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沈岳山在为张如京泡着茶。
“来，张博士，喝一杯，上好的熟普洱。”沈岳山也开始称呼他为张博士了。
“很浓烈的茶香。”张如京抿了一口。
“张博士，我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的。”
“请讲。”
“你那套铿腾的芯片设计系统是怎么来的？我想如果张先生有门路的话，我想多要些类似的芯片设计、生产用的工具。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张如京举着茶杯，想了会儿，摇摇头，“不好搞。能把铿腾系统弄到手，也只是凭着之前在米国积累的人脉。我现在刚弄完一套系统，又去管别人要其它东西，这口不好开。”
“那买呢？直接买行吗？”
“不太可行。米国的集成电路正在蓬勃发展，很多上下游的供应链供应国内都产能吃紧，都没打算拓展过出口业务。”
“好吧。”这就是客观现实，沈岳山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
“那设计的事就先继续拜托张先生的团队了。”
……
在即将开庭的这段时间里，索康和三煋的领导层表现得很是高兴。
尤其是高巧阳，已经下了指令，让所有经过验收的大陆厂房全力开始生产。
产出的vcd也不卖，就全部堆在遍布全国各地的仓库里。
销售部的经理过来确认，“高总，东西真的就堆在仓库吗？我们新厂落地，正是适合推广销售的时候啊。”
“先等等。”高巧阳说道：“现在的飞扬在市场上还有不少的竞争力，还不是我们发力的最好时机。等到十月份，华晶盗版的判决出来了，我们再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搞促销，一举把飞扬的市场全部拿下！”
“可如果我们把货全部积压在仓库，要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现金流卡死，就很难再作调整！”
“不可能存在意外，”高巧阳是势在必得，“十月一过，飞扬就要跌落神坛！现在正是我们备货的大好时机。”
见事已至此，销售部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交代下最近的销售情况便退了出去。
索康在大陆的各个分厂接到了最新指令，开始加班加点地进行备货。
一板又一板的vcd运进仓库，关上大门，贴上封条，等着十月份的全国促销。
九月初，高巧阳应邀参加了京城电视台组织的采访。
这访谈节目还请了京城当地的电子领域的专家，采用的是一问一答的方式。
“请问高总，您怎么看待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飞扬和索康的vcd之争呢？”
“哦？”面对这个问题，高巧阳露出一阵颇为玩味儿的神情，“原来还有这样的传闻吗？我都没听说过，我以为消费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也许很多产品都是各有特色，很难说清楚哪种好、哪种坏。但是有一个原则我认为是所有消费者都应该明确的：不尊重知识产权的产品，绝对不是一款好产品。”
“高总说得很在理，”请来的高校专家在一旁附和道：“要尊重每家企业的劳动成果，如果一个品牌不尊重技术，那也必然做不出优质的产品。”
主持人又追问了下去，“看来高总是意有所指啊。那请问一下，高总对于华晶电子近期深陷‘抄袭’的舆论漩涡有何看法呢？”
“法律会有公正的裁决，我相信违法的企业必定会罪有应得。只是很可惜，惩罚不能落实到具体的个人。华晶是一家很优秀的企业，为什么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陷入这么大的风波，但是在改制没多久，新股东入驻不到两年，就遭受这等非议呢？我们要想想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高巧阳的这番话攻击性很强，但凡对vcd行业有所了解的，都明白这话是赤裸裸地在骂沈岳山。
主持人忙抓住这个话题，“华晶是国产半导体领域的标杆企业之一，如今陷入这样的风波我们都很为此可惜。高总的索康vcd好像用的是另外一款芯片吧，应该不会因这件事受到影响？”
“不会，”高巧阳笑着看向镜头，“芯片是一款要集全球之力发展的高新技术产品，未来的应用前景相当广阔。随着全球贸易的推进，我认为本土企业应该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领域，至于芯片领域，可以用对外采购的方式来满足市场需求……”
电视机前，沈岳山看到这段的时候，便看不下去了，关掉电视。
“沈总，”一旁的王建英提议道：“他一家外资的厂商上节目公然点评华晶和飞扬的发展，简直是欺人太甚！要不我们联系下苏省的电视台，也给你安排一段采访？”
“不用了，”沈岳山摇摇头，“让他嘚瑟一阵吧，现在我们也没有时间和他打嘴炮。”
“但他这都已经不是拐着弯骂了，是明着在嘲讽华晶，也在嘲讽你啊！”
“只要我们自研的芯片能出来，就能狠狠地把他脸打肿！”
高巧阳的采访一经面世，瞬间在行业内传开了。
沈岳山从住处走向华晶，一路上收获的都是员工们有意无意的别样目光。
只要但凡关注过新闻的员工，都知道自己老板在京城的某个访谈节目上被喷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华晶是否抄袭——还没最终公之于众，但是火药味已经愈发浓烈。
十月十号的开庭，对于双方来说都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飞扬没有退路，华晶没有退路，沈岳山也没有退路。
无论是远在南城的苗振兴、何哲、邱柠，还是沪市的李国正、李金亿，又或者苏省的钟磊，他们看着高巧阳访谈的重播时，都禁不住喃喃道：“都争锋相对到了这个份儿上，沈岳山如果这仗干不下来，那就是身败名裂啊！”