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心眉头蹙得更紧了,“既然有宗族管着,那一家人又哪里来的底气朝冯姐姐动手?”
顾有粮看了她一眼,“我也就刚刚听他们父子俩提了一嘴,哪里能晓得人家哪来的底气?”
将紫菀端着药汁出来,顾有粮又问了句,“桃丫头那伤用请大夫么?”
顾初心冲紫菀挥手,示意她将药汁端上去,而后才回答她爹的话,“她脉象还可以,而且来咱们这儿之前,他们有请过大夫的,那大夫也说只要止住血就没事儿。”
顾有粮放心了,“我去种植房那边了,有事儿差个人来叫我。”
“嗯。”
顾初心将一转身,被重新加热过的包子也递到了跟前。
笑着和青芜道过谢后,道:“一会儿帮我把磨药粉的工具搬楼上去。”
说完便啃着包子上了楼。
冯水桃已经醒来,梁氏正给她喂药。
见顾初心进去,冯水桃连忙道:“又麻烦三丫妹妹了。”
顾初心在床尾处坐下,“不用客气的,冯姐姐,现在感觉怎样?”
“有点犯晕,其他都还好。”冯水桃很想对她笑笑,可刚一有动作,便疼得“嘶”了一声。
“慢点儿,冯姐姐。”顾初心连忙叮嘱道。
梁氏一脸心疼,“都遭那么大罪了,还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
冯水桃安慰的拍了拍她娘的胳膊,安静地喝起药来。
待她喝完药,顾初心又给把了脉,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去露台处捣药粉了。
屋内,冯水桃问她娘,“我爹是不是来过了?”
“嗯。”梁氏点点头,柔声说道,“你爹很担心你的,只是这楼上都是睡屋,他不方便上来,就忙去了。”
冯水桃苦笑,“又让他为我操心了。”
梁氏拉过她的手,轻声道:“说到底,这事儿是爹娘对不住你,要是早些听你的话,和那畜生退了亲,你又怎么会遭这些罪?”
“娘,你别那么说。”冯水桃反手握住她,“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我好。”
梁氏重重地叹了口气,“养伤要紧,其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啊。”
冯水桃心底苦涩,“娘,等我伤好些了,去姥爷家住段日子吧。”
声音里满满的无力感,听得梁氏的心都跟碎了八瓣似的。
明明她女儿什么都没做错,却还要替那些畜生和贱蹄子让路。
压下心中的苦涩,梁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明儿我就回去给你收拾包袱。”
——
顾初心磨好药粉,配置出一盒新药膏后,冲青芜道:“派人将这个和操作间里的那几瓶,一起送到太医院去。”
青芜离开后,紫菀负责清洗和打扫。
顾初心打算去看看冯水桃的情况,不经意间撇见大牛步履匆匆的进了院子。
心下觉得疑惑,但还是进了冯水桃暂住的屋子,见她睡得正香,便下了楼。
大牛正和卫老太的侄孙儿卫杨说着话,只是那模样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顾初心上前,“大哥,卫表哥。”
大牛看着她,欲言又止。
卫杨见状便笑道:“我爹刚才叫我来着,我过去看看。”
大牛点了点头,“回头我找你。”
顾初心目露疑惑,“作坊有事儿啊?”
“没有。”大牛应着的同时还往二楼的方向瞟了一眼。
顾初心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忽的就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冲大牛招招手,迈步往书房走去。
大牛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在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突然就慌了。
一张脸更是燥红无比。
下意识地就要去开门,却被顾初心死死地拦住了。
“不…是,三丫,我还有事儿呢。”
看着生怕和她有眼神接触的大哥,顾初心恨不得把凌千韧拉过来围观围观,顺道问问他厚脸皮是怎么练成的?
心里想归心里想,面上却是一片认真,“我知道呀,这不等着你说吗?”
“我…我得…去作坊呢。”
“作坊没事儿啊,你刚才说的。”
“……那啥,刚才…没有,这会有…了。”
“哦。”
顾初心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在大牛的手刚碰上门的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了句,“冯姐姐说要出家做尼姑。”
大牛就地一个趔趄,滑到在地上。
顾初心捂眼,这玩笑好像开大了。
“好…好的,她干啥要出家做尼姑?”八壹中文網
大牛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察觉到的顾初心在心下反复问自己,她是该继续呢?还是该继续呢?
“毁容了,大抵觉得没发见人了吧。”
“不就是一条疤吗?犯得着搭上自己吗?”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顾初心蹲下身子,煞有其事地道,“可她说什么脸上有疤就嫁不出去了,与其留在家里让爹娘难堪,还不如出家呢。”
“怎么会嫁不出去……”忽的意识到什么,大牛看向顾初心,无奈极了,“三丫……”
顾初心耸耸肩,看着他认真地道:“这回真的可能会留疤。”
大牛抿了抿唇,“她自己怎么看?”
“目前我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顾初心由衷感慨,“但容貌是一辈子的事儿,以后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好。”
一想到少女以后郁郁寡欢的模样,大牛的心就跟揪着似的,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顾初心再次将目光落在他脸上,轻缓而不失郑重地说道:“大哥,在这件事情里,冯姐姐是最无辜的,受到的伤害却是最深的。
我不知道她还经不经得起大风大浪,但我希望你,若没有陪她过一辈子的决心,就不要去打扰。”
大牛烦躁地在额头上揉了一把,有些挫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天满脑子都是她那日受伤的样子,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数着日子盼着你去她送药……我都没闹明白,今儿是怎么来的这儿。”
大牛没好意思在自己妹妹面前说的是,他想起的不止她受伤的样子,还有乞巧节那日那软绵绵的手感。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的心静下来吧。”顾初心劝慰道,“不管如何,冯姐姐的伤,我都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