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我出征西北的时候,也是寒冬腊月,腊月底赶至柱州一带,打了第一场仗!”
林澈道:“我知道,是收复轮台!
将军以长途奔袭的疲惫之师,歼灭了以逸待劳据险而守的敌军,成功夺回了轮台!”
“对,就是轮台那场仗,虽然是一场小胜仗,但因为是第一仗,意义有所不同,我心里非常高兴,将士们也很受鼓舞!
只是赶上过年,越发想念我母亲!
我出征前拜别母亲时,母亲笑着说,你放心去吧!不必惦记家里!
我赵家的儿郎,天生就是保家卫国、驰骋疆场的!
我母亲满脸都是笑容,可我心里清楚,哪个母亲送儿子上战场,心里也会难受,会心疼!”
林澈点头称是。
他这两天老想起父母带着叶掌柜和伙计们,举着宏正堂的标识站在路边,微笑为他送行的场景,的确让人很难受!
赵昀笑笑:“大年初一早上,我对着京城方向给母亲拜年,差点就落下泪来!
我母亲一个人养育我,太不容易了!”
白苏的记忆里,也涌现出那年的事,那时原主与老夫人并不亲近。
不是原主不想亲近,是胆怯,是不敢!
不论是早晚请安,还是日常相处,原主总是低眉敛目,一副拘谨的样子,问话就回答,不问绝对不多说话!
直到除夕那天,老夫人白日带着她祭祖,她才相信婆婆是认可她这个媳妇的。
晚上婆媳俩一起守岁,老太太给她聊起了赵昀小时候的趣事,还有她年轻时候的往事,让原主感动不已。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长辈都高高在上,不容冒犯,长辈与小辈也可以这么亲近。
也是从那天起,婆媳俩的关系,才有了质的变化。
赵昀继续道:“由于那里很多山区密林,作战极为不易,第二年除夕的时候,战事正在胶着。
去年除夕,战事基本结束,等我带兵回到京城,已经是春天了!
今年又出了这事!”
秦慎道:“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将军为朝廷立下了不世之功,让万千百姓免受兵戈之苦。
老夫人深明大义,不会怪罪,还会以将军为荣的!
师兄也不必忧心,叔父的身子骨康健着呢!师兄是跟随师父做善事,又跟将军在一起,叔父叔母会放心的。
师父的防疫做的又好,用不了几个月,咱们就能回去了,来日方长,以后对老人多用点心就是!”
林澈点头。
白苏呆愣愣的看着跳跃的烛火,心里思绪万千!
不管离家几个月,或是几年,能回去就好!有家的人都是幸福的!
这么久了,我的身体,不是火化了,就是被原主用着!
反正,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赵昀看她发呆,以为她想白冉,忍不住安慰道:“白苏,等回京后,我会想法子给白相正名,不会让大哥他们一直背负污名的!”
林澈心里一喜,兴奋道:“太好了,师父,大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
师祖本来就没多大的过错,师父又立了这么大的功,百姓对师祖的印象,也会慢慢改变的!”
秦慎也来了精神,忙问道:“将军从不说虚言,可是有了好的主意?”
赵昀平静道:“我打算把白相过往的功绩,和他执政期间,对数次灾荒做出的应对措施,一一整理出来,上份奏折。
有这次灾荒的后果在这摆着,很多人心里都得重新思量一下,白相到底是罪大恶极,还是瑕不掩瑜。
而且,白相离开已经一年有余,很多朝臣对白相的怨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我再把白相近几年积劳成疾,因病犯错的理由提出来,事出有因,白相又是帝师,再加上你师父的功劳。
我估计除去白相身上的罪名,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秦慎喜道:“到时候我来证明师祖的病情!
以大将军的名声和威望,只要您提出来,估计大多数的朝臣都不会吱声!”
自从拜师后,秦慎听到旁人骂白冉,就是一肚子气,别人不知道他与白冉的关系,可他不能当没关系啊!
如果对方是太医,他就找理由训斥一顿,是大臣,他就拂袖而去,不与人为伍……
“到时候我必会设想周全,谁有异议,我也有法子辩驳回去!”
赵昀眸色深深的看着白苏,温声道:“朝廷若能归还白府的宅院和财产,白苏就能常常见到家人了!
然后,我再去说服白相和大哥他们,不会让他们干涉你行医的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澈突然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对赵昀纳头便拜,激动道:“多谢将军!
将军若能为师祖正名,了了我师父的心愿,从此以后,便是我林澈的恩人!”
白苏:“………”
白苏正想说什么,只见秦慎、福来、秋月和东子纷纷跪在林澈后边,对赵昀道谢!
秋月哭的一脸泪水,还一抽一抽的!
白苏:“………”
这傻丫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激动成这样了!
还有这帮傻徒弟们,太实诚了!
皇上都没法子的事,你们就这么相信他?
赵昀扶起林澈,又让秦慎他们起来,“我为你师父做点事,心甘情愿,无需言谢!
我从前因为对白相有误会,惹你师父生过不少气,你们不怪我就好了!”
秦慎笑道:“我师父早就不怪将军了,我们又怎敢怪罪将军。
师祖的事,我最清楚,将军从前也没少受师祖的气,就算是两两相抵了!”
白苏:“………”
白苏咳了一声:“你们相谈甚欢,好像没我什么事啊!
什么两两相抵了!
小月,过来!”
赵昀忙道:“抵不了,抵不了!
白相对我是长辈对晚辈,长辈教训,我自然该受着!
还是我欠你师父的!”说完还低声笑了笑!
白苏正给秋月擦眼泪,听到赵昀的笑声,手一顿,扭头打量他。
赵昀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眸底还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吗?
冷峻孤傲,不苟言笑的他,现在变得嬉皮笑脸,当着晚辈面,也能对自己服软。
而且,……咋觉得他还有点厚脸皮呢!
白苏暗笑,你受气挨训的时候,还没与白家结亲,谁是你的长辈!
白苏给秋月擦完脸,笑道:“傻丫头,哭啥!大过年的不许哭啊!”
秋月连连点头:“婢子是太高兴了!”
秦慎激动道:“弟子也高兴!
师父!师祖是多骄傲的一个人,为百姓操劳了一辈子,又被百姓骂,师祖心里得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