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天的早晨,斯科特依旧醒来得很早。
他在天还没亮、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便起床来到公共休息室。
没过多久,他等到了从猫头鹰通道飞进来的兰波。
布置好隔音的魔咒之后,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和兰波说话。
“一切顺利。”兰波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三个目标的死亡。”
它说话的同时还甩了甩头,“不得不说,那看起来有点太恶心了。”
斯科特却皱起了眉头,“你可以不用等在那里的,这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兰波却没有在意他的顾虑。
“不管是进入阿兹卡班还是离开,我都是在飞得足够高。”它说,“摄魂怪都是瞎子,而驻守在那座小岛外围的巫师们肯定也没有看见我。”
斯科特关心的问,“其他犯人呢?”
兰波说:“那些人都被摄魂怪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大多数都已经疯了。况且,那些监牢里都黑乎乎的,我一直借着阴影隐藏着自己,也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没有人会发现我。”
斯科特满意的点了点头,“辛苦了,下次要更小心一些。”
“知道了。”兰波应了一声。
“不过这一次我还是亲眼看看你的行动经过再说吧。”斯科特笑着说。
在兰波好奇的注视下,他取出了自己的[魔镜]。
“昨天我又在拉文克劳导师那里学习了一些新的炼金术知识。”斯科特说,“于是我改造了我的[魔镜]。”
说着,他又掏出自己的魔杖,将魔杖尖抵在兰波的头部。
他轻声说:“虽然不能像冥想盆一样亲历一个人记忆,但也可以把记忆转换成视频影像来观看。”
作为斯科特的所有物,即使被魔杖抵在头上,兰波也没有反抗的意识,反而配合的问,“我该怎么做呢?”
“在脑海中回忆这趟阿兹卡班之行就好。”斯科特说,“因为你和我之间的联系,所以我可以抽取出你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兰波表示明白。
在兰波的记忆中,它和斯科特签订了伙伴契约,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
它过往的记忆当然是假的,是斯科特设计的虚拟记忆,伙伴契约也不存在。
斯科特能精准的抽取它的记忆,只是因为它是斯科特的魔法造物,它诞生于斯科特被一次性魔法石催生出的庞大魔力之中。
斯科特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自己和兰波之间的联系,同时动手,用魔杖从它的头部抽取出一缕代表记忆的银丝。
他将那缕银丝放在[魔镜]的镜面之上,看着它慢慢沉没。
“这样就好了吗?”兰波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再等等。”斯科特说。
就在这时,[魔镜]的镜面上浮现出一个沙漏图案。
当沙漏中的沙子完全掉落,镜面出现真实的画面。
画面的“镜头”是兰波的第一人称视角,最开始是在高空的云层中。
斯科特用手指在镜面上点了几下,加快了播放速度,很快,视角来到一片大海上,从高空俯视着一座黑色的孤岛。
斯科特又将画面调整成正常速度播放,当然,由于兰波的飞行速度很快,“镜头”依然以飞快的速度从高空降落。
斯科特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阿兹卡班。
冰寒海域中孤寂的岛屿,苍凉孤岛上高耸的黑色堡垒。
无数披着破斗篷的摄魂怪在堡垒周围的天空中上下游曳,长长的斗篷拖着缕缕黑雾,标记出它们飞行的轨迹。
兰波从高空降落,从一只只摄魂怪身边近距离飞过。
斯科特甚至能从画面中清晰的看到那些摄魂怪隐藏在斗篷下像被水浸泡得腐烂的脸和结痂的手掌。
好在这些怪物没有正常的五感,它们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人类的情绪,所以兰波能安然无恙的从它们身旁路过的。
之后,[魔镜]中的画面随着兰波从黑色堡垒顶端的巨大三角形缺口飞了进去。
此时,画面陷入深沉的阴暗,兰波在堡垒复杂的结构中灵活的穿梭,路过一间又一间如同蜂巢般排列,逼仄幽暗的监牢。
这些监牢中不时的传出囚犯疯狂的呓语或是歇斯底里的嚎叫。
兰波飞得近了一些,不时的透过狭小的石窗窥视着监牢中的囚犯。
囚犯们大多已经被折磨得瘦骨嶙峋,他们或是神色癫狂的手舞足蹈,或是蜷缩在地上,安静得如同已经死去。
这时,站在斯科特肩膀上和他一起观看[魔镜]中画面的兰波对他说,“在阿兹卡班,那些还能发出声音的囚犯要么是已经彻底疯了,要么就是才刚进入这座监牢。当然,疯子是最多的。”
镜中的画面显示,兰波找人的过程并不算顺利。
它在复杂的堡垒内部穿梭着,最后还是凭借着摄魂怪的指引才找到了卡罗。
卡罗是在星期五那天被投入阿兹卡班的,他的情绪似乎还没有被摄魂怪彻底吸干,所以有大量的摄魂怪正聚集在属于他的那间监牢附近。
兰波无声的从那群摄魂怪身边飞过,停在卡罗那间监牢小小的窗口之上。
斯科特看到了监牢内部的画面。
原本嚣张不以的卡罗蹲在墙角缩成一团,他把头埋在膝间,双手抱住小腿,全身瑟瑟发抖。
“走开……快走开……”他喃喃的说着,“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看到这一幕,斯科特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说:“看来卡罗被修改的记忆并没有被修改回来,他还以为自己是蒙冤入狱呢。”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中像一只小鸡仔一样可怜的卡罗。
“真是可惜了。”他说,“要不是担心伏地魔劫狱,我更喜欢看到自己的敌人在这里忍受折磨。”
画面中,兰波再次动了起来。
它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又花费一些时间找到了亚克斯利父子。
这对父子所在的监牢距离卡罗的“房间”并不远。
在确认过目标位置之后,兰波这才开始正式行动。
它以最快的速度分别从窗口飞进那三间监牢之中,又很快飞了出来。
由于画面太暗,它携带的鸟笼又太小,导致斯科特也没有看清它的动作。
他只是听到了卡罗和亚克斯利父子就像被呛到一样相继传出的咳嗽声。
接下来,兰波便飞到监牢走廊,停在石墙上一个生锈的铁架上等着。
斯科特再次让[魔镜]播放的画面加速,直到[魔镜]中传出怪异的惨叫声。
当画面播放速度恢复正常,兰波再次飞了起来,停在卡罗所在那间监牢的窗口。
此时,周围的摄魂怪也已经兴奋起来。
而监牢内部,卡罗正一边痛苦的嚎叫一边在地上打滚。
斯科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果然,斯内普教授的话说得没错。”他自言自语,“复仇的滋味真是该死的甜美。”
兰波说:“我觉得你的魔药教授说不出这种话。”
“意思差不多。”斯科特说。
[魔镜]中,卡罗的哀嚎声变得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他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就像一个临盆的产妇。
紧接着……
嘭。
就像气球一样爆炸。
斯科特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就像兰波说得,这实在是有些恶心。
扑棱棱的声音响起。
现在窗口上的兰波主动让开后,几只浑身黑漆漆、血淋淋的乌鸦从狭小的窗口中挤了出来,很快飞远了。
与此同时,另外两间监牢的窗口中同样飞出了几只乌鸦,同样飞快的消失在堡垒内部的黑暗之中。
兰波又飞到另外两间监牢外看了看亚克斯利父子的死状,这才借着堡垒中昏暗的光线离开。
此时,一些其他监牢中还勉强有些理智的囚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兰波从堡垒上方巨大的三角缺口中飞起,直直的朝着高空飞去。
[魔镜]中的画面静止。
停在斯科特肩上的兰波飞到他的手上,它仰起头说:“我把那个鸟笼也扔进了海里。”
“做得很好。”斯科特夸奖了它一句。
他已经明白了兰波为什么说它出入阿兹卡班不会被人发现。
以阿兹卡班的那种特殊环境,它还真是能做到如入无人之境。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兰波问。
斯科特摇了摇头。
“只有博德先生那边的壁虎需要回收了。”他说,“但那是你下周末的任务。”
兰波说:“可是周末的时候,那间办公室会被锁上,我可没办法像那只壁虎一样从门缝里钻出来。”
“没关系。”斯科特对此胸有成竹,“那只壁虎在星期五那天晚上会从那间办公室里钻出来,躲在办公室门外左边第一根火把下的砖缝里。”
“这样就好办多了。”兰波点了点头,“那我就在星期五晚上去一趟吧。”
斯科特又和它说了几句,便起身解除魔咒,又推开窗户,让它飞回了森林。
然后他靠坐在窗台上,在[魔镜]上点了几下,彻底删除了刚才那段“视频”。
收好[魔镜],他从口袋中取出学者联盟的身份卡片,输入魔力让它变成[普罗米修斯之书]。
翻开手中厚厚的书本,斯科特再次点开b先生发给他的几封信看了看。
星期五的审判过后,这位神秘的b先生却也没有再联系他,就像那些威胁只是在开玩笑一样。
斯科特笑了笑,关掉信件,又找了一些关于阿尼玛格斯的知识用学分买了下来,再次清空了自己利用休息时间赚取的一些学分。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有信心完成阿尼玛格斯这个格外复杂的高级人体变形术,但他还是决定多吸收一些在运用上的技巧。
在拥有动物身体的同时该如何让自己不被野性的思维侵蚀,变成动物后又该如何变回人类,这都是阿尼玛格斯运用时的最大难点。
粗略的看了看自己用学分兑换的知识,斯科特觉得还算满意。
虽然相关知识麦格教授也可以教导他,但他还是追求稳妥一些,多看看别人的经验。
因为魔法的运用是因人而异的,同样的魔咒在不同的巫师手中往往呈现出不同的风格。
斯科特手中的一篇心得体会似乎是一位来自俄罗斯的巫师写的,这位来自战斗民族的巫师就在变成棕熊后失去了人类的理智,最后还跑到野外和另一只棕熊大战了一场。
更有趣的事,他在自己差一点和一头母熊交配之前才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他写下的情况堪称千钧一发,但斯科特总觉得他是在“事后”才醒来的也说不定。
当然了,除开这段让人无法评价的经历,这位巫师还是写下了一些干货,分享了很多有用的经验,让斯科特的学分没有白花。
此时,其他人陆续起床从寝室走出来,斯科特也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之后他在有求必应室度过了平静的一天,直到晚餐的时候,他看到卡罗和亚克斯利父子死亡的消息被刊登在这天的《预言家晚报》之上。
这则新闻在这天晚餐时间的礼堂引起了轰动。
亚克斯利父子暂且不提,伊莱贾•卡罗毕竟曾经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很多学生都认识他。
虽然他已经把自己搞进了阿兹卡班,但他的惨烈死亡还是给很多学生带来了强大的冲击。
尤其是和他相熟的几个斯莱特林学生。
拉文克劳长桌上,埃迪悄悄的问,“你们说,这是不是罗尔家族的人干的。”
“我觉得是。”罗杰已经皱起了脸,“不过,虽然报纸上没有刊登照片,但通过文字也能想象到这三个人的惨状。”
米尔顿倒是有些怀疑,“如果是罗尔家族的人动手,他们为什么会杀死那两个亚历克斯?”
埃迪大胆假设,“我觉得这是他们施下的烟幕咒。”
斯科特一边用餐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次阿兹卡班杀人事件是女儿被杀死的罗尔家族在复仇。
他们纷纷打开脑洞猜想着罗尔家族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一定是贿赂了阿兹卡班的看守巫师和那些摄魂怪。”
“他们在魔法部有人。”
“也许是一种奇特的诅咒。”
总之,猜想是各种各样的……
斯科特还听到了格兰芬多那边弗雷德和乔治的高谈阔论。
“我支持诅咒的说法!”弗雷德大声说。
“这种诅咒被称为破肚咒。”乔治一本正经的说,“我曾经在家里的一本旧书上看过这种诅咒的记载。”
弗雷德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只要制作一个诅咒娃娃,然后收集敌人的血液浇灌,最后破开娃娃的肚子,这样敌人的肚子也会被破开。”
他们的“讲解”吸引了很多人,尤其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低年级的孩子们,被这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弗雷德和乔治好好的恐吓了一番低年级的孩子,最后宣布他们正好会制作一种防破肚咒的护身符,很快就可以开卖了。
一时间还真有很多小傻子争相预订,就连珀西和赫敏正义的反诈骗宣传也没有丝毫效果。
埃迪目瞪口呆的看着韦斯莱双胞胎发财,然后把目光对准了拉文克劳的低年级们。
“想都别想。虽然不太称职,但我也是个级长。”斯科特立刻说,“而且,如果你下学年想成为新的级长,就应该记得有些事不能做。”
埃迪遗憾的收回了目光。
“想什么呢?”他义正言辞的说,“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斯科特、罗杰、米尔顿异口同声的说。
埃迪做作的捂着胸口,一脸受伤,“我觉得你们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斯科特三人都没有理他。
“斯科特。”
就在这时,卢娜从长桌的另一边走到斯科特身后。
“怎么了?”斯科特回头看向她。
“跟我来。”
卢娜直接伸手抓住斯科特的衣袖,想要拉着他向外走。
“等……”
看着卢娜脸上认真的表情,斯科特收回了口中的话,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然后跟着她走出礼堂。
卢娜根本没有理会两人身后传来口哨声和调侃的笑声,她一直抓着斯科特的衣袖,直到拉着他走到城堡的后花园中才松开。
之后她也没有说话,而是特意爬上花坛,瞪着那双微凸的灰色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斯科特。
斯科特也没有出声,任由她看着自己。
“你……”
卢娜说了一个单词,又抬手取下别在耳后的魔杖,不太熟练的在原地布置了一个防窃听的防护魔咒。
“我能看到。”她轻声说着,声音飘飘忽忽的。
斯科特看着她双眼中升腾而起的烟雾,心中明悟。
“当然。”他笑了笑,“我敢说,一直以来,很少有人比你看的更清楚。”
卢娜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双眼朦胧,表情也有些懵懂,但斯科特清楚,这是个心如明镜一般的女孩,她的眼睛能清晰的映照出他人的本质。
她只是看着他,又开始沉默。
斯科特却并没有不自在,他又笑了笑,轻声问她,“能告诉我吗,一直以来你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这次却开口了?”
卢娜却捋了捋头发,抬头看向深色的夜空。
“一直以来我并不知道你具体做了什么,斯科特。”她说话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我也没有认为你做了错什么事。”
“那你这次又想和我说什么呢?”斯科特又问。
卢娜再次看向他,她想了很久,欲言又止,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样的表现对她来说十分罕见,而斯科特便耐心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卢娜的眼神开始聚焦,一脸认真的问斯科特,“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斯科特肯定的回答,“我们是朋友。”
卢娜又迟疑的问,“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吗?或者,即使生气也还会和我做朋友。”
“这不像你能问出来的问题。”斯科特有些惊讶。
以往的卢娜总是无意识的一语道破不愉快的真相,可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会不会生气。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不会生气,即使生气也还会和你做朋友。”
听到他的回答,卢娜脸上露出一个轻微浅淡的笑。
“想要说什么就说吧。”斯科特还鼓励了她一句。
虽然他完全没想过自己隐秘的行动会被看出端倪,但既然卢娜那双神奇的眼睛已经看出了什么,那就试试看两人能不能达成一些共识吧。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卢娜脸上是纯粹的疑问。
斯科特语气平静的说:“公平来说,当别人想要我的命,就代表他将自己的命也压在了赌桌上。虽然我不是主动去赌的,但当我赌赢了,就会收下赌桌上所有的筹码。”
卢娜陷入了沉思中。
斯科特反倒是好奇起来。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他问。
卢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住在我眼睛里的醒脑虻在提醒我,在我看报纸的时候,哦,然后我就看到了你,我觉得应该找你谈谈。”
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的,斯科特一时间也没有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看到报纸的时候看到我?”他惊讶极了,“你还能看到因果线?”
“什么?”卢娜一脸迷茫。
斯科特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太夸张。
不管是什么原因,真的看到也好,直觉也好,总之,他知道卢娜是认真的把他和报纸上的内容联系在一起了。
斯科特再次看向卢娜,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只好主动问,“卢娜,现在你认为我做错了事吗?”
“我不知道。”卢娜更加迷茫了,“我想说你做错了,我不喜欢报复,当然,一直以来,你性格就和我完全不同,我能看得出来,我是说……可是我不能要求别人都和我一样……”
说着说着,她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斯科特说:“是的,你是个宽容的家伙,但我不同,不管是谁惹到我,我都要报复回去。当然,是等价的报复。辱骂我的只需要揍一顿就好,想杀我的、威胁到我的生命的就得死。”
他也想像卢娜学习变得美好一点,但他学不会。
“为什么?”卢娜似乎有些不理解。
斯科特耸了耸肩膀,“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直视着卢娜的眼睛,想要知道这个女孩会怎么选择。
如果她觉得应该把他做的事告诉别人……
那么,虽然斯科特不会伤害她,但也会选择强制她签订对谁都说不出口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