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司的办事效率异常的快。
头天下午刚除完妖，翌日清晨刚到府衙，考核通过的调令就已经发了过来。
今天的北陵除妖司格外热闹。
一眼扫过去，除了陈浅和张松柏，堂上还有七八个人正在交头接耳，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鹿柠，你来了。”
见到她来，张松柏向下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那就先说正事。”
“喏，鹿姐姐，这是你的调令。”
陈浅笑吟吟递过一份文书，还有一枚铜制令牌，“还有这个，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晋升为咱们除妖司的镇抚使咯。”
除妖司内等级简单明了，最低的等级是铁牌旗官，然后是铜牌镇抚使，银牌佥事，金牌同知，再往上就是仅此一人的一把手，黑牌指挥使。
在此基础之上，还会根据大越的九品中正制做些细小的变动，就好似北陵除妖司，虽然大家都是铜牌，但张松柏老爷子任统领，所以论职级还要高一点。
“下官叩谢皇恩。”
鹿柠接旨行礼，“对了，雷佥事人呢？怎么没有见他？”
“雷大叔啊，他有紧急任务，昨晚连夜回去了。”
陈浅答道，“你七天内去报到就行，不算太急，你先处理交接的事情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京城。”
“嗯，好。”
交代完正事，陈浅说是要去城里玩玩，就先行离开了。
待她一走，刚才还正襟危坐的老人家们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围着鹿柠嘘寒问暖。
“昨天的事情我们可都听陈佥事说了，好样的！”
“那可不？我早就说小鹿这孩子不一般，能跟咱们这帮老骨头似的，一辈子也混不出个名堂来？”
“哪里，都是爷爷们教的好，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鹿柠被围在中间还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回应了几句，然后将目光偏向了一旁的许问。
还有你呀。
许问打了个哈欠，昨晚在外面逛了一夜，正困着呢，勿cue。
“真是长大了啊，小鹿柠。”
张松柏摸了摸她的头，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严肃，反而满是和蔼，“时间过得快哟，那时候她才多大一点，这么高？还是这么高？”
“一眨眼的功夫，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许问眨眨眼，他倒也知道这个。
小姑娘是被张松柏收养的孩子，从小被他带在身边，后来见她修行天赋不错，便顺理成章的加入了除妖司。
包括其他这些个老人家们也对她照顾有加，按鹿柠的话说，这都是她的爷爷。
不过那是九年前她十岁时才有的事情，再之前的记忆她反而没有。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了京城可要努力啊，可不许给我们丢人。”
老人家言语间满是感慨，“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注意安全，可千万别弄得和我似的……”
其他人闻言，也颇为唏嘘。
北陵城这种小地方，他们七八个人就是除妖司的全部配置了。
而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不是和张松柏一样因伤退居二线，就是修为无法继续寸进又上了年纪，不适合继续在要地任职。
但是，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鲜衣怒马，心中存着一鸣惊人梦想的少年呢？
而现在这份期望，就全部寄托在了鹿柠的身上。
“我……”
鹿柠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要和他们分别，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失落。
“行啦，你天赋好，未来还有大把前程，和我们这些老骨头混在一起不合适。”
张松柏笑了笑，“你不走我都要赶你走的，记得常回来看看就好。”
“嗯，谢谢张爷爷。”
鹿柠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我，我先去弄交接的事情了。”
来到后堂，她一言不发，心不在焉的整理着桌上的卷宗。
“怎么了？还是舍不得？”
许问对此感同身受，上辈子自己离家去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情景。
“……对的。”
鹿柠没有否认，道理她也懂，但难受还是会难受。
“看开点，就像你那位张爷爷说的一样，努力修炼自身，有时间回来看看他们，就好。”
“也是。”
鹿柠表示赞同，心情也稍微好了些，“好在还有许问哥哥你陪着我。”
看得出来，不光是不舍，对于外界的未知，也让她有些紧张。
“可别指望我太多，外面的事情，我知道的还没你多呢。”
许问笑笑，他来这个世界才一天多，北陵城都没认全呢。
“有你在我就很安心啦。”
小姑娘脸上划过一抹羞赧，正准备继续手中的工作，却看到一员小吏走了进来，将手上的小册子放在了她的桌上。
“鹿大人，今天的邸报，您收好。”
上元界的报业还算发达，是人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手段之一，除妖司的人每天一份，算是小小的员工福利。
“好的，辛苦你了。”
“哪里，分内的事。”
小吏客套一句便走了，就是表情看上去不太严肃，像是在憋笑。
“嗯？”
鹿柠觉得奇怪，但当她翻开邸报的时候，脸色也一下变得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
许问正走神呢，见她这样不免好奇。
“……不理你了。”
小姑娘娇嗔一声，放下报纸快步离开。
咋回事啊？
许问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凑到邸报前。
只见头版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震惊！除妖司新秀昨日斩妖后于鸿宾楼大快朵颐，连吃十八碗打破纪录！》
甚至还有副标题：《出力又出钱！这是否是她留给北陵城的最后温柔？》
旁边还有用留影法器刻录的图像，是她，哦不，他埋头扒饭，旁边碟子叠的老高的模样。
啊这……
许问瞬间明白了一切。
但他也很无语，这咋吃个饭还能上热搜了？
我只是想干饭，我有什么罪？
而等他追出去到大堂的时候，就见到老人家们人手一份邸报，看的开心。
他们看向鹿柠时的表情，和刚才的小吏一模一样。
鹿柠双手捂脸，重新考虑起了钻地缝这一课题。
果然，是该换个城市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