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说完这些话以后,根本就不敢看江浔仙脸上的神情,他害怕从江浔仙的脸上,看到厌恶的情绪。
所以全程,哪怕他如何地歇斯底里,也不愿意直视江浔仙,更不愿意抬头看江浔仙的眼睛。
因为他心中有愧,并且觉得心虚。
江浔仙将高阳刚才的歇斯底里全部都听了进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高阳,仿佛在看一个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一样。
高阳经过刚才那波情绪上的小爆发之后,现在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了,却依旧不敢跟江浔仙对视。
他刚才吼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闻声赶来的小童蜷缩在石头后面,忧心忡忡地看着江浔仙和高阳,生怕两个人打起来。
高台底下的高家人,也纷纷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两个人。
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很懵懂,因为智商被人为破坏的原因,他们根本就不明白高阳为什么要吼那么大声,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高阳。
“……”
看到这一幕的高阳,内心觉得荒唐可笑的同时,又觉得悲凉,恨不得直接当场捏爆自己的大脑,一死了之算了。
这样就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
“呵,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坚持都算什么,我为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高阳垂下眼帘,他嘲讽一笑,刚想转身就走自己去冷静冷静,江浔仙的声音就轻飘飘地就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懦夫。”
她话音刚落,高阳的身子就僵硬住了,不敢置信地回过神来,终于对上了江浔仙的眼睛。
“你……你说我是懦夫?”
江浔仙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对啊,你不是懦夫是什么?连真相都不愿意面对,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么?到头来为什么要埋怨他们?”
江浔仙抬手,指了指台子下的高家人。
其实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些人都姓高,但是高阳对他们特殊的态度很值得推敲,再加上刚才和高阳说话的时候,江浔仙有意带上了“高家人”三个字。
被愤怒和愧疚冲昏了头的高阳,根本就没想到这是江浔仙的语言陷阱,直接一脚就踩了进去。
“如果一开始就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为什么要埋怨高台底下这些无辜的人呢?”
“我!我哪里是埋怨他们!”
高阳眼睛已经红到出血了,他哼哧哼哧喘着气,瞪着江浔仙,胸膛的起伏很大。
“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当年也是……也是!”
高阳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他好像触碰到了禁忌词汇,眼神空洞了两秒后,终于回过神来了,瞪着江浔仙看了好半天,最终重重一哼,扭头就走。
但临走之前,还是声音闷闷地说了一句:
“既然你自己找到了这个阵眼,整个天牢中最大的秘密就已经被你发现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了,接下来的事情……你随意吧。”
“最后……”
高阳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子蜷缩在大石头后面的小童,眼睛闭了闭,最后又低声念了一句:
“小心一点小童,那枚玉佩也别拿太久。”
说完这句话后,高阳就走了,光看他的背影,还有几分沧桑。
那个木头房子,也被高阳带走了。
江浔仙手中还剩下一个东西,就是高阳刚才警告江浔仙,让她不要拿太久的玉佩。
“难道……这玉佩上面,也有一个愁字么?”
江浔仙将这枚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仅没有在这枚玉佩上发现那个“愁”字,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这枚玉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为什么会和高阳无比重视的木头小房子放到一起呢?
而且那小房子上,还有被烧焦的痕迹,结合高阳刚才说的话,这天牢里不久之后还会发生火灾?
新的谜题又出现了。
江浔仙捏着这枚玉佩,翻来覆去地看,想要从这枚玉佩身上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而看到高阳走了,小童才敢从石头后面走出来,他双手抓住衣服下摆,有些踌躇地看着江浔仙,不敢走上前。
“小童,你怎么不过来呢?”
江浔仙倒是发现了小童的存在,她回过头看着小童,朝他招了招手,心里思索着高阳刚才最后的话——小心一点小童。
光看小童的外表,这么瘦弱的一个孩子,哪里需要防备啊?
而且小童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江浔仙光是看他一眼,视线就能看到他的眼底,毫无遮拦,干干净净的一个孩子。
但为什么,高阳说让她小心一点小童呢?
江浔仙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不过高阳都这样提醒她了,那她也不会将这线索给无视。
“姐姐,你和爷爷吵架了么?”
小童看江浔仙叫他了,这才敢走到江浔仙身旁儿,一脸无措地看着她。
“没有吵架哦,是你爷爷单方面的发癫。”
“……我,我刚才看出来了。”
江浔仙把小童拉到自己身前,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儿,探查一番后,还是没有发现小童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
但江浔仙内心的警戒线也拉起来了,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为什么有保留自己记忆的特权?
小童的身上,隐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
只是江浔仙现在,还没有将这个秘密给挖掘出来而已。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也就是江浔仙来天牢的第十八天,小孩子们第六次洗刷记忆力。
江浔仙终于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
这些高家人身上,竟然冒出了一股儿很难闻的焦糊味,就像尸体被火吞噬后的味道,很呛鼻子。
江浔仙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鼻子出现问题了,可随着时间的推迟,这烧焦的味道越来越严重了,非常难闻。
同时,江浔仙还有了另外一个新的发现。
高家人身上甚至出现了被焚烧后的恐怖痕迹,但他们被烧得越惨……
天牢阵法中的阵眼,就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