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两位当真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郑彩沉声道：“扬武兄弟，还请今日给小兄一个薄面，来日但凡常家有什么需要，只需要三寸宽的纸条，郑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常扬文笑道：“老哥，今日这件事情难办了，我即便是不登船检查，难道那些摆在战船上的火炮，我们看不到吗？这些战船可都是西洋的制式战舰，很明显，都是从南洋采购回来的，如果你拉到泉州，倒也可以理解，你拉到了渤海，嘿嘿，只怕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咱们哥两个相交一声，我也不想为难你，所有东西带回天津卫或者南京，至于你，只怕得需要南平候亲自出面保你了，南平候乃是天南擎天巨柱，想必保下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兄弟！”
郑彩低喝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常扬武将手一扬，笑道：“老哥，这里不是讲话之所，且进去谈，咱们好好地聊聊。”
郑彩冷哼一声，随着两个人进入了战船之中。
“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吧！”
郑彩说道。
常扬武微微一笑，说道：“老哥，放眼大明，如同你我这般年纪的，我常扬武最钦佩的除了师父之外，就是你了，老哥才能之渊博，令小弟都惊叹不已，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我师父那个人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吧？”
郑彩微微沉默，闷声道：“大将军文韬武略，当时一人，不作第二人想。”
常扬武点头道：“如果大将军未出世之前，郑家以福建为根基，雄霸天南，以朝廷之孱弱，当真是奈何不了你，只能任由你们在天南海域为所欲为；便是你们真的要建元开国，朝廷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你们；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师父出世了，仅仅三四年时间，剿灭张献忠，斩杀李自成，三次交手，将皇太极跟多尔衮打的灰头土脸，颜面无存。如今他手握京营与金陵三镇二十万精锐，长江水师也一日强如一日，便是你们郑家与满洲联手，又能奈他何？便是你有通天的本事，联结东瀛与西洋，那又如何？而且，我师父如今不过二十多岁，比你还年轻，哪怕是再活上五十年，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即便是你想要跟他比命长，都未见的比得过他，别说五十年，便是三四年之后，郑芝龙也已经是垂垂老矣，郑家何去何从？你认为皇上跟我师父会让郑家一直这样逍遥下去？”
郑彩冷哼道：“那又如何？郑家，也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捏的，如果福建站不稳脚跟，我们可以退往夷洲，如果夷洲站不稳脚跟，我们可以去海外，可以去东瀛，甚至可以深入南洋再打下一片天地!”
常扬武摇摇头，笑道：“去南洋再打下一片天地，我从来不怀疑郑家的实力，可是，你以为西洋就高枕无忧吗？你以为南洋就天高皇帝远吗？我敢说话，三年之内，长江水师就可以拥有与郑家水师抗衡的实力，五年之内，长江水师的实力就可以超越郑家，成为东方海上世界的新霸主！到时候，你以为到了南洋，你们就足够安全吗？海外贸易，被我师父视为未来大明的生命线，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让别人染指的，能够掌控海外贸易的只有大明！这乃是生死存亡之争！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除非你们能够将大明覆灭，否则，那只有覆灭的份儿，甚至西洋各国的势力都会被大明赶出南洋！”
郑彩心头大震，他不是没有想过朱辟邪的野心，没想到，朱辟邪的抱负竟然真的如此远大！
常扬武接着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老哥，也只有我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因为我将老哥引为知己，雅不愿看你跟随着郑家最后一起灰飞烟灭，郑家，终究是要留下一脉香火的！”
“哈哈哈……”
郑彩陡然大笑起来，“扬武兄弟，你来做说客的？你要说服我背叛郑家，背叛我伯父？笑话，闽南人眼里，只有宗族，没有朝廷！我郑彩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条小命而背叛整个宗族！”
常扬武摇头道：“老哥，我相信你绝对有这样的骨气，也有这样的血性和忠心，只是，这就是忠诚吗？对宗族的忠诚吗？错了，大错特错！”
“哪里错了？”
郑彩冷哼道，“为宗族而死，难道还不是对宗族的忠诚吗？”
“不是！”
常扬武坚定道：“老哥，整个宗族都要灰飞烟灭了，你为宗族而死还有意义吗？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殉葬品而已！对宗族的忠诚，第一就是要保证宗族香火延绵不绝，整个郑家都要被斩草除根，甚至诛灭九族了，那还何谈宗族的忠心？你的忠心还有用吗？”
“你想要诛灭整个郑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郑彩冷笑道：“如今郑家在福建在夷洲在东瀛在南洋都有分布，所谓狡兔三窟，你以为我们会傻傻的聚拢在一起吗？”
“你以为你们分散开来，就可以逃脱大明朝廷的追杀吗？”
常扬武哂然道：“老哥，你不会以为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吧？不怕告诉你，从大将军开始掌控锦衣卫开始，锦衣卫就已经开始向着海外渗透了，到现在，非但是在满洲，连同东洋与南洋都有锦衣卫的存在，一张大网已经撒下去了，无所不如！你也不想想，你们如此从南洋采购战船，事情如此机密，还被锦衣卫给得到了消息，那岂是偶然？”
郑彩心头登时惊骇莫名，没想到，锦衣卫竟然真的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常扬武接着说道：“老哥，只要你肯断开跟郑家的纠葛，暗中投靠朝廷，未来即便是朝廷要对付郑家，那也会保留下你这一颗火种，让郑家香火不至于断绝！这才是对郑家的忠诚，郑芝龙不在了，还有你郑彩，郑家的显赫威势没有因为郑芝龙的败亡而受到任何的影响，郑家依旧是大明的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如何抉择，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