚁,可那一个个小黑点能顶什么呢?
李三的父亲已经好久不曾排泄了,没有东西进去只能吃些土块。
人类最简单的本能变得如此困难。
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被一个塞子塞住了。
李三数过了,洞里一共十六个人大多是老弱妇孺,只有五六个青壮年。
这些灾难中仅存的人们究竟是幸运儿还是不幸呢?
第一个撑不住的是个年青的妇人,她抱着一个小孩。
体力消耗比谁都大,兀自靠着那股母亲伟大的天性强撑着活到现在。
她脸色虽然也白得吓人,浮肿得不成样子,眉宇间却依稀看得出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
她穿件没有棉絮的碎花袄,是的,所有人的袄里都没有棉絮。
那是最早进肚子的东西。
她原本是爱笑的,起码是遭灾以来少数几个对着李三笑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