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道:“御史老爷说笑了,这种事情老妇怎会乱说呢?老妇摸过的胎位不知道有多少,从来没有摸错过。
您尽管让别人来验证一下,若尊夫人的胎位不是横位,老妇给你们磕头认错。”
孔老太忙道:“婆婆不要误会,他不是不相信婆婆,是前几天太医刚刚诊断过,没说胎位不正,故有此一问。”
稳婆道:“太医只能诊脉,并不能动手摸夫人的肚子,所以诊断不出来也正常。
但老妇不会摸错的,女人生孩子半点马虎不得,老夫人可以再请个稳婆确定一下。”
孔俊道:“在下相信婆婆的话,但内子已有了正胎位的法子,就先不劳烦婆婆了。”
孔俊让人给了稳婆赏钱,让下人把人送了回去。
孔老太心里已十分笃定,白沁肚子里是孙子,此时对孔俊的决定也没意见,温和的嘱咐了媳妇和霖儿几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霖儿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幸福来的太突然,白沁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会儿,让人给霖儿拿点心吃,一会儿,又指使着下人往霖儿的房间里添置东西。
还拉着霖儿的小手,说着她小时候在这个屋里发生过的趣事。
小孩子的感觉最敏锐,谁对她真心疼爱,谁对她冷淡敷衍,她能感受的出来。
不一会儿,霖儿就完全放松下来,奶声奶气的和白沁交谈起来。
孔俊看白沁欣喜的模样,突然觉得,霖儿养在母亲身边,对她来说,是不是残忍了一点,她好像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母亲说她不是相门之女了,就该学学当媳妇的规矩,改改身上娇纵任性的脾气,把霖儿养在身边,也是好让她反思自己。
母亲说的娇纵任性,是说白沁对自己管的太多,不愿意让自己晚归,不愿意让自己在外面饮酒,一回来晚了就问个不停。
成亲好几年了,管的夫君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实在是不识大体。
其实,他知道母亲是小题大做,故意找白沁的麻烦。
他不知怎的,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母亲刁难于她。
大概是隐藏在心里的求而不得,反受其累的怨气,迁怒在了白沁身上。
自己对她父亲毕恭毕敬的伺候了好几年,她孝敬自己的母亲不也是应该的吗?
白沁被母亲管教的慢慢变了,再也不对他的事多嘴,如今对他晚上宿在哪个屋里,连问都不问,好像他来不来的都无所谓了。
这样欣喜又温暖的笑,以前几乎每天都能在她脸上看到,如今她也只对着霖儿这样笑了。
对自己的笑,总是带着客气与疏离。
孔俊干坐了半天,完全被白沁无视。
这会儿,霖儿要摸母亲肚子里的弟弟,白沁就半躺在榻上,由着女儿的小手来回的摸。
霖儿奶声奶气的问道:“母亲,等生了小弟弟,我就成了姐姐了吗?”
白沁摸着霖儿头,笑道:“是啊!霖儿就成了姐姐了,弟弟会跟你一起玩,长大了还会保护你。”
“我是姐姐,不是我来保护弟弟吗?”
“小时候是你保护弟弟,等你出嫁以后,弟弟就会反过来保护你。”
霖儿不知道出嫁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出嫁了要用弟弟保护。
孔俊却听的不是滋味,白冉一家都去了徐州,若他们还住在京城,就算成了平民百姓,也会护着白沁的吧!
如果女儿的婆母也跟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霖儿,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霖儿的小脸贴在白沁的肚子上道:“弟弟,你在母亲肚子里要乖乖的话,快快长大,以后先由姐姐来保护你。”
孔俊咳了一声道:“霖儿啊!你母亲累了,让乳母带着你去你的房间玩一会儿,让你母亲休息休息,一会儿你再过来。”
霖儿从榻上爬下来,对白沁道:“那母亲休息吧!霖儿告退了。”
白沁温声道:“去吧!”
霖儿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对孔俊道:“父亲,女儿喜欢霖儿这个名字,不喜欢叫瑾儿。
如今父亲给女儿把名字改了回来,女儿很欢喜,希望父亲,以后不要再把女儿的名字改来改去的了。”
孔俊得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想教训女儿几句,又怕惹白沁不快,况且这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妥。
白沁急忙把公爹找的借口搬出来,道:“霖儿放心,这个名字你祖父找高僧看过了,非常适合霖儿,以后不会再改了。”
霖儿离开后,孔俊挥退了下人,小心翼翼的把白沁扶到床上躺下。
他半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双眼一副深情的样子注视着白沁,道:“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为别人对我的指指点点怪到你头上,更不该忽视你这么久。
媳妇,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是孔俊以前惯用的伎俩,只要他摆出这个模样,白沁立马就会缴械投降,瞬间能原谅他所有的事。
如今,白沁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她很平静对孔俊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夫者,天也,敬顺之道,我已经写了上万遍,早把当媳妇的规矩刻进了骨头缝里,夫君又怎么会有错呢!”
孔俊看她心如止水的模样,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连声道:“媳妇,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认错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调,倒显现出几分真心来。
白沁心里没有一点感动,反生出几分厌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